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梁子乾哀求的声音,梁麒麟极为满意地向沙发靠背倚去,不可一世的霸气从征服一切的快感里升腾,眸瞳顿时扩大眸光瞬间晶亮。
“给我跪直了!掌嘴!”
在如雷贯耳的斥责声里,梁子乾突然用力向上一挺,屁股抬离小腿,麻木的膝盖硬是被他的一股强大的意志给征服,整个修长的上身就钢板般竖立在了梁麒麟面前。
不知哪来的勇气,梁子乾无畏地抬眸,直视着梁麒麟凶恶的目光,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双臂连抖都不抖,两面旗帜般向上举起,张开五指,对准面颊抡起手臂。
啪,啪,啪……
掌嘴的声音如此的惊悚与震憾,在深夜里穿梭。
咔嚓——又是一个霹雳,梁麒麟和周蕙茝都应声颤动了一下,梁子乾却是无动于衷。
得罪了市长千斤,他竟惹得天怒人怨!
客厅里正在啪啪啪掌嘴的凄惨声里持续着,这时房门传来哗啦开锁的响声。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大哥,出大事了——”
梁子坤身子还没进门,声音已经飞进来,他一腿迈进来,却感觉到一股冷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
啪,啪,啪……
这个熟悉的声音钻进耳廓,他已经知道大哥的惨相。目光悄悄向客厅巡视,看到了大哥梁子乾挺直着上身跪在木板上,双手抽打着自己的面颊,竟然和以往大不相同,抽得更狠更猛更可怕,一副日本武士剖腹自尽的豪迈。
再看梁麒麟,怒不可遏地鼓着腮帮子,恨不能把茶几对面的梁子乾给一脚踹出门外。
梁子坤悄无声息地移步,站在周蕙茝的后面,一双鬼灵的眸子暗自流转。
“坤儿,学校又出什么大事了?嗯?”
梁子坤的一句话,暂时冲淡了房间里浓重的火药味,把梁麒麟的兴趣引到了他的身上。
“嗯,也没什么大事,我……我是想跟大哥开个玩笑,爸——让我替大哥跪好不好?”
忍受不住这种精神折磨,梁子坤绕到梁麒麟身边,靠在他的膝头双膝一弯跪在了梁麒麟面前。
“子乾,瞧瞧,你这当大哥的都不如弟弟懂事!”
梁子乾的鼻腔嘴角早以流血。鲜血沾染了掌心。掌心掴在面颊上,面颊血淋淋的。
满头飘逸的黑发,这刻,零乱不堪,丧气地垂在前额上。
血腥的味道,充满恶毒,在阴冷的客厅里飘散。
“爸——饶了大哥吧!”
梁子坤搂起梁麒麟的双腿哀告着,见梁麒麟无动于衷,松开双臂举起向着自己的面颊抽动。
啪,啪,啪……
“爸——爸——”梁子坤边抽边喊,“就饶过大哥这一回吧!”
“坤儿,宝贝,你这是何苦呢!”
周蕙茝心疼得从沙发里站起身,连忙去拉梁子坤的胳膊。
“罢手!”
梁麒麟终于下了命令,下扬了扬手臂示意停止。
梁子乾停止掴脸,他没有像以往无力地躺在地板上,而是直立着,把强大的不屈不挠的内力传递给梁麒麟。
“子乾,你给我听好了,是你弟弟子坤帮你跪地求饶,我才放你一马,你给我记住今天这个日子!这个日子,是你招惹市长千斤的代价!这个罪过,是你自己招来的,如果出现第二次,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梁麒麟不屑地瞟了一眼,目光转向周蕙茝,“蕙茝,准备一份厚礼,明天上午你陪子乾去慕容府求亲。”
他再次把目光转向梁子乾,“梁子乾,我告诉你,明天是你的机会,一定要把市长千斤给我哄得开开心心高高兴兴,要是她再向我告状,当心田——”
梁麒麟声音立时一顿,转眸梁子坤,紧接着又自然地说着,“当心你的狗命!”
听到向市长家求亲,梁子坤吃惊地看看大哥,再看看妈妈周蕙茝。
可是,他看到大哥梁子乾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
妈妈暗暗地摇摇头示意明哲保身。
“子乾,见了慕容虎和郦筱汐知道怎样称呼吗?”不待梁子乾回答,梁麒麟直接发话,“直接喊爸妈!”
梁子乾满面血染,惨不忍睹,听到这样不讲廉耻的教导,面色一滞,深陷的眸子平添了几分恶毒。
梁麒麟早就发觉梁子乾的反抗情绪了,他知道梁子乾再也不是小时候逆来顺受的儿子,翅膀硬了,骨子里充满了不屈不挠的血性,如果不是田蜜蜜的一条小命钳制,恐怕今天的失败者是他梁麒麟!
他长叹一声,一丝儿大不由爷的感叹油然而生,面色随缓和了些。
“乾儿,给我站起来,养好精神,明天一定不负众望,去吧!”
