杨乖崖料想是丐帮在石爪山开会,所以提前订满山下的客房。
女老板开了票据,杨乖崖付了押金,便与胡鱼儿领了拖鞋脸盆上楼。那女人走在前面杨乖崖不经意向她打量了一眼。见她虽举止轻捷,身形曼妙,不似一般城镇妇女,说不定竟是有一身武艺。此处既有丐帮中人,又有少阳宗,不知她是友是敌,当真要处处小心,不能露出半分破绽。
那女老板收拾了房间,抱来新洗的床单被褥,留下钥匙便走了。
胡鱼儿关上门低声说“杨大哥,这里的客房都满了,肯定是我们丐帮订的!咱们怎么不赶紧去跟大部队会合?”杨乖崖与四大龙头有隙,但不便明言于他,只是说:“今天二十三号,后天才开大会。咱们坐了一夜的火车也困倦了,反正这里已经是石爪山附近,咱们索性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你去找东南分派的人马,我去找我的丐头。”胡鱼儿点头答应,过一会儿忽然说:“杨大哥,我看这里的老板娘不简单。”
杨乖崖问:“怎么说?”
“她刚才铺床时的举动,我瞧着有些花样,细细想来她一定是会武功的人。”
“嗯,你倒细心。”
“杨大哥也看出来了?”
“门口卸货的那个师傅本事更大,你瞧出来了么?”
胡鱼儿说:“啊,这倒没看出来。”
“那些木箱子不轻,他环抱重物,全凭腿力平跃上下,可是上半身挺直没半点弯曲,外家功夫至少有十几年的修为。”
胡鱼儿好奇问:“比起你来怎么样?”
杨乖崖笑着摆手说:“我不行的。”
胡鱼儿不信,摇头说:“你太谦虚了,我虽然不会什么功夫,却知道你一定有大本事。别的不说,能有幸进入咱们总舵的弟子,必然是四大分派的佼佼者。唉,也不知道我老胡哪一年也能进总舵耍耍,那定然比整天睡在马路沿子上要饭有趣得多!”
胡鱼儿想到明天就能见识到帮中各路头面人物,心里极是亢奋,一时难以成眠。他与杨乖崖抵足而卧,又怕打扰对方休息,因此不敢来回翻身。直到深夜,才朦朦胧胧隐有睡意。忽然间听得楼梯有响动,脚步声自远及近,一会儿便到自己门前。他正要招呼,却见杨乖崖猛然坐起,伸手过来扶住自己肩头,示意不要出声。
听得门外一人小声说:“三哥、嫂子,半夜前来叨扰,睡了没?”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走廊尽头一个房间传来极轻的声音:“是关纸扇吗?到这边来讲话。”只听见门外人“嗯”了一声,脚步声渐远,过一会儿走廊尽头的门吱一声开了,又迅速合上。杨胡二人住的房间原是这老板和老板娘的卧房,来者并不知道他夫妻二人已经换到杂物间住了。
胡鱼儿心中惊疑,轻声问:“他是干什么的?”
杨乖崖摇摇头没有作答,他正要下床探听,突然听见那边大声争吵起来,老板娘厉声说:“你把我夫妻俩个人当成缩头乌龟了嘛!你讲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叫关纸扇的人也不相让,说:“你们夫妻真有心帮忙,怎么到现在还躲在这里不肯出山助拳?”
老板娘猛地一拍桌子说:“你说话放干净点!我家在这里,店也在这里,什么叫‘躲’?你给我讲清楚了!现在四大龙头又没商量出个解决的办法,怎么叫做我们不肯助拳?”
“哼,商量?大龙头已经跟其它三派闹翻了,还怎么商量!明天就要开打了!昨天下午咱们分派的兄弟姐们已经到了祖师爷庙外面住下,等一会儿天一亮,安大龙头就要与‘风虎云龙’交手,你们夫妻俩现在还不出发更待何时?”
“安龙头去了?”
“那个自然!”
“只有咱们分派去打?”
“东北、东南、西南分派畏葸不前,眼下是咱们单挑少阳宗。”
“少阳宗高手如云,占据祖师爷庙的‘风虎云龙’手段诡异高深,怎么只有咱们分派……”
“你们夫妻是怕了?”关纸扇打断她大声说。
“老娘出来混江湖几十年,小学成绩就不好,怕字怎么写却没有学过!”
“那你们到底是出手还是不出手?”
“安大龙头要是决定去打,我们身为西北分派的老将,怎么能袖手旁观!我们夫妻二人因为不愿参合丐帮内斗,才在太平市开个旅馆营生,但是眼下大敌当前,自然要同仇敌忾。”
“极好!黄三哥和嫂子肯出手,咱们西北分派四大高手都齐了,别说一对小小的‘风虎云龙’,就是易百川来了也不怕他……”
老板娘的声音小了,过了好半天,那边始终没有大动静。过了半晌,门忽然开了,只听见关纸扇说:“明日天一亮,我与安龙头在祖师爷庙前等候你们。”说着,快步下楼。
待那边门合上,胡鱼儿好奇问道:“好像是西北分派的?”
杨乖崖点头说:“是的。这家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原来也是丐帮中人。”
“哦,这三人在帮内都是干什么的啊?”
“刚才来的那个叫关纸扇的,是西北分派的‘白纸扇’,他姓关,大名关战行,是安战中的师弟。是西北分派第二号人物。”
“我常听人说到‘白纸扇’,就是不知道这个职务到底是干什么的?……”
“各分派中的一把手叫大龙头,二把手叫做白纸扇,三把手叫做三竿头。合称‘三驾马车’。白纸扇是个文职,相当于过去的师爷,平时管理乞讨的收入和帮务人事,并不管武斗的事。打架火拼、占地盘、收保护费这样的事情归三竿头管。”
“我们东南分派的白纸扇是由大龙头的女儿担任。怎么单单只有我们东南派的白纸扇是个女人?”
“我也不知道……”杨乖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们东南分派岑为苍生性多疑,气量狭小,财政大权他要一人独揽,只对亲生女儿放心。他在分派内一人独大,无人敢说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