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宝贝！”冷夜宸与柏思南同时心疼地喊出声，杰克略一迟疑，随即在帝宝贝严厉的目光下领着他去抽血了。
也罢，到了堂主妈咪这种命悬一线的关头，他也顾不得堂主的身体状况了，帝宝贝小小的身体躺在洁白的床单上，胖乎乎的小短手上挂着抽血袋，殷红的血从他的体内被抽出来，顺着管子一路蜿蜒到血袋里，一点一点的，似乎要将他体内所有的血都一次性抽空。
护士不忍地走过来，“抽这么多血，他的身体能扛住吗？”
帝宝贝脸色苍白，却只是静静闭上眼睛，“我能行，杰克，救活我妈咪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余的，你不用考虑。”
杰克狠下心，只有站在他身边的护士才能看到，因为难过而渐渐湿润的眼眶，“继续抽，抽到2000CC为止。”
手术仍在进行，没多久，护士捧着帝宝贝抽的血袋送了进来，手术大门打开，帝宝贝缓缓走了出去。
“帝宝贝！”众人大惊失色，一起冲上去接住了晕厥的小奶包。
灯光的映射下，孩子的脸惨白惨白，唇色发青，虚弱得像初生婴儿一样。
暗夜低低说道：“堂主他输了2000CC的血……”就算是他这么健壮的成年人，也抵挡不住一次性抽这么多血。
冷夜宸浑身一震，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愧疚，而萌宝堂的一群属下自不必提，早就红了眼眶。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冷夜宸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冷夜宸等得逐渐快要失去耐心时，手术室的灯熄了。
杰克疲惫地走出来，冲着惴惴不安的大伙儿笑了笑，“手术很成功，她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柏思南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了下来，冷夜宸越过杰克就要进去，被他挡在了外面，“病人很快会被推进重症监护房，我们还需要进行24小时的观察，这期间，不管是谁，都不能进去探望她。”
冷夜宸抿了抿唇，“我会守着她，帝宝贝就麻烦思南照顾了。”
柏思南知道，这种时候也不适合意气用事，尽管他同样想留在姜雅然身边看护，然而……
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奶包，柏思南起身离去，他想，有些事情，他需要亲自确定一下。
确定走廊外空无一人后，柏思南拨通了程琳的电话，开门见山地冷声问道：“雅然的车祸跟你有没有关系？”
电话那头，程琳冷笑一声，“哟，她出车祸了？恭喜恭喜，不过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柏思南握住电话的手微微一紧，涩声问道：“难道不是你派人做的？”
程琳轻蔑地笑出声来，“如果是我干的，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她死掉，这样也太便宜她了。柏先生，我想你还是不够了解我，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
柏思南冷冷一笑，“很好，最好是跟你没什么关系，否则日后被我查出与你有瓜葛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重症监护室外——
隔着玻璃窗，冷夜宸安静地站在外面。
里面，是安静睡着的姜雅然。
他很少见到这样恬静的姜雅然，很久之前，她就一直是个俏皮的女人，时不时地在他身边做出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出来，他早已习惯了她在身边胡闹聒噪，可现在，她像失去了生机的破娃娃一样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杰克说她失血过多，很有可能醒不过来。
如果当初柏思南没有侥幸发现她，是不是他跟她有可能就此再也见不到了？
冷夜宸并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可在姜雅然面前，他那层用来伪装的坚硬盔甲根本无处遁形。
苏越看不过去了，缓缓走过来，轻声道：“雅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醒来的，你都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没休息了，还是先睡一会儿吧。”小奶包已经倒下了，她可不希望冷夜宸也就此倒下。
“我没事，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她醒过来。”
见冷夜宸如此坚持，苏越不再勉强，悄悄离去，把时间留给冷夜宸与昏睡的姜雅然。
一个小时过去了，五个小时过去了，第十个小时的时候，就连医院的小护士也看不过去了，走过来轻声劝说，“冷先生，我替您看着，你先去睡一会儿吧。”
冷夜宸冷声道：“走开。我要等她醒过来。”
一夜过去，他眼睛血红，青色胡茬也悄悄长了出来，凌乱的头发下，疲惫的神情怎么也遮不住。
小护士叹了口气，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给姜雅然换输液管，床上一直昏睡不醒的女人忽然动了一下手指，冷夜宸看得真切，猛地跳了起来。
“她醒了！”他狂喜。
小护士转过身，冲冷夜笑了笑，“冷先生一定是眼花了吧。姜小姐没这么快醒来的。”
“不！我确信我看到她动了！”冷夜宸冲到病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涩声道：“丫头，睁开眼睛看看我，难道你真忍心不理我？”
