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书房的门,梁子乾看到慕容琼蕤的影子闪进客厅,知道她已经偷听了书房里的谈话内容。
慕容琼蕤装作没事人连忙蹲进沙发看电视。
梁子乾等慕容虎走出书房,看了一下手腕。
“伯伯,阿姨,时间不早,子乾改日再来拜访!”
听到梁子乾告辞,慕容琼蕤十分不舍,却已经无法挽留。
郦筱汐看了慕容琼蕤一眼,立刻吩咐了一声:“琼蕤,去送送子乾!”
其实郦筱汐不说,慕容琼蕤自然也会出门相送,她已经走上前挽起了梁子乾的胳膊。
出了慕容府大门,梁子乾把胳膊冷冷地抽回,没有任何温度地说:“不用送了,回吧。”
慕容琼蕤一下子怔住了,同样一个人,门里门外却完全冰火两样,她像是看到了一人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我要送嘛,送你到大门口!”
只愣了一瞬,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慕容琼蕤脸上便浮上笑意,厚着脸皮硬是去拉副驾座门,却被梁子乾上了锁,挡在门外。
放下玻璃,梁子乾嘲弄着口吻撂下这样一句话:“别伸手去捞不该得到的东西!”
当慕容琼蕤还缠绕在这句话里时,蓝博基尼已经翘着尾巴凯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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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梅园小区大门,梁了乾就赶忙掏出手机。
取消震动,再看来电,一个熟悉的号码让他神情为之一震,随打过去。
“金虎金豹,是不是有消息啦?烧烤街有人见过?等着我马上就到!”
车子火箭般嗖的一声不见踪影。
银杏路烧烤一条街最尾端的那家店铺门前,金虎金豹正在张望,一眼看到桔黄色的蓝博基尼飞奔而来,赶紧跑上前。
梁子乾从车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六寸大小的彩照进了店内。
“老板,夜里是这个女孩在你这儿吃过烧烤?”
梁子乾把田蜜蜜的一张没化妆的素面彩照递到店老板面前。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女孩,还有一位男孩子,两人都拉着大行礼箱,一直到天快亮时才离开,去哪儿?还真没注意。”
梁子乾立时凝住神情,捏着彩照的手抖动了一下,后槽牙紧咬,腮帮一起一伏收缩着。
“金虎金豹,搜查所有的宾馆酒店歌厅,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回来!”
梁子乾凶狠的眸子里闪着可怕的光亮,看眼前的这情形,要是抓住田蜜蜜,他立马就把她给生吞活剥。
吓得金虎金豹接过彩照,一声都不敢言语,吃着骇复命去。
蓝博基尼箭般狂奔在银杏街上,速度之快吓得行人和车辆唯恐避之不及。
一路开到帝车大厦。
“郝隽哲,郝隽哲——”
梁子乾站在门内不顾服务人员的劝阻扯着高声如入无人之地狂喊。
“快去经理室通报。”
郝隽哲匆忙从二楼跑下来,一眼就看到了颓废的梁子乾叉着腿,扭曲着一张臭得再也不能臭的面孔,立在吧台处。
“什么事把你搞得这么——”
“我要喝酒,陪我喝酒!”
梁了乾声音喊出来听上去很空荡,什么都不解释,疯子般不顾郝隽哲的疑惑神色,上前拽起他的胳膊,往楼梯移步,闯进一个包间,就又喊起来。
“我要最烈的北京二锅头!”
服务生愣了一下,看着她们的顶头上司等待答案。
郝隽哲摆了一下手:“按他说的来。”
从小一块长大的玩伴,郝隽哲深知梁子乾的脾性,他想要的东西,谁都别想劝,照办就行,这一点同样是遗传了梁麒麟霸气的基因。
服务生把两瓶高度北京二锅头端到茶几上,刚斟满一杯,没菜没肴,梁子乾端起来像渴极了喝白开倾杯入腹。
郝隽哲抬手想把杯子夺回,只是扬起手臂就僵在半空。
看梁子乾的劲头,要是硬夺他嘴边的杯子,会立马一掌甩过来。
郝隽哲一脸迟疑的看着他仰颈狂饮,拧了拧眉:“子乾,到底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哼……哼哼……”
他仰着头微闭着眸子嗤笑了好半天,才睁开眼看着正拧眉凝视着他的郝隽哲:“隽哲,你说可笑不可笑?我梁子乾的女人,竟然和野男人私奔了,就在昨天夜里!”
郝隽哲小心地陪在侧面,瞥着梁子乾那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
有记忆以来,梁子乾多是沉郁寡欢,却不曾如此的颓废过,一个女孩子就把骨子里渗透着傲气的梁子乾给打败,足见那女孩在他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要!
郝隽哲不解地摇摇头。前两天梁子乾带着田蜜蜜来,他不小心闯进包间见过她,只是一个侧面,没发现有什么特别迷人之处,凭梁子乾梁氏长子的地位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
“她有那么好……”郝隽哲看着梁子乾眸中那不着痕迹的痛苦神情,顿了顿,终究是没有多问。
“她就是我的灵魂,一个大活人没了灵魂,就成死人了!知道吗?我梁子乾是一个死人了!”
之所以和郝隽哲最莫逆,不因为从小一块长大,也不因为都是富二代,主要是因为他最能理解梁子乾。
对于郝隽哲,梁子乾什么事都跟他说不存秘密。郝隽哲嘴巴严实,不外传不说,还帮着出谋划策,都成了军师了。
一瓶高度白酒倾底,梁子乾将身体陷进沙发里,用手揉着发晕的额头,神色禁不住一滞,登时眼前又闪出了那个折磨了他二十年的镜头。
一对**的偷情男女在一张宽大的床上缠绵在一起,简直不堪入目。
那个贱女人竟是他的妈妈!
