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从教会接下来的做法中，判断出神怒的真正原因。我们并不能排除最坏的可能。”
拉斯叹了口气，如果奥尔巴赫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夏兰很有可能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巴里亚沉默不语，他也知道，如果仅仅是将之看做是枢机主教的谎言，他们的压力是会变得小很多，可是一旦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了，那么他们就会成为夏兰的罪人。
“放心吧，现在和一千多年前可不一样，当年的魔法帝国覆灭，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的统治者被恶魔诱惑，然后自相残杀造成的。当圣光教会出现之后，不过数年的时间就将已经将大陆弄得乌烟瘴气的恶魔封印了起来。现在的教会比当年可要强大的多，而我们夏兰的君主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欺骗的，就算恶魔出现，我们也未必就撑不过去。”
拉斯安慰着手下，其实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从子爵的府邸到城卫队的官署用不了多少时间，拉斯没有等待太久，就看到了他的女儿。
“父亲大人，您辛苦了。”
佩妮走进房间，看到拉斯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屈膝行礼。
查理觉得这可真是奇怪，既然是父女，为什么还要这多啰嗦的礼节，不过这毕竟是巴洛尔家的家事，和他无关，所以他就算奇怪，也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领主大人。”
少年跟在女孩的身后低下了头，打了声招呼。
就连佩妮都要行礼，他身为拉斯属下的领民，自然不好表现的过于倨傲。
就算是有很紧急的事情要询问，拉斯也没有阻止他们的行礼。
越是这种艰难的时刻，就越要保持镇定，家族的规矩还有公国的传统，在高兴的时候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可是现在却不行。
对于自己的女儿能够领悟到这一点，子爵很欣慰，佩妮没有一进门就紧张的扑过来，说明她已经长大了。
“查理先生，请坐。”拉斯先对着名义上的客人说话，等到查理坐下之后，他才对着佩妮说道：“你今天表现的不错，可是昨天晚上却犯了很多错误。”
就在他回到府邸之后，已经有人将昨晚查理和威廉冲突经过完整的呈递了上来。
正是因为这场冲突，才会有后来的查理和佩妮前往教堂，也才会有他们目击一切的经历。
在兰也护送两人返回之前，拉斯正在分析这些情报，他从其中看出了很多巧合的迹象，不过几位参与者的地位让他确定，这并不可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
威廉的登场是克撒的安排，而宴会上几位站出来针对查理的人，本身就是出于子爵的设计。
让拉斯感觉到意外的，是马修侯爵对查理的看重，不过那位老人一直都站在大公陛下的身前，在子爵看来，他不可能成为教会的盟友。
所以查理会看到一切，并不可能奥尔巴赫事先的安排，那么他在弥撒上对两个年轻人说的话，多半就只是临时起意。
没有人能够当着兰也和克撒两个人的面对查理做手脚，如果教会拥有这种实力，那么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和公国废这么多的口舌。
枢机主教并不知道查理会在弥撒举行的这天早上来到教堂，而就在昨天，查理才刚刚进入国都。这一切太匆忙了，奥尔巴赫就算是打算做些什么，时间也不够他去实现。
这对于拉斯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越是这样，就越能证明枢机主教的话多半是真的，这也就意味着整个公国很可能要面对整个人类历史上最可怕的敌人。
“是的，父亲大人，我也为昨晚自己的表现感到羞愧。”女孩低下了头，没有任何辩解。
“领主大人。”查理刚想帮佩妮解释几句，就被女孩轻轻的拉了下衣角，他看了佩妮一眼，很快就明白女孩的意思。
查理从来都不是那种喜欢逞英雄的人，既然女孩不希望他出面，那么他也就把话又憋了回去。
女儿的小动作不可能瞒得过拉斯这位感知敏锐的强者，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对于佩妮和查理之间的亲昵子爵并不反对，查理的身上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光是他可以从一个普通的少年，在短短时间内成为一名强者，就让他有着难以估量的利用价值。
更不用提现在诸多大人物都对他另眼相看，光是马修侯爵的关注以及老人的那句评价，就足以让拉斯警觉了。
兰也和克撒也许没有完全听懂马修侯爵的表态，可是拉斯不同，当他听到手下叙述那天老人的话之后，子爵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也许再也无法控制查理了。
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侯爵的表现只是看好少年，可是拉斯知道，老人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将自己还有家族的未来，都压在了查理的身上。如果不是这样，老人根本就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那种言论。
在少年受伤以后，马修侯爵除了派遣了仆人跟随外，还让他隐藏了很久的棋子、那位财政大臣冒着风险，跟随查理一同前往教堂。
要知道现在还是有很多人等待着借查理这个机会，来攻击身为国都治安和情报长官的拉斯，而财政大臣本身又是一个极危险的职位。要是被人认定这两人已经结为了同盟，只会引发他们的愤怒，同时也会将法克伯爵好不容易树立的中立形象彻底毁灭。
这足以说明马修侯爵已经不在意布置好的局面，开始将所有的资源往查理一方倾斜。
马修侯爵有着自己的情报来源，那位老人肯定知道了一些子爵都不了解的内情，才会对一个少年下了如此重注。
相对于那位公国排名第二的强势人物，拉斯的优势就只是他发现了查理，不过他还有一位美丽且聪明的女儿。
佩妮是个有主见的女孩，拉斯从来没有想过去强迫自己的女儿做什么，他相信当佩妮发现查理身上的价值之后，就会主动采取行动。