咔嚓——又是一个惊雷。
在激越的雷声里,梁子乾腾地起身,血淋淋的面颊,被长长的刘海掩去大半,黑黑的眸子深陷进红肿的眼眶里。
白色紧身上衣沾染了一片一片的血渍,那副惨痛样,像是经过了一次生死肉搏,惨不忍睹。
他跌跌撞撞逃离客厅。
走出房门,梁子乾像一个没了灵魂的僵尸,在庭院里无目的的游荡。
下雨了。
密集的麻线雨,被风卷着,哗哗的飘落。是一场盛夏少有的狂风暴雨!
梁子乾被风雨裹夹着,卷进院子的一个角落,他仰起头,任凄风苦雨无情的把他脸上的血污及泪水吞噬。
满口咸腥的血水,狠狠地啐在地上,被地面上河流般的雨水卷走。
卷走的是血液和泪水,却卷不走愤恨与无奈。
啊——啊——接连两声狂嚎,像一只孤傲的野狼,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惊悚的悲呜!
衣服全部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梁子乾高耸的躯体越显消瘦单薄。
一棵胳膊般粗细,枝叶疏落的银杏树,并不粗壮,却成了梁子乾暂时的依靠。头抵在树杆上,亲人般双臂紧紧团抱着树杆,肩膀抖动着。
雷声渐止,风力渐小。
无雷声无风卷,雨细密地默默垂落,如梁子乾隐忍的泪水,从眼窝静静地流淌在面颊上,混进雨水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雨即泪,泪即雨!
梁子乾躺在石板上,整个人浸泡在凉得让人打颤的雨水里,静静的躺着,微弱的呼吸着,不再挣扎。
一把雨伞,遮蔽在梁子乾的上空。
梁子乾睁开暗红的眸子,目光里一片暗淡的蓝色。
雨没停,天没晴。灯光暗淡,是一把蓝色的雨伞。
“大少爷,躺在雨里会着凉的。”慈祥的声音传来。
是周妈,梁子乾的奶妈。梁子乾从小吮吸着周妈的*长大,两人之间有一份特殊的感情。
“周妈——”
梁子乾一闭眼眸,泪水哗哗。周妈的呵护,正中梁子乾脆弱的软肋。
“大少爷,一定要记住这次教训。”周妈握起梁子乾的手,“起来吧大少爷,站起来,你都是大人了,该成熟了,男儿流血不流泪,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是男儿……”
梁子乾站了起来,双手按在面颊上,抹掉泪痕,一双暗红的眸子里,发出毒毒的亮光,他用力甩了一下头,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前额上,他扬起手臂,啪——把前额上遮蔽着眼眸的流海,扫向脑后。
梁子乾仰望着灰黑的天空,一种孤独,突然从心底涌动。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把他从孤独里解救出来。
慕容琼蕤,你太嚣张了,你就是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大哥!”
梁子坤站在房门口向着黑暗轻喊着。
“二少爷,大少爷在这儿。”
周妈支了一声。
看到梁子坤,梁子乾突然一怔,他联想起刚才梁子坤说的出大事了。
天呢,是不是蜜蜜自杀了?
梁子乾突然抓起梁子坤的肩膀,直愣愣地问:“告诉我,蜜蜜怎么了?”
梁子坤吃痛地抖动着肩膀:“大哥,这里不方便说话,还是进屋楼上说去吧。”
两人上了二楼,进了梁子乾的卧室。
“快说,到底出什么大事了?”
梁子乾迫不及待,瞪着吃惊的眸子。
“大哥,你真的要娶市长千斤吗?”
梁子坤突然转了话题,质问的口吻直直地看着梁子乾。
“少废话,快说蜜蜜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
梁了乾通红着可怕的血眸,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梁子坤的肩膀快要给他抓裂了。
“田蜜蜜她——她——”
梁子坤痛得直咧嘴,他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好。
“说啊,蜜蜜怎么了?是不是死了?”
一种最坏的推测掠过梁子乾的心头,一时间他几乎要崩溃了。
“大哥不是,不是死了,是——是田蜜蜜和华烁私奔了。”
梁子坤半垂着头,不敢直视梁子乾,只是从刘海的缝隙里窥视。
“她……他们私奔了?怎么可能!”
梁子乾放弃了梁子坤的肩膀,狐疑着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哆嗦着手点开一个号码。
停机!
田蜜蜜把他的新手机卡给扔掉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梁子乾眸子里散发出凶恶地亮光,他需要确凿的事实。
“今天一大早,华烁和田蜜蜜都没到校,华烁从来不迟到的,班主任正着急,华烁妈哭着喊着跑到班里说他们离家出走了,他们还留了字条,大体意思是他们两人在一起夜里走的。”
再也不用怀疑,梁子乾的女人真的是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梁子乾抡起拳头,狠狠地向门上擂去!
嘭——静静的夜晚震颤在梁子乾的歇斯底里之中。
“班主任都哭了,华烁是全校第一,就指着他考清华北大呢!”
梁子坤还想说什么,被梁子乾生硬地一摆手制止。
“田——蜜——蜜——我梁子乾的绿帽子不会白戴!”梁子乾从牙缝里挤出这样几个字。
“大哥,反正你要娶市长千斤,你就放了田蜜蜜吧!”
听到梁子坤这话,梁子乾歇斯底里地喊着:“都给我滚——”
突如其来的打击,重创了梁子乾,他气血攻心白眼一翻,向后一仰跌倒在地,四肢直挺,死尸一般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