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着毛大夫的样子,从他幽默的言谈和轻松的态度里,印象似乎嗅到了什么。
什么?他没察觉出梁子乾已经病到快要死的地步。
他疑惑的把手抚在光溜溜的额头上摩挲着:这么说来,子乾没有得癌症?他肺上的阴影,是我那一脚给踹的?难不成真是庸医误诊?
嘿嘿,梁子乾,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是不是故意耍我印某?
一定是!梁子乾,你这个混蛋,故意搅了我印某的婚礼,看我怎么收拾你!
暗自嘀咕着,印象折过头向着病房望了一眼,又扫了一眼把门的苏护士,眯了小蜂眼,挑了挑短粗的蚕眉,魅惑的一笑。
苏护士收到这样的信号,点了点头。
印象便向着门口迈了一步。
“你不能进去!”背后传来金虎低沉的声音。
“嘘——”印象睬了他们一眼,晃动了一下手指,阻止着吵嚷,便抓住了门板上的把手,向着苏护士展展了笑眯眯的眸子。
“进去吧!”苏护士竟是爽快的放行。
印象爽然的梗了梗脖子,正陶醉在自己的个人魅力里,却见金虎金豹兄弟二人担心的从座椅上起身,便向着门口跨过来。
就在二人纵身之际,咔嚓一声,印象骤然扯开房门,闪身进了房间。
等金虎金豹跨过来,苏护士直接关了房门,便麻利的伸出手臂挡住了去路:“你们不能进去!”
“凭什么我们不能进!”金豹不服,瞪着大环眼。
“凭什么?凭你们的身份!你没看到电视剧里的那些保镖,老板不管干什么,他们都是守候在门外的吗?”
金豹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眼帘垂落了下去,他瘪了瘪嘴:“哥,杵在门外像个傻子,咱回公司吧?”
“啧,也是,反正头儿没事了,咱帮着看好公司,就是报恩了!”
“走!”
“走走走!”
两个人便无趣的离开了门口,沿着走廊向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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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然着神色闪进瓶门里,印象向着病床跨了两步,一眼便扫到了已经醒来的梁子乾,正被田蜜蜜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右手,他微微红润的面色里荡漾着幸福的春光,眸光里透着冬去春来的新生力。
他,不但醒来,还瞪着深不可测的黑眸,似是得意的望着印象。
癌症?狗屁!
本来是一颗沉痛的心,只是一瞬,便被愤然取代,印象的神色直接变得酸不溜丢的了。
“啧啧,还没死呢?”
肃静的病房里陡然流动着印象冷嘲热讽的声音。
他早已被眼前的一幕给刺激得醋意大发,“喔!喔!哥们,诀别呢!”
田蜜蜜的手,猛然晃动了一下,便要从梁子乾的手上撤回,却是被他的手一反转,直接抓住,紧紧的握着。
她咧了咧嘴,抬头扫了一眼印象,受不住他小蜂眸里投出来的某种复杂的情愫,便赶紧别开,心却是瞬间怦怦怦狂跳。
板凳上的屁股,不舒服的扭动了几下,此刻的田蜜蜜,如坐针毡。
尴尬!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两个小时前,她的手还被印象热呼呼的手给握着,也是两个小时前,她还是他的新娘,他跪在地上,真诚的向她的无名指上戴结婚戒指!
现在,她却是直接背叛了他,投怀梁子乾,连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存在和感受,他能不生气?
印象冷嘲着移步床头,隔着一张一米半的床,站在田蜜蜜的对面,低视着躺在床上脸色红润,精神状态却是不错的梁子乾,愠色的斥着:“梁子乾,你故意,是吧?嗯?”
梁子乾抿了薄唇,隐出一抹浅淡的笑意,看上去美滋滋的,却是笑不作声。
视线越是不想落足那片荆棘之地,便越是被它诱惑。当再次扫到田蜜蜜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握在梁子乾的手心里时,刚才,准备好的安慰语,便是直接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挖苦。
就是要挖苦他,打击他,印象的脸上便流露出讽刺的兴味。
梁子乾竟是快意的挑动了一下剑眉,勾了勾薄唇,溢出一抹把印象当场给醋死的神色。
刚被抢救过来,液体也才注射进静脉半瓶,虽然精神状态很好,可是,整个人的气力还是匮乏,梁子乾强行展了眼皮望向印象:“哥们,黄土都埋到我脖子了,你还舍得挖苦,切,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什么人呢!”
听着梁子乾的话,一抹纠心的痛直接钻入眸底,田蜜蜜竟是当真的啪嗒啪嗒掉眼泪。
印象低视着田蜜蜜。傻瓜,你以为这混蛋真得了癌症?
