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汐对于郑媛儿的转变有些摸不着头脑,走出了厢房,没多远便撞见了朝她走来的怀沙。一抬头就看见了跟在怀沙身后的高孝珩,惊讶着他怎么也来了。看高孝珩一脸笑咪咪的表情盯着她不放,陈子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退了两步,小心地问他:“嘿嘿。二殿下怎么突然来了呢?”突然改了称呼,看来陈子汐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老实讲,陈子汐出府来探望郑媛儿都没有告诉府中的任何人,高孝珩回府后找不到她,琢磨着她能去的地方只有这里,此时前来高孝珩就是来逮人的。高孝珩笑着看着她,这目光让她毛骨悚然的。
“二哥,你怎么来了?”刚从郑媛儿房间出来的高孝瓘在这回廊上看到高孝珩,连忙迎上去招呼。不过看到陈子汐大概心里也明了了。
高孝珩半眯着眼低眼看了看陈子汐,笑道:“某人一声不吭就跑来这里看好姐妹,所以过来看看。”
这二哥,还真是一刻也不许陈子汐离开自己的视线啊。
“不知郑姑娘如何了?”高孝珩关切地问道。
“伤势已经好多了。之前也许受到了一些惊吓,现在精神看起来也不错。多谢二哥关心。”
“那就好,我两也不便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子汐,我们走吧。”随后,高孝珩向怀沙道了谢,转身走在了前面,陈子汐在他身后,沉默着跟着他上了马车。怎么了?从出了兰陵王府就一声不吭的,在想什么?”高孝珩轻柔地捏着陈子汐的脸蛋。这丫头,平时看起来叽叽喳喳的,动起来像疯兔,没想到也会有安静的时候。
陈子汐想了半天才问道:“珩珩大可以在门口等我出来,却为何要进来接我呢?是怕我又跑了?”说完,她便嘿嘿笑了。
高孝珩白她一眼,食指刮了刮她的俏鼻:“你想太多了,我是怕你和媛儿在一起搞得整个兰陵王府翻天覆地的。”
“才不会呢,人家媛儿刚痊愈,怎么可能会和我疯来疯去的。不过,说起来也真的很奇怪耶。”回想今天好姐妹的表现,真的很奇怪,她以前都不带这样的。郑媛媛的眼神看起来像一碗清水一般清澈透亮,她笑起来的时候是那样的天真无邪。可是今天的郑媛媛看起来,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一丝妩媚。而且她平时不会那样粘着高孝瓘的,就连撒娇都是不会的郑媛媛今天突然像一个,呃……一个狐狸精勾引男人一般去贴着高孝瓘,这简直就不像是她的作风啊。
“奇怪?哪里奇怪了?”高孝珩问,她便一五一十地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包括平日里,郑媛媛喜欢如何叫高孝瓘都如实地跟高孝珩反应了,“你说,她会不会是脑子吓坏了呢?”她歪着脑袋咕哝着,完全没在意到高孝珩沉思着不出声。
或许这中间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高孝珩这样思索着,这件事,想来,三弟也察觉到了吧。
夜色正浓,郑媛媛趴在窗欄上,无奈加无聊地叹气。这几天下来,他们一直停留在这里,尉迟令也不说到底什么时候才离开,是去他们嘴里说的洛州,还是改变主意去别的地方。白天见到尉迟令悠哉悠哉地喝茶,偶尔和自己的手下悄悄声说上两句,生怕她听到的模样。这不,他们又在楼下的街上说着什么,尉迟令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眼看了看她,随后又对手下说了两句,手下便转身离开了。尉迟令转身时,抬头见她低头看着自己,不由扯动了嘴角。
郑媛媛很不爽地皱了皱眉,用他听不到声音低骂了两句,然后重重地关上了窗。尉迟令摇头,沉思着,似乎有什么正在改变着。
走进客栈,尉迟令抬眼就看到郑媛媛冲他走来,一直到他跟前停下“你真的要把我带去洛州?”把她带到那以遥远陌生的地方,与瓘瓘从此两两相隔,想着都觉得忧伤。
尉迟令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话,只是直视着她,心中似乎思索着什么,却连自己也不知道。郑媛媛把他的沉默当作默认,一时间眼泪成行。