他的妈妈是一个贱女人,他最爱的女人跟着别的男人私奔了,也成了一个贱女人!
“贱女人!贱女人!贱女人!”
嘴里污言秽语斥骂着,还是不解心头大恨,梁子乾失控地挥起拳头,向着钢化玻璃茶几擂去。
“啪——”
骇得郝隽哲肩头一抖,嘴巴机械地一扯。
“隽哲你信不信?要是那个贱女人再往我车上撞,我不踩刹车,我踩油门,我撞死她!要是再让我给逋着,我活活把她给掐死!”
醉酒后的梁子乾,语言照样流畅,他充了血丝的眸子照样黑亮,一副自我嘲弄的样子拍着郝隽哲的肩膀。
郝隽哲是躲也不是,不躲更不是,知道梁子乾是真得情伤深处,还得相劝:“瞧你,狠发得比天都大,你不想想,她要是死了,你就没了灵魂,你可就活在地狱里了!”
“我已经在地狱里了,嘿嘿,还有影子吗?”
只见梁子乾抄起第二瓶高度白酒,直接往嘴里灌。
郝隽哲骇然的看着他那不醉成一滩烂泥才绝不罢休的样子,猛地伸手一把夺过已经吞下三分之一的透明酒瓶,看着他不以为然的抹着嘴的表情。
“哈哈哈……”
梁子乾突然大声狂笑,却是一脸的悲哀透顶。
“隽哲,你说我梁子乾有多好笑,我最爱的女人跟着野男人私奔了,我最不爱的女人却非要嫁给我,做梁家的大少奶奶!你知道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是谁吗?就是高中同学慕容琼蕤,市长的千斤,不几天就登报声明订婚的消息——”
啊?
听到这个消息,郝隽哲倒抽了一口冷气,内心很是震惊,脸上不经意划过一道不为人知的失落。
他曾一度暗恋多年的慕容琼蕤,困惑于市长的政治地位,一直没敢表白,却要成为哥们的女人!
郝隽哲呆了片刻,从落寞里拉回神,他不能让梁子乾看到服爱慕容琼蕤的蛛丝马迹。
“要是我不选择这个东方不败,田蜜蜜就会……我就得放弃长子地位!我宁愿放弃长子地位,可是……可是……隽哲,我违心地选择了她,我真是个混蛋!”
这样斥骂着,梁子乾抬手一掌掴在自己嘴巴上。还想再来,被郝隽哲扯住了胳膊。
郝隽哲拧了一下眉毛,他没听明白梁子乾的话,以为他喝醉了语无伦次,也没往深处想。他当然不知道梁子乾保留了一个关乎田蜜蜜生命的秘密。
“隽哲,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闻着梁子乾满身的酒气,郝隽哲倾了一下嘴角,无奈地扯出一副没有任何计策的表情,他心里一时觉得很空落。
酒瓶就握在郝隽哲手里,他突然把酒瓶塞进自己嘴里咚咚咚吞咽着。
“子乾,子乾?趁你还算清醒,我得说两句公道话,你既然选择了市长千斤,凭什么阻止田蜜蜜去选择别的男人?这对两个女人都不公平!你不爱慕容琼蕤却在利用她,这很不公平。对田蜜蜜也不公平,你要是真喜欢她,我劝你啊,还是放手。”
“你懂什么啊!我选择市长那是被*无奈,梁家大少爷的地位我不稀罕,我想净身出户老爷子他不让,我要是不和市长千斤成婚,他……他就要——我要是不放弃田蜜蜜,我的影子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不存在了!”
郝隽哲依然听不懂梁子乾在说什么,认为他说的是词不达意的醉话,他当然不知道梁子乾心里的苦衷到了什么程度。
田蜜蜜的小命就攥在梁子乾手里,生杀大权有他说了算。只要他选择田蜜蜜,她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是梁麒麟的最阴险的毒计,真是一箭双鹰!
酒瓶在郝隽哲手里,梁子乾又抄起杯子送到嘴边,干吱了一声,苦辣的水没流进嘴里。
“我还要喝,郝隽哲,你小子真抠,连酒都不舍得让我喝,拿酒来——”
郝隽哲低眸看了一眼梁子乾,把酒到入杯中半杯递给他:“喝酒解决不了问题,痛苦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们都是拾得起放得下的男人,该放手时就放手!”。
“放手?放你个头……要是你爱的女人跟着野男人跑了,你会轻易放手?我不信你有那个境界!”
说着梁子乾要便伸手去推郝隽哲,却是刚一起身,就脑袋嗡的一晕,差点扑到郝隽哲身上,赶紧稳住身子,一屁股蹲进沙发里,没想到酒劲竟是如此之大。
梁子乾上来酒劲儿,瘫坐在沙发里闭了一回眸子,突然直起身:“谁要是敢动我的女人,我就跟他拼命!”
他硬是推开郝隽哲的胳膊,踉跄着向门外走。
虽然醉了,但还没忘记车钥匙,脚步顿了一下又折回身,呆望着茶几,摇着头咧嘴一笑,伸手抓起钥匙转身离开。
“酒驾,你不要命了!”
郝隽哲上前抢他手里的钥匙,竟给他推了个趔趄。
“蜜蜜……蜜蜜……我要去找她!”
跌跌撞撞钻进驾驶座,梁子乾硬是发动了车,蓝博基尼划着S型弧线弥散在郝隽哲吃惊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