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内,文贵妃讶异地看着衣衫凌乱,摆明了是偷溜进宫来的秦羽眉,疑道:“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谁知秦羽眉听见她的问话也是愣了一下:“怎么,娘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文贵妃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想了想,又低声道:“我刚才听说,璟王突然进了宫,似乎是去找宁心公主的,后来还把她关了起来,不准她出门一步呢。”
虽说皇后已经被她设计得无法理事,但文贵妃依旧时时提防着,平时也没少下力气监视坤泰宫那边的动静。
夏侯璟一来一去都没有特意去掩盖行踪,很容易就被文贵妃打听到了情况。
秦羽眉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虽然夏侯璟没能发现那个玻璃瓶,但他还是从瑶光口中得知了自己的推断,第一时间控制住了夏侯宁心,打算守株待兔,将自己半路劫走。
没想到云莲华一开始就没打算配合夏侯宁心,而是要拿秦羽眉泄私愤。阴差阳错之下,才弄出现在这么个局面。
听秦羽眉说完自己这两天的大概经历后,文贵妃不由冷笑一声:“她也真是病急乱投医了,居然会想出这种馊主意。”
后宫人尽皆知,皇后和秦羽眉不和,还曾经把她押在坤泰宫前受刑挨打,让命妇肆意围观评论。
这么大的仇怨,秦羽眉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如今皇后的脸就是靠秦羽眉的那副药方给弄坏的,她又怎么可能再去给皇后治好?
“你打算怎么做?”文贵妃心中已有成算:皇后一定是见自己在后宫中的权力一天大过一天,实在忍不下去了。想必这个时候,也就是她心绪不稳,最容易被攻破心防的时候。
“自从皇后闭宫不出后,陛下可曾去探望过皇后?”秦羽眉问道。
文贵妃想了想道:“陛下也去过几次,但是每次皇后都以各种理由搪塞陛下靠近,甚至还在床前挡住了厚厚的帘幕,不让陛下看清她此刻的样子。”
一想到皇后现在一定整日对着镜子惶惶不可终日,文贵妃的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秦羽眉略一沉吟,突然道:“娘娘可有办法,将陛下引至坤泰宫,让他看清皇后此刻真面目?”
“这倒不难,只是需要安排一下。”文贵妃对自己在后宫中能拥有的权利还是很自信的,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她隐约能猜出秦羽眉的意思:这是要在皇后背上再加一根稻草了。
只要能将皇后从后位上拖下来,这后宫之中,还有谁能与她争锋?
秦羽眉上前一步,在文贵妃耳旁低语了几句,这才稍稍后退身子,道:“事关娘娘下半生,还请您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文贵妃淡淡一笑,美艳面容在日光下灼灼生光。
“那是自然。”
和文贵妃一起修正了接下来的计划之后,秦羽眉匆匆走出翊坤宫,却发现没了凤曜的踪迹。
“这只死鸟,跑哪儿玩去了……”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就试着用她和凤曜之间的联系来呼唤他:“凤曜!你跑到哪儿去了?”
“来取一件你很想要的东西。”凤曜神神秘秘地卖了个关子,紧接着就再没了动静。
不管秦羽眉再怎么追问,凤曜就是不肯再说一个字。
秦羽眉只好任他去了。
反正凭凤曜的本事,在这皇宫之内,就没有他去不得的地方。
她跟着文贵妃的女官去了后殿,换了一身宫女的衣裙,又借用那女官的脂粉稍稍改变了一下自己的五官,看起来立马就跟原来大不相同了。
只要她稍微注意一点,低着头走路的话,没有人会想到,这个翊坤宫的小宫女就是秦羽眉的。
秦羽眉按照女官的指点,走了一条极为偏僻的小路,握着翊坤宫的腰牌,顺畅无阻地出了宫。
“夏侯璟现在在哪儿呢……”秦羽眉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回公主府。
只要能和璇玑瑶光汇合,她们一定有办法通知到夏侯璟的。
***
紫宸殿内,长春道人正在跟夏帝论道。
“陛下,自打您服用金丹之后,身子骨越发健硕了啊!”长春道人装模作样地打量了夏帝几眼,满意地赞许道。
夏帝连连附和:“正是如此,朕也觉得,朕最近常常批奏折批到深夜,但不像从前那么疲倦了。”
长春道人点点头,又道:“其实这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数月前贫道夜观天象,发觉紫微星周围有凶煞之气,长此以往将会妨害国运。是以贫道出关下山,自请入宫为陛下调养。昨夜,贫道发现紫微星周围的凶煞之气已经淡了许多,那颗妨害紫微星的凶星,不知不觉间已经远去了。”
夏帝闻言一愣:“真人从前为何不曾提起此事?朕还以为……”
为何他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凶星作祟?一时间,脸上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长春道人见夏帝已经不由自主地按照自己的说法去揣摩,心中窃喜,面上还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低声道:“当初贫道不过是游历四方一小道,而那凶星来头不小,势力极大,若是贫道贸贸然开口,不但不能帮陛下解了此凶煞之气,反而会性命不保啊!”