他却是扯了一侧的嘴角,隐出一抹苦笑:“哼哼,我要是不刺你,哥们,说不定没机会喽!我已经问过毛大夫,他说你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你啊,阳寿已尽,没多少日子喽!”印象胸前交叠着的双臂松散开来,抖了抖肩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说着。
“团长!别!别说了!”田蜜蜜突然急了,抬起水眸,冷着脸子阻止着,“哪……哪有的事!你……你怎么这样乱说呢?”
“田蜜蜜,我该怎么说啊?你到是给个模板!要不,你教教我,你说一句,我学一句?”印象故意刁难田蜜蜜,梁子乾当然听得出来。
“团长……不是……”田蜜蜜给臊得红了脸,手指先是一哆嗦,接着便用力向回一撤,从梁子乾的手里抽出来,慢慢的从床单上滑下来,放在双腿上,不知所措的拧着手指。
尴尬!万分的尴尬!要是有个地缝,田蜜蜜恨不能钻进去。
印象伸出手臂随意的点了一下已经剩了一半液体的吊瓶,垂落下来的滴管晃动在田蜜蜜担心的眸子里。
暗自扫了一眼田蜜蜜,印象便一副吊儿郎当的神色转向梁子乾:“哥们,刚才我已经详细的问过毛大夫,扭毛大夫说,有人得了爱症,什么癌症?嘿嘿,是爱癌!听清楚了吧?整个人都已经成了一个大大的肿瘤,啧啧,已经无药可治,必死无疑!”
印象故意强调着“ai”这个字音的声调,还拿怪异的眼神看着田蜜蜜。
“团长……”田蜜蜜又低沉的唤了一声,声音里透着哀求。
癌症!爱症!两个词只是变了变声调,传到神志恍惚的田蜜蜜的耳朵里,没什么两样,就是癌症!
她已经是心乱如麻,哪里还听得懂印象的文字游戏?
这刻的田蜜蜜敏感着呢,她还以为印象故意撇着某种地方方言奚落梁子乾呢!
模仿力超强,什么地方语言都难不倒他!
田蜜蜜在暗自责怪着印象。
团长,癌症是口香糖吗?你干吗含在嘴里,吐来吐去!是我对不住你,你报复我好了,干吗报复一个即将离世的病人?他可是你的铁哥们啊,你的同情心呢!
团长,子乾哥已经患了癌症,都晚期了,你不但不难过,反倒幸灾乐祸,这还是那个我感激不尽的男人吗?
婚礼没有进行到底,要怪,也只能怪我,怎么怪子乾哥?因为是我提出结婚的!以因为是我拒绝戴结婚戒指的!
田蜜蜜悄悄的抬起头扫向印象,用力挤了挤眸子,不停的向着他丢眼色。
从印象破门而入毫不怜惜的挖苦梁子乾的那刻起,田蜜蜜就开始使眼色暗示他,不要让他讽刺梁子乾,不要让他说出病情的严重程度,更不要提及“癌症”这外透着极强的杀伤力的词语。
她不停的眨动眼皮,可是,她的眼皮都给挤的麻丝丝的疼,印象要么不向她这个方向扫,要么看到了,装作看不懂。
他,却是视而不见!
故意!他在故意!他就是故意要折磨乾哥哥!
田蜜蜜咬着紫红的唇片,眼睛不适的又眨了眨。
“你想气死我啊?”梁子乾便打着岔。
他早就扫到田蜜蜜在向印象丢眼色了,她既担心,又尴尬,他尽收眼底,只是装作没看到。
“哎呀,印某人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有人就心疼了,印某人的心都碎成了八瓣,也没人心疼!啧啧啧,印某人真是可怜之至啊!”印象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把醋意的眸光向田蜜蜜抛过去,“印某人好惨啊……”
再次对上了田蜜蜜的眸光。
她不顾尴尬,使劲挤了一下,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再挤,再摇头。
印象定睛看着,稍顿,便表面上关心的语气询问着,却是透着讽刺:“蜜蜜,眼,挤什么?怎么了?有毛病啊?”
“团长……哪有啊……”田蜜蜜咧着一张苦瓜嘴。
故意!
他这是故意!故意让人难堪!
田蜜蜜把头别开,眸子却是惯性的用力挤了两下。
看印象的醋劲,别说丢眼色,就是直白的阻止,他也未必听。
梁子乾瞪了印象一眼:“你这个混蛋,惨什么啊?又没丢胳膊掉腿!蜜蜜,甭理某人!某人喝了满肚子的醋,正在发酵呢!”
“好哇,梁子乾,你就是故意!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看某人给新娘子戴结婚戒指了,好嘛,你从天而降,还故意昏倒,你就是存心搅了这场婚礼!你的目的达到了是吧?切,什么人呢!”印象一副可气至极的表情虎视着梁子乾,他终于扯到了正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