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在云谷寺就这样又生活了五年,今年,小天已经整整八岁了。
这天,慧空正如往常一样在禅房里教导小天佛法,突然小沙弥小跑进来,在慧空耳边说了些什么,慧空脸色微微一变,说道:“小天,你先出去下。”小天应了一声,便出门去了。小天刚一出门,就看到了门口候着的智净,而智净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像往常一样的打招呼,就匆匆进了禅房。小天挠挠小脑袋,不解的看着智净的背影。
“你说的,是你亲眼看到的?”产房内,慧空满脸严肃的盯着智净,智净也一扫之前的嘻哈态度,认真的说道:“是的,师父,看的真真切切,听的字字清楚,不会有错,是他们。”
慧空沉思了一会,说:“你出去吧,带小天回去,晚上等小天睡了,你和智明智虚一起到经堂来见我。”
“师父……”智净似乎还有话说,而慧空则大袖一挥,叫他不要说了,快快出去,智净做了个揖,便退了出去。
看到智净出来,正在门外候着的小天抬脚就要进去继续听课,却被智净一把拉住:“师父说今天放假,让我带你去西北林子里“练功”去!”说罢冲小天眨了眨眼。
小天斜着眼看着智净:“哦~~~你~~”
“别你你我我的了,走吧!”智净说罢拉着小天,脚下一动,便将小天带出了寺庙。
树林里,一高一矮两条人影在飞奔着。
“哎,智净师父。”小天突然停下来,叫住了智净。
见小天突然停下了,智净倒回来,站到小天面前,双手叉腰,抬头看了看天,再看着小天说道:“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小娃儿喊我师父了?这是要唱哪出啊?”
小天这次却没有舞着小拳头反对,盯着智净:“你今天有点不对劲!你和师父说什么了?怎么突然不听禅了?”
“啊?你小子想什么呢?我跟师父说你有两天没跟我去林子里了,想的很,就这样啊,虽然师父骂了我两句,但没什么大不了的。”智净打了个哈哈,说道。
“骗人!你今天在门口看到我都没打招呼!”小天依旧盯着智净看。
智净被看的有点不自然了,回过头去,拔出含在嘴里的草头,扔向远处:“我故意削削你的威风,谁让你叫他们两个师父,不叫我师父!怎么,有意见?”然后回过头去,低下头看着小天,“不过这招还真有效,你刚才叫我师父了!哈哈哈!走吧,到林子里湖边,我给你找了个好东西!”说罢飞身而去。
小天暂时没找到什么破绽,便不去想这些事情了,紧跟着智净,奔向湖边。
寺庙内。小沙弥们都在忙碌着,似乎在准备着什么,而慧空则在禅房内打坐,双目紧闭,吐纳气息。
西北树林的湖边,智净手里拿着一条碧绿色,闪烁着诡异光芒的鱼,把他递到了小天面前,小天睁大眼睛看着这眼前的稀罕的东西,眨都不眨一下:“这,是什么鱼啊,好好看啊!”智净见小天这幅表情,得意的笑了笑:“嘿嘿,这可是宝物,叫翡翠流光鲤,可是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抓住的,嘿嘿,吃了他,不但可以增进功力,主要的,还可以御寒,再冷你都不怕咯!”
“吃?这么说,你要杀生啊?还吃肉?智——净——师——父——你可是出——家——人!”小天翘起小嘴,反驳道。
智净一愣,随即笑道:“谁说我杀生了?谁说我吃肉了?我这不给你的嘛!接着。”说罢将鱼抛给了小天。
小天下意识的伸手一接,“哇——”的一声,就将鱼摔倒了地上,只见那鱼在地上扑腾扑腾的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哈哈,你看,你看,你把它摔死了,可不是我干的,哎呀——既然死了,就做了吃了吧,要不就是暴敛天物,要遭天谴的!”智净见状,哈哈大笑。
“你——”小天笑脸憋的通红,“你没告诉我那鱼有那么冻手!冰的我没接住!”
“是吗?我拿了好久了啊,不冰啊……有点凉而已……,谈不上寒气袭人吧?”智净见他那么认真,又去摸了摸那鱼,依然只觉得有些凉,却也想不通为什么小天说鱼很冻手。
“算了,不和你说了,反正这鱼是你摔死的。你就的把它吃了,这样……这样它才会超度……”智净提起那鱼,就要去生火。
小天则呆呆的站在原地,老半天才跟上去,嘟嘟囔囔的说:“我又不是故意的,干嘛让我超度它……”
智净不知道怎么听见了,大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我不能吃荤,对吧,只有你吃了,你摔死了它,但也超度了它,没事的,扯平了。”
小天没好气的看了智净一眼,说道:“有这样扯平的吗?哼!”
