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蜜,你说错了,不是我占有了你的家,是我帮助了你妈妈,当初你妈妈卖房时,现金,还得一把到手,你掰着指头数数,整个东明市能有几个能一把拿出几百万现金的?卖不掉房子,你妈妈都要急死了,是我给你妈妈解了急,救了你爸爸,你不但不感激我,还恶语中伤我,像你这样不识相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慕容琼蕤言辞尖锐起来,犀利得让田蜜蜜坐立不安。
“你胡说,我爸爸才不是卖别墅救的呢,我爸爸改判死缓,是因为有了新证据……”
“田蜜蜜,你也太幼稚了,新证据?咯咯咯……”
田蜜蜜神色突然慌张起来,她曾经为之骄傲的一件事,就是和华烁秘密跟踪了妖娆,录了音,拿到新的证据。作为有效证据,她爸爸田向东的死命案才得到改判死缓,没曾想,改判却是拿别墅换来的!
泪水毅然决然着冲破堤岸夺眶而出,田蜜蜜再次泪奔。
片刻后,哭声停止,田蜜蜜轻声抽搭了一下鼻子,一双屈辱的泪眼,瞪着大大的,盯着紫红的产权证及上面的金光闪闪的银行卡。
一种幻觉瞬间产生在田蜜蜜婆娑的泪眼里。
那张银行卡,是喷薄而出的太阳,光芒四射。那本紫红的产权证,是东方天际的霞光,它们辉映着,景色那么壮美。
它们透着强大的诱惑力!
凝脂的玉般白皙修长的手臂,哆嗦着向桌上透着诱惑的卡片伸过去。
缩回。再伸去,又缩回……
这个反反复复的动作表明,这刻,田蜜蜜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内心倍受着煎熬。
面前摆着的尤如一张生死牌,选择是生存,放弃是死亡!
生存和死亡这两种生命的存在状态,像两粒砝码,在田蜜蜜的天平上衡量着。妈妈站在马路边行尸走肉的惨状,是一粒举足轻重的砝码,加重着生存这一端的分量。
选择还是放弃?
不言而喻!
从不服输的田蜜蜜,她的美好的梦想破灭在家庭的衰败里,她的高傲不屈的脊梁,在这起爱情交易的诱惑面前,不得不彻底匍匐在慕容琼蕤的脚下。
梦破了,人格没了,还有什么自尊可言!
那张淡黄色的银行卡,像海岸上不灭的灯塔,四射着金灿灿的光芒,为迷途的船只指明方向。
田蜜蜜的玉指坚定地向桌上伸去。这个力道的动作,表明她屈辱地义无反顾地接受了慕容琼蕤的爱情交易。
金灿灿的银行卡放在紫红的产权证上,一同被慕容琼蕤给按在手下。
田蜜蜜空吞了口水,投去迫切的眸光。
她当然深知慕容琼蕤手下按着的是妈妈今后的生活。
纤嫩的玉指按在了卡片上,沿着桌面慢慢向自己这方拖动。它们是如此的沉重,耗费着田蜜蜜全身的气力,让她难于呼吸。
只在田蜜蜜把卡片连同产权证拖到桌子的中央,另一只染着淡蓝色指甲油的肉呼呼的一直按在权证上的手指,突然发力,把它们固定在桌面上。
相比之下,田蜜蜜的力量是那么的弱小,她再施力也无法撼动慕容琼蕤的手指。
“田蜜蜜,这,可不是儿戏,一旦接受了,绝不能反悔,反悔就是违约,违约是要十倍赔偿的,别忘了,这张银行卡里存着一百万,只要你违约了,你就得赔偿我一千万!一千万呢,你可要想清楚!这种交易完全自愿,没有丝毫强迫,现在反悔——嗯?还来得及!”
慕容琼蕤一双生性好斗的眸子,闪着机敏的亮光,辛辣且炽烈。
她终于利用她手里的一张王牌彻底把蜜蜜击败占了上风,面颊上不再是挖空心思与咄咄逼人的冷板,高傲的尾巴片刻就翘上了天,那蔑视的目光里,透着不屑,眼神成了她的另一种语言,那意思在表明,田蜜蜜,你都沦落到酒吧歌女的悲哀下场了,还想在我面前讲条件,你有那资本吗!
银行卡和产权证被慕容琼蕤按在手下,田蜜蜜只有看着的份。
她看着它,只要伸出手把它抓进手里,她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
慕容琼蕤欲擒故纵的这一招,逼迫田蜜蜜破釜沉舟,孤注一掷,把她的退路彻底给断掉。
抬眸看着一脸窘相的田蜜蜜,慕容琼蕤从容自如着从包里取出两份打印的合同,和房产证并排平展在桌子上,向着田蜜蜜白了一眼,又把水笔摆放在合同上,向田蜜蜜面前慢慢推过去。
“口说无凭,签字为证,田蜜蜜,把你的大名签上,就当是影星给粉丝签名留念吧,有一天,你的明星梦万一成真,今天你的签字,可是真迹,不是赝品,说不定会升值的!”