尉迟令看着她微微抖动的身体,心中自是说不出的滋味,他伸手想要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手在半空的时候,就见她猛的抬头,指责地看着他,不满道:“好歹我也帮过你,咱们都是有家的人,我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你将我带走,远离家乡,远离亲人,你又于心何忍?不,也许,你根本就是铁石心肠,将相爱的两人分开,用卑劣的手法达到你想要的目的。是否北周的人都是如此?”也许她不应该说出最后一句话。而最后一句话,看起来惹恼了尉迟令。尉迟令两手紧紧抓住她双肩,“你懂什么?!”他勒得她好生疼。刚痊愈的身体哪里经得住尉迟令这般的力气,才一下就已经脸色惨白,疼得直冒冷汗。尉迟令这才反应过来,忙松手。郑媛媛喘了口气,眼前一黑向前扑去,要不是尉迟令及时扶住她,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靠在尉迟令的怀里,她想着高孝瓘看她时的温柔眼神,更是心中悲伤,竟呜咽起来:“呜呜~~不懂的是你,身为将军,不在战场上达到自己为国效力的目的,跑来做这种细作才做的卑鄙事,有本事你就在战场上和我家瓘瓘一决高下。”
尉迟令无言以对,却因她的话多少有些恼怒,这些道理他也不是不明白,只是皇命难为,他咬着牙,冷漠地回答:“怪也只能怪你是兰陵王喜欢的女人。”
身在皇族,身不由已,成为皇族的女人亦是身不由己。他本不想这么做,如果她不是兰陵王的女人,那到此时她与他尉迟令毫无关系。只可惜啊……
“呜呜,我只是个弱女子,我只是想家了,我想回家都不可以么?”天杀的,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无法实现么?她似乎忘记对方是敌人。
只是想回家……
这句话,似乎触及到他的心灵。想起来,他似乎也已经离家很久了。轻轻叹了一口气:“时候不早了,先去休息吧。”
他说话的语气软了下来,郑媛媛一看,眼睛一亮。搞不好有戏喔!她还是有机会回到瓘瓘身边的不是?她还真是有演戏的天份,古代的人就是好骗。郑媛媛抽泣着,泪眼汪汪地看他:“对不起,我刚才情绪不太稳定,失礼了,我这就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尉迟令啊尉迟令,今晚你就在床上好好的想想吧,想通了,就早点把我送回去,总不能让那个嚣张跋扈的郑家千金害了她家瓘瓘吧。
翌日,窗外的街道开始变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时,郑媛媛从睡梦中被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磨磨蹭蹭地把自己梳理好,此时自己的五脏府已经开始在提醒着她应该用早膳了。于是打着哈欠出了屋,下了楼,四下里寻望着,在角落里找到了尉迟令和他手下的踪影。看着餐桌上摆着的清粥,馒头和两三碟小菜。郑媛媛吞吞口水,也不顾那么多所谓的形象,一屁股坐在了两人跟前,眼都不抬地伸手就抓一个馒头往嘴里塞,就连那一碟碟的小菜也不放过,大有横扫千军之势。尉迟令的手下坐在旁边,看得呆住了,啃馒头的动作也僵在了半空中。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世上有女子像眼前这般狼吞虎咽的,不就是一顿早膳,至于像八百年都没吃过东西么?尉迟令不语,自顾自地夹着花生米儿放到嘴里。不多一会儿,郑媛媛大口喝下碗里的粥以后,放下碗,深深吸口气后,再长长地吐出来,啧啧道:“舒服啊。”
心情舒坦了,郑媛媛这才发现,尉迟令手下的存在。不过,他的手下已经换了人了,不在是李晃和李继了。郑媛媛打量着此人,他微张双唇,露出不敢置信的惊讶模样,不像之前的李继李晃那样看起来凶神恶煞,一副精明相的样子,反倒有些呆萌的样子。郑媛媛用力瞪瞪他,他一怔,转脸看向了自己的将军尉迟令,看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只好低头用很快的速度把手中的馒头吃完。半晌后,尉迟令放了筷子,终于正视了郑媛媛:“吃好了?”
郑媛媛擦擦嘴,重重地点头。“吃的饱饱的。”
尉迟令命那小手下去结了账,便起身:“走吧。”
郑媛媛低应了一声,跟着尉迟令走出客栈。此时三步一回头,郑媛媛脸上写着不舍。尉迟令回头看她,见她眼中有一丝伤感划过,便将她强行的拉上马车。
马车行进出了永安镇,郑媛媛才看车外风景,发现情况不太对劲:“停车!停下来。”
马车还未停稳,郑媛媛便从车上跳下来,问尉迟令:“不是说是去洛州么,这个方向是去邺都的方向啊。”
尉迟令只是低眼看她,并没有回答。直视着尉迟令黝黑的双目,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笑容终于在她的脸上绽放开来,又乖乖回到了车上。接下来,她便就只祈祷能早日见到瓘瓘了。也许尉迟令并不坏,她这样愉快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