现在看来，他的女儿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佩妮已经可以影响到眼前的这个少年，拉斯希望女儿能够帮助他将查理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既然查理先生无恙，那么我也不会过多的责备你，希望你能好好想想，真正明白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拉斯训斥女儿，并不仅仅是给查理做个姿态，佩妮昨天晚上的处理确实有很多问题，她不仅没有能够阻止威廉和查理之间的冲突，反而推波助澜，这才导致了在场很多有能力阻止的人不好站出来。
“好了，你将教堂中发生了什么，完整的叙述一遍。”拉斯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冷淡，不太像是父亲和女儿之间的谈话，佩妮没有感到委屈，她知道父亲在有公事要办的时候，总是会有这样的表现。
也许小时候女孩还会感觉到委屈，可是她现在早就习惯了，于是佩妮就开始一点一点仔细的汇报着从弥撒开始之后她的见闻。
拉斯子爵很快就捕捉到了一点。从圣光降临之后，到佩妮苏醒之前，她的经历有一段时间的空白，至少女孩没有亲眼看到枢机主教是否和她同样昏倒。
而那个时间段，查理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所以那段时间，少年和那位枢机主教间很可能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交谈。
联想到弥撒之前，奥尔巴赫主动要求接见这两个年轻人，他对查理一定非常在意。
“没想到，查理先生竟然可以在神威降临之后仍然保持神智清醒，你的意志力可真是要比公国现在的那些年轻人强多了。”
拉斯先是称赞了少年一句，然后才问道：“佩妮昏倒之后，查理先生是怎么将她救回来的？”
在子爵的想来，查理除非是教会专门培养的强者，不然他根本就不可能从神的手上将人唤醒。
“那位主教大人告诉我，说我是什么神眷之子，只要我想做的，就可以实现，然后我就想着让佩妮小姐醒过来，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查理不介意利用枢机主教的话为自己提高身份地位，“神眷之子”是一个听起来就很唬人的名头，所以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故意说了出来。
至于奥尔巴赫告诉他具体的那些东西，小胖子暂时还不会对拉斯全盘托出。
当听到从查理的嘴中蹦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子爵心中一凛，他对于“神眷之子”代表了什么可是非常清楚。
如果查理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将成为教会倾力扶持的目标，不过“神眷之子”并不是一个永久的名头。
大多数神眷之子都是圣光之神用来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在他们天赋的使命完成之前，这些人是教会的宠儿，他们拥有着能比拟高阶神官的权利和地位，可是当需要他们的时刻到来，这些光荣的神眷之子们面临的往往就是死亡。
能够让神和教会费劲心思，还无法解决，只能以特殊的方式执行的任务，怎么可能会有容易完成的。这些曾经的宠儿其实就是廉价而又实用的消耗品，他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在关键的时刻做出奉献。
当然，廉价是对那位高高在上的神灵说的，对于教会，这些神眷之子还是很重要。，因为他们的存在，可以在关键的时候让数位枢机主教保住性命，不用使用生命献祭，所以教会对这些人非常看重，一旦发现，就会尽可能的满足他们所有要求。
当听说查理是神眷之子后，拉斯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还有其他那些看重查理未来的人，所有的打算全都要落空了。
可是很快子爵就冷静了下来。
查理绝对不可能是神眷之子。
少年的实力看上去的确是突然间从无到有，很符合那些倒霉蛋的特征。可是实际上，他的变强，是由一个神秘的炼金师造成的，如果查理力量的来源是那位圣光之神，那么在他变强的那一刻，国都附近所有感知敏锐的强者都会发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根本无人能够知晓。
拉斯没有直接说破，奥尔巴赫的欺骗肯定有着特殊的目的，这个谎言虽然很容易揭穿，可是现在就揭开的话并不合适。
那位枢机主教敢对他的监护对象撒出这样的谎言，并且还当着他的女儿说出了恶魔出现这样重大的秘密，显然是想对着子爵释放特别的讯息。在弄明白之前，拉斯不准备贸然的毁掉一切。
“原来是这样。”接下来拉斯就改变了话题：“听说查理先生居住在城中的一家小酒馆中？”
“是的。”这样的问题查理可没有撒谎的必要。
“你是我的客人，也是我为大公推荐的人才，我本应该提前安排好你的住所。真是抱歉，我没有跟随一同回来，就出了这样的失误。”
拉斯打算将查理时刻置于自己的监控之下，所以他需要让少年住在自己的家中，而不是那个已经被克撒安插了人手的酒馆。
“佩妮身为我的代表，却忽视了这一点，我想我应该向你道歉。”
拉斯向查理微微额首，表示自己的歉意。
“这一切和佩妮小姐无关，我在到达艾隆后就选择好了自己的住处，在那之后才遇到了小姐，所以她没有来得及邀请。”
查理在为女孩分辨。虽然昨天晚上，佩妮曾经暗示过不希望他住进子爵府，不过现在女孩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改变，查理觉得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而纠结。
“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重新考虑下，在完成封赏，拥有你自己的府邸之前，请在我这里暂住。”
子爵的话听上去像是请求，却让人感到非常难以拒绝，加上身边的女孩用期待的眼神一直在看着他，查理犹豫了下，终于点了点头。
“佩妮，你先带查理先生在府中转一转，做好女主人该做的事。”
接下来，拉斯要和兰也巴里亚他们商议该如何去做，因为涉及到奥尔巴赫为查理设计的假身份，所以他需要暂时将少年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