他突然起身,衣袍一敛,肃容下跪:“还请陛下,饶恕贫道欺瞒之罪。”
夏帝连忙下地几步,亲自将长春道人扶起,语重心长道:“真人快快请起!你是为了朕的身体着想,何罪之有?就算你之前隐瞒了朕,可现在,那凶星不是已经不再作祟了吗?”
然而听完夏帝的话后,长春道人摇了摇头:“陛下,贫道法力微薄,能阻得了那凶星一时,却不能阻他一世啊!”
“什么?”夏帝一听急了,忙问:“那该如何是好?”
怎么能因为一个作祟的凶星,就毁了他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
夏帝眼中闪过一抹杀气。
不管那凶星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绝不能让他得逞!
长春道人还有些犹豫,吞吞吐吐道:“陛下,贫道的命格不够贵重,压不住那凶星的煞气。要想彻底将他铲除,必须得要一个后宫中福泽深厚之人襄助。”
“那依真人来看,谁才是那个福泽深厚之人呢?”夏帝已经对长春道人的话深信不疑了。
长春道人掐指算了一会儿,便道:“此女需得是壬辰年生人,生在夏至日午时,命里带先天罡气,身上有七颗红痣,呈北斗踏七星之形。”
夏帝起先还听得一头雾水,可当长春道人提起那七颗红痣时,他瞬间想起来一个人。
“是贞妃!”夏帝转头去问胡公公:“朕记得,她两只脚底就生了七颗红痣,拼起来正好是个北斗七星图案对不对?”
若没有这个天生异象,家族并不强势的赵贞妃也不会在宫中得宠多年,位列四妃之一了。
胡公公点了点头,却道:“可是陛下,贞妃娘娘的生辰,和真人所说的对不上啊。”
夏帝一愣,长春道人却不慌不忙接道:“无妨,不必只限于一个人,只需将这几个条件集齐就行了。”
夏帝又看了胡公公一眼:“马上去查后宫所有嫔妃的生辰八字。”
胡公公却没有动,而是斟酌道:“陛下,各宫娘娘的生辰老奴都记在心上。真人所说的这个生辰八字,正是文贵妃娘娘的。”
一听后宫中真有符合条件的“福泽深厚之人”,夏帝喜出望外,问长春道人:“真人,人已经找到了,现在该做什么?”
长春道人低头道:“还请陛下将二位娘娘召至此处,贫道要借一借她们的福气,为您找出那个妨害龙体和国运的凶星。”
夏帝毫不犹豫:“胡公公,马上将贞妃和贵妃召来!”
没过多时,赵贞妃和文贵妃便联袂而来。
赵贞妃脸上还带着些迷茫之色,不明白为什么夏帝会在这个时辰召见她。
每天这个时辰,都是他和长春道人坐而论道的时辰,不许任何人打扰的啊。
一开始,还有几个不长眼的低位嫔想要借机过来和长春道人套套近乎,都被夏帝毫不留情地下了禁足令,眼看着就是要失宠的节奏,也就再没人敢来投机了。
文贵妃却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上来就先给夏帝和长春道人各行了一礼,紧接着有些惊诧地道:“陛下,几日不见,您的气色越发好了!”
夏帝最喜欢听这样的话,看着文贵妃的眼神也越发满意,还主动问了她几句福灵公主的身体。
文贵妃笑着回话:“托陛下的福,自打福灵有小沈太医治疗后,身子也好多了。”
夏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朕记得那个什么沈千叶,是永安公主推荐的吧?别看她年纪轻轻的,识人的眼光倒是不错。”
文贵妃自然也不会错过拉拢秦羽眉的机会,顺着夏帝的话也把秦羽眉夸了几句。
赵贞妃见夏帝今日兴致不错,大着胆子上前道:“陛下,今日您召臣妾和文姐姐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