智净笑了笑,生起了火,开始烤鱼。小天就在一旁看着,显得不太高兴。只见智净并不用树枝穿着鱼烤,而是运出真气包裹住鱼,在火上来回的游动着,小天见了,很是稀奇,便问道:“哎,大镜子,你这什么烤法,以前没见你用过啊?”
智净专心的烤着鱼,一边回答:“这鱼啊,不能见明火,只有用真气包了,慢慢的用暗火烤熟了才好吃!”
“哦~~”小天双手托着下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后,智净已是满头大汗,小天见了,用小衣袖给他擦了擦汗,担心的问到:“大镜子,不要紧吧?”
智净笑了笑:“不碍事,快好了。”说罢,把鱼快速的翻腾了几圈,就灭掉了火,依旧是用真气包着鱼,放进了湖水里。
“这是?”小天又问。
智净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个嘛,额,是怕你吃了烫,先凉一下。”
小天听了,有些惊讶的看着智净。
智净见了,不解的问到:“怎么?”小天一本正经的说:“你什么时候这么细心,这么体贴了??你没发烧吧?还是你想亲娘了……”
“去去去,胡说什么呢,我就是怕你烫到,还不乐意了?”智净说罢把鱼拿了上来,散去真气,递给小天:“拿去,吃吧。”
小天小心翼翼的接过鱼,鱼到手时,小天全身打了个冷战,小嘴嘟的老高:“大镜子,你好像凉过头了……”
智净听了,干嘛用手探了探鱼,说道:“不凉啊,吃吧,快吃,要不超度不了了。”心里却暗暗想到:“奇怪了,这小子怎么总说这鱼太冷……”见智净如此催促,又说晚了超度不了鱼,便开始快速的吃起鱼来。
智净此时还在想:“怎么我觉得合适的鱼,小天老说凉透了,回想起来……这小子,好像从来没说过热!难不成……不好!”智净猛的抬头,向小天一臂挥去,想阻止小天吃鱼,但是掉在地上的,只是一点点鱼尾巴……。
小天惊愕的看着突然用手挥掉鱼尾的智净,张大了嘴巴,问到:“干……干什么啊。”
智净见鱼已下肚,愣住了,半响才回答道:“鱼……鱼……鱼尾吃了,超度……不了……”说罢盯着小天,紧张至极。
“大镜子……怎……怎么……”小天话没说完,便觉得体内如火山喷发般撕裂的疼痛,那是五脏六腑都像被炙热煎熬的痛楚,小天突然间满头大汗的倒在地上,痛苦的缩卷着身子。
“小天!”智净大叫一声,想用手去扶小天起来,还没摸到小天,就被一股炙热的气浪烫的缩了回去,根本无法靠近,他试着用真气包住手,真气也在一瞬间被热浪化掉。
“小天~!”他只能急的大叫。
小天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身下的大地已烤的干裂;而正在小天被炙热烤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一股寒流由丹田席卷全身,压制住了滚滚热浪,使小天猛的感到无比的舒畅,就像快要渴死的人得到了甘露一般;但这舒畅没持续一丁点久,小天便猛然感觉到自己体内像是埋藏了万年冰川,寒气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身上瞬时间结上了一层薄冰,他躺着的地面也开始结冰——在刚才还开裂的地面!
智净惊呆了,他无力的坐在地上,看着小天死去活来,自己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根本无法靠近小天,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头,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念叨:“坚持住啊,小天,加油啊,小天,都怪我,我不知道你以前吃过火源灵药啊!”
看着小天在火与冰的折磨下挣扎,智净想到,这个八岁大的男孩要靠着什么才能撑住啊。
想到这里,智净突然长啸一声,身上发出淡淡黄光,慢慢的靠近小天,将他包裹在这黄光之中;他使用的是佛门罗汉金身普照,本是一门防御武学,但施展时光圈内的温度有所提高,智净没其他的办法,只能在寒冰噬体的时候帮一点小忙,他全力施展着这门功法,罩住了小天,希望小天能撑过去。
虽然他知道,冰源,火源,同存一体,是多么渺茫的希望,渺茫的就像日食的时候你看到一颗星星——但他此时别无他法了。
这时小天的寒冰开始退去,却很快又转成了火烤,“该死的!”智净骂道,马上收起功法,却又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湖里,拍打着湖里的水,让它们落到小天身上……就这样循环着。
天慢慢黑了,智净已经虚脱的躺在小天的身边,不再动弹,而小天像是睡着了一样,没有动静,稚嫩的肉体上满是烧伤和冻伤,但仔细一看却会发现,伤口的结疤下面,却是崭新的、充斥着力量却如水般光泽的皮肤。
而此时的云谷寺内,一群黑衣,金边,束发的人站在院内,对面则是慧空、智明、智虚和一群小沙弥。
“慧空大师,别来无恙啊”一个黑衣人站了出来,他的胸口,绣着一个大大的冥字!
“冥府,”慧空淡淡的说道:“你们,来的比预料的早啊——鳌护法还真是马不停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