凌虐至极的讽刺,扎得田蜜蜜实在难耐。
第一次受到这样没了底线的羞辱,田蜜蜜呼吸加速,心跳失衡,她如坐针毡,心头再次涌动起一股冲动。手又痒了,比和梁子乾的订婚仪式上还要痒百倍,瞬间全身的力量攒聚到于手端,双手禁不住握紧了拳头,只要一拳擂过去,非得把慕容琼蕤雪白的眼镜框,给捣个稀巴烂,让慕容琼蕤成了一只乌眼鸡!
愤慨从心底呼啸,风暴潮席卷着田蜜蜜的自制力。
可是,那只抖动着的秀拳,经过一番强烈的挣扎,还是抖动着展开了,她咬紧了惨白的唇片,一摇头抖落满腹的怨愤。抬起右手伸向桌子上的水笔。
握着硬梆梆的水笔,有一种头上给插了干草自卖的意味在心头苦涩地漫延着,就在笔尖触到纸页上即将写下自己名字的这刻,握笔的顿住了。
田蜜蜜,泪水只能表明你的懦弱,不但不能博取敌人的同情还会招致不屑的唾弃!恼怒只能表明你缺乏承受力,不但助长敌人的强大还给她的鲸吞蚕食创造机会!
田蜜蜜抬起手臂扯过一把纸巾,按在面颊上瞬间把泪水抹了个干干净净。
冷静,冷静,冷静……
内心深处告诫着自己的同时,腹内暗自向上提气,一股浊气悄无声息着缓入口内。
嘘——田蜜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体,接着紧握双拳,咬紧唇片,把心头的怒火熄灭在理智里。
她要拯救妈妈,妈妈需要那套别墅,妈妈不能当马路清洁工。千里马要的是疆场奔驰,上了套拉破车,还不如杀了卖肉!
田蜜蜜,不能由着自己的情绪发泄,你要抛开屈辱与尊严,它们挽救不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不了妈妈的现状,你对付纠缠男生的那些古灵怪气呢?
田蜜蜜,不能哭,不能在慕容琼蕤面前泪流满面,哭是懦弱无能的表现,没人同情,只能更加被人瞧不起,这刻不需要真情,需要表演,你的表演技巧就那么蹩脚吗?
田蜜蜜,表演是你的武器,也是你的伪装色,你要像变色龙一样利用你的色变。
顿时,坚定的眸光,从灰黑的眼圈里向慕容琼蕤投射过来。红黑斑驳的唇片翕合着,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液,把一腔杂乱的情绪逼迫到体外。
熊猫般的眸子骨碌一转,田蜜蜜的面颊上有了一丝温度,思维也活跃起来。
田蜜蜜,你不能被慕容琼蕤牵着走,你要搞明白,是她在求你,不是你求她,你应该占主动,她这样大方吐血,表明是她怕了,她怕得不到梁子乾完整的爱,她怕得要命!
何不抓住她的这条软肋,打击她的嚣张气焰!
田蜜蜜把手里的笔向桌子上一丢,头颅负气地一仰,理直气壮地说:“慕容琼蕤,你要搞明白,是你在求我,不是我在求你,别以为你是市长千金就一手遮天!”
田蜜蜜顽劣地戏谑着,还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狠狠地击打着慕容琼蕤的优越感。
畅快地吐出一番话,果然田蜜蜜找回了感觉,表演的技巧在她急需的时刻,像云里的太阳钻出来,她像整个变了一个人。
“慕容琼蕤,既然不相信我,何必来找我,你不相信我,不仅侮辱了我的人格,也侮辱了你自己的人格,哼!我瞧不起你,我不跟没人格的人做交易,拿回去,我不需要,不!需!要!”
田蜜蜜把合同毫不客气地推向慕容琼蕤。
慕容琼蕤大惑不解地瞪着眸子,田蜜蜜刚刚的表现,让她大跌眼镜。
这还是刚才那个孩子般哭哭啼啼的田蜜蜜吗?
慕容琼蕤出乎意料,傲气与自信被杀掉一半。
双方情形的突变,一对情敌的大PK出现了逆转一时间,两人陷入对峙的僵局。
空气也似是瞬间凝滞起来。
一只纤细白嫩,一只凝脂丰润,两只不同款式的玉手,同时按在那份协议上,谁都想推到对方的面前,却是二力相当固定在桌子的中央。
正在僵持不下之时,救护车鸣笛的响声从窗外由远而近。
两双不同温度的眸子同时向窗外望去。
救护车呼啸而来停在了汉爵酒吧门口。
车子里跳出医护人员抬了担架急匆匆进了门。
“肯定是摇头丸吞多了!”
慕容琼蕤自是舒缓了神色,口气里不再冷傲,却是淡然无味。
田蜜蜜默不作声,面色却渐渐吃紧起来。纤细的手指从协议上撤回来,不经意间按在面颊上,不着痕迹地暗自呼出凉气,拿眼角的余光扫向慕容琼蕤,并没发现她有什么异样。
片刻后,医护人员抬了担架从汉爵酒吧门里出来,直接把担架伸进车子内。
当田蜜蜜一眼看到紧随其后的阿翔时,悬着的心像是扯断了丝线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八辫,以致于无法呼吸大瞪着惊恐的眸子,直到阿翔钻进车子,一声鸣笛而去,她还呆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