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一的痛苦,最是折磨人!
梁子乾就是要拿他的怪异的嘲笑来扰乱田蜜蜜单纯的心痛!
田蜜蜜自己都承认,在梁子乾的面前,她就是猪头,她怎么会想到梁子乾的心思?
当然,田蜜蜜的心思也许已经都贯注到梁子乾的“癌症”上,从听到他患了癌症那刻起,田蜜蜜似是钻进了癌细胞,心痛得无以复加。
不知不觉中,心痛,越是减轻了,渐渐的被委屈和怨愤取代。
梁子乾爱意的眸光包裹着田蜜蜜,而她却是不敢正视他,一次次错过了他视线爱意的抚摸。
田蜜蜜虚握着拳头,自顾咧着嘴巴,咚的一声吞下津生出来的口水。
听着他嘲笑的声音,竟是不再委屈的想哭,不再因为他的癌症而痛的流泪不止。
猪头就猪头呗!田蜜蜜承认自己是猪头,却是不知道梁子乾为何事而奚落。
嘲笑田蜜蜜是猪头,其实,梁子乾是在指责慕容琼蕤的不择手段!
从印象嘴里讨到真相,对于慕容,他只有不屑一顾,而对于田蜜蜜,他却是痛惜和后怕。
知道田蜜蜜不想让他知道拿婚礼交换的真相,他也不便直说,却是把痛惜变成了嘲笑,忍不住拿话刺她。
他不说破,田蜜蜜是猜不出的,又不是梁子乾肚子里的蛔虫!
以为他真的是在拿她和印象的婚礼奚落,田蜜蜜呆呆的站在床尾。
自己是怎么来到床尾的?脚下的数米是怎么走过来的?田蜜蜜一点都没察觉。
垂着的双臂,似是两截僵直的木棒,直立着的身子,风干了般僵硬,不动声色的杵在床尾,俨然木偶。
虚握着拳头,空洞着一双零乱的眸子扫向梁子乾。
因为零乱,所以梁子乾的面部,田蜜蜜便看不太清,不知所措的望着他模糊的样子,不知不觉,泪水又流星般滑过面颊。
她想闸住眼泪,它却不受她控制,而且越落越泛滥。
怎么会是这样?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发过誓,当着梁子乾的面,她一滴泪都不要落,把最甜蜜的微笑送到他面前,给他温暖和信心的,可是,心里曾经坚固的石块,却是被泪水腐蚀。
她知道,他深不可测的眸光正在包裹着她,他的下一句话,又不知道要吐出多么折磨人的针刺。
乾哥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能接受,只要你得到发泄,心里舒服就行。
哪怕是被你嘲笑死,凌虐死,我都毫无怨言!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立刻主宰了田蜜蜜的意志,她便眨动了一下眸子,面颊上强行溢出浅淡的笑意,十指轻扣,雅静的立在病床的侧面,轻轻咬着唇片,一声不吭的等待着。
可是,不争气的眸眶,又溢满了泪液,梁子乾又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其实,这刻的田蜜蜜,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亦不知道自己正在干着什么,她的心绪还没等稳定下来,就会立马又乱了程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泪液终于撑破眼眶,簌簌的滑到面颊上,凉丝丝的。
不知过了多久,冰凉的手,被一只热呼呼的大手给握住。
一个愣怔,田蜜蜜便强行瞪了瞪水泽泽的眸子。
不是站在床尾的嘛,怎么移到他的身边了?没记得抬脚走路啊?自己这是怎么了?大脑怎么就失灵了呢!
梁子乾正投来灼热的眼光,似是使了魔法般把她给罩住,她越来越觉得晕眩。
晕眩得理不出头绪,晕眩的浑身轻飘飘的,没来由,田蜜蜜便猛然空吞了囤积了满口的口水。
咕咚一下,喉咙竟是被唾液给撞得发出响声,在极其安静的空间里扩散。
“臭丫头,嘿嘿,当心,别被自己的唾沫给呛死!”
梁子乾幸灾乐祸的声音里带着无味,幽幽的传来。
他分明是在讥笑四年前的那桩让田蜜蜜尴尬至极的事情。
四年前。
蓝博基尼跑车内。
她,简直倒霉透了!
因为田蜜蜜跟华烁在一起,梁子乾醋意大发,他竟然把她塞在驾座下面,她便被梁子乾给唬得不着北,突然空吞了大口的口水,却是岔了路!一部分进了食管,大部分窜进气管,登时呛得咳起来,咳得透不过气,折磨得她死去活来。
梁子乾到好,还以为田蜜蜜又在使什么鬼花招,便没理会她,直到她真的要休克,他才惊醒。
…………
混蛋,还好意思提!