小护士不以为然，心里暗暗想着，一定是这个男人太痴情，产生幻觉了。
病房里寂静了片刻，姜雅然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小护士呆了一呆，紧接着，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护士惊诧地看向摆在床头的电子仪器显示的数据，她分明记得杰克医生说过，姜雅然不可能这么快就醒过来的！
她慌慌张张地奔了出去，打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冷夜宸狂喜，却又担心姜雅然的虚弱的身体，于是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柔声道：“你醒了？疼不疼？”
姜雅然目光游移地打量了一下病房，眼前模糊的一切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啊，原来她已经到了医院。
混沌的脑子里，她隐约记得自己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黑色轿车给撞了，她命硬，居然没死。
“我睡了多久？”她看向床头蓬头垢面的男人，眼睛有些发热，和冷夜宸认识这么久，他什么时候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刻？然而他能为她伤心，她心里还是很欢愉的。
冷夜宸目光微微黯淡下来，低头吻了吻她满是针孔的手背，“你昏睡了两天……”幸好上天垂怜，她能够醒过来，真好。
姜雅然微微一笑，面无血色的脸上多了一点苦涩，“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那晚的记忆恍如噩梦一般在脑海里盘旋，她试图忘却，可越是想忘掉却越是记得清楚。
身体被撞飞的那股疼痛感一直留在身上，姜雅然闭上眼睛，微微颤抖起来。
察觉到她的恐惧，他将她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看着我，丫头，什么都不用想，看着我就好。”
她听话地与他四目相对，他漆黑的眸子带着一丝平静的温柔，令她的恐惧渐渐消退，冷夜宸轻轻俯身，冰冷的薄唇吻在了她毫无血色的唇上，他与她拉开毫厘距离，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残酷，“不管是谁害了你，我都要找出他，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艰难地伸出手抚摸着他下巴的青色胡茬，有些扎手，仅仅是一夜的时间，这个男人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的？
“我们的总裁大人老了。”她鼻子一酸，勉强装作轻松的模样调笑着。
他的心轻轻一颤，只是将脸埋在她柔软的手心里，不愿让她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原本以为自己此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去理智，可是当他发现，他差一点就失去了这个女人时，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可当我看到你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我才发现，我有多么害怕失去你。丫头，无论以后发生任何事情，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我……”喉咙一哽，他咬牙低声一笑，“我承受不住失去你的代价……”
手心里传来冰凉的触感，姜雅然眼睛一红，她又何尝不是？失去他，对她来说，同样痛苦。
他不知道，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眼是他，她有多么心安，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有他在，她忽然觉得，哪怕前方有再多未知的困难，她再也不会害怕。
“可是，如果以后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不要我了，那时该怎么办？”她调皮地问道。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当初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从此一语成谶。
命运像个巨大的齿轮，将他与她的命运旋转着，错开着，谁也不知道，黑夜散尽，天亮那刻面对的究竟是团聚还是新的分离。
他低笑一声，“如果我不爱你了，不要你了，你就杀了我。”他抓过她的手，搁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半真半假。
她眼睛有些湿润，勉强一笑，“好，这可是你说的。”
冷夜宸眸色一深，只是与她十指紧紧相扣，她是他的命，他怎么可能不要自己的命？除非他疯了，否则绝不可能有那么一天的到来。
姜雅然轻轻闭上眼睛，说了一会儿的话，她有些累了，迷迷糊糊地，一股巨大的睡意拉扯着她想要进入梦乡。
察觉到握住手指的手有些松开，冷夜宸顿时慌乱起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丫头，你看着我，不许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