之前的那些狼狈的镜头一闪现,田蜜蜜整个人的浑身突然袭来异样的感觉,面颊登时发起烧来,心竟是嗵嗵嗵狂跳,脚下轻飘,便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咳!咳!”条件反射般,她竟是无端干咳了两声。
“呀,真呛着了?”冷然的声音带了惊慌,梁子乾的身子明显的向前挺了挺。
田蜜蜜赶紧闭上嘴巴,阻止着咳声发出来。
再若咳嗽,他又要取笑。
乾哥哥,你不就是想要折磨我,你心里才痛快吗?
好吧,好吧!我就是你的一个活体靶子!把你的病痛和你心里的难过全部向我抛过来吧!
心甘情愿!真的!
一动不动的站着,田蜜蜜勾了勾唇片,悄悄的垂下头去,向着梁子乾的方向望过去。
“啊?”她竟是差点惊呼出来。
“咕咚!”
积攒的口水突然不能自控的下咽。
谁知竟是如此的响亮!田蜜蜜的全身还大幅度的颤抖了一下!
撞击咽喉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寂静的空间。
积攒的口水太多,又呛着了!
“咳咳咳……”接连的咳嗽着,臊的田蜜蜜脸红得诱人。
梁子乾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担忧。
好在,呛的不重,田蜜蜜的咳嗽就似突起的风,只是刮了那么一阵,便停止了。
口水!又是口水!
今生莫不是要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不成?
还非得要当着他的面!
刚才,田蜜蜜扫到了梁子乾异样着神色盯着她,以致于慌了神,才把口水吞进肚子里,害的她咳嗽。
“臭丫头!”房间里突然飘飞着梁子乾暧昧且戏谑的声音,“躲这么远干吗,怕我吃了你不成,靠近点!”
本来已经靠近床边,本来自己的一只手已经握在了他的手心里,距离够近的了,只不过这张床看上去比一般的病床宽三十公分,是一张一米半的床,便显得两个人的距离远了些。
不想违逆他的旨意,田蜜蜜红着脸,缓缓的向着床边移了几厘米,看上去竟是一点都没动。
脚底是那么的轻飘,似是驾了云,又是那么沉重,尤如坠了巨石。
紧闭着双唇,不言语,手向回拽了拽,却是被他握得死死的,直接抽不回来。
“过来!”梁子乾扫了一眼自己左侧的床头部位,那神色是要田蜜蜜上床,跟他靠在一起。
显然,整张病床被临时当作餐桌的抽板给占了一大半,还有护栏,那片空床是坐不下田蜜蜜的屁股的,她便扯了嘴角一副难为情的样子瞅着不肯上床。
接着,田蜜蜜便仰起头来,扫向点滴的最后一瓶。
好在,液体总共还剩半袋,不过二十来分钟,就滴完。
垂下头,收回视线,田蜜蜜的余光扫到了那条横在床尾的板凳。
一只手被梁子乾握着,另一只手臂向着板凳伸过去。
刚刚抓到板凳的棱角,却是被梁子乾用力一拽,田蜜蜜的身子登时失控,向着他的方向歪倒过去,一下子扑到了床沿上。
啪!板凳摔倒在地板上,差点砸到田蜜蜜的脚。
梁子乾的手,竟是松开了!
赶紧直起身子,田蜜蜜先是把地板上的板凳竖起,正要嗔怪他,却是听到梁子乾阴阴的道:“臭丫头,你还真把乾哥哥当病人了!”
她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种难以立足的姿势靠在床边。
切,子乾哥,你呀,不担肉体上有病,心理上也有病,病就病呗,还不敢承认!
“上来!”
命令的口气说着,梁子乾便抬起屁股,向着右侧挪了挪,直到移到右面的半张床上,几乎腾出了床的另一半。
随着他屁股的移动,竟是带动了床体的晃动,床尾处的抽板也晃动着,以致于上面的鸡汤碗也出现了些微的晃动,田蜜蜜眼角的余光扫到,赶紧伸出手臂按在了上面。
片刻,梁子乾暂时处于相对静止状态,整张病床也安安稳稳的了。
田蜜蜜“咝”的一声,牙痛般撤回手臂捂在了腮帮子上。
梁子乾抬了抬屁股,缓解着一个崩紧的架势直立了十多分钟的疲劳,无意中扫到她眸底的担忧与痛惜,便瞬间僵住。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把误诊的事说破,非待要她替自己担心的要命!
这么狠心的折磨她,自己的心也快碎了!何必呢?
嘿嘿,臭丫头,谁要你当着我的面和印象抱在一起!不吓唬吓唬你,怎么知道哥哥在乎你!
还有,谁让你差点跳进慕容琼蕤设计的陷阱!谁让你真的跟印象举行婚礼!
就是要你当一次活体靶子!就是要你受点折磨!
不吃一堑,怎能长一智!
记性,都是折磨出来的!
臭丫头,看你长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