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蝶并没有在意进来的人,只是一曲接近尾声,若蝶划动琴弦的手指慢了下来,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凌妃。凌妃也是听得沉醉,虽正对着门坐着,却未发现靖王到了。
“若蝶,这琴音是你的心境吧,可惜那人不懂你。”凌妃叹道。
若蝶沧桑一笑:“那又如何呢?”说着把琴递还给凌妃。凌妃接过琴,抬头看到杵在门口的寒洛和思若,不由得一怔,若蝶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到他二人依偎的站着,嘴角牵动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寒洛当然看到了若蝶的变化,心里一凉,只是带着思若往前倒了若蝶和凌妃面前,拱手鞠躬道:“寒洛参见公主殿下,凌妃娘娘。”
思若的眼中流露出不满,看来最近寒洛对她不错,就算不情愿,她还不得不欠身行礼:“臣妾参见公主殿下,凌妃娘娘。”
“免了吧,什么风吧二位吹到了这微雪宫呢?”若蝶示意他们免礼,冷冷的问。
寒洛看着若蝶,若蝶的眸子生冷,思若想窜出来说,是因为听到了琴音,可是迎上若蝶那万年冰川那样冰冷的眸子,浑身冷的一哆嗦,只敢缩到寒洛的身后,低着头不敢看他。
寒洛还没有开口回答,外面传来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若蝶起身过去扶起凌妃,寒修已经进得殿来。
“臣女,臣妾,参见皇上。”若蝶和凌妃异口同声的说。
“臣弟,臣妾,参见皇上。”寒洛和思若的声音随后想起。
“都免了吧,哟,什么风,靖王竟然在这微雪宫?难道是想看看你未出世的侄子?”寒修冷嘲道。
“回陛下,臣弟带着爱妃闲逛的时候听得公主的琴音,于是循声而去,结果就来到了这微雪宫,若是惊扰了玲妃娘娘,还请皇兄恕罪。”
“不碍事不碍事,前些皇后还念叨,若蝶怎么还没来呢,没想到是躲进了凌妃这啊。”寒修看着若蝶笑呵呵的说。
“若是去了陛下的太和宫,想来就是一堆礼节,所以就自作主张的来了微雪宫,既然陛下来了,那我正好得空去看看皇后娘娘。”若蝶微笑着,不客气的接下了他的好意。
若蝶这么一说寒洛与思若也就双双告退。和若蝶一前一后的出去了。走在微雪宫殿外的台阶上,寒洛的心情复杂。想开口留住若蝶,可是思若紧紧的挽着他的胳膊,故意的放慢脚步。他此刻有点后悔为什么带了她来。想来若蝶一定是介意了的。
若蝶不理会后面的两人,说实话,她已经慢慢的适应了这两个人在自己眼中~出现,不是不在意了,而是在意的麻木了,痛的没有知觉了。她走在去往凤祥宫的路上,心思也慢慢的放在了要做的事情上,儿女私情,这个时候不去想也罢。
进了凤祥宫大殿,灵真正半卧在自己的风坐上微醺这眼睛养神。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失了光泽。怎么几个月不见,难道……若蝶的心中闪过一丝欣喜,但一股愧疚又涌上心头。最终,灵真不过只是一个悲剧。
蕊蝶轻轻的抚了抚灵真的额头,灵真身体一颤,睁开了眼睛,眸中带着些欣喜:“若蝶,你来了,本宫……”
若蝶不等她说完,手指已经按在了灵真的手腕上,脉搏显示两条,若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果然怀~孕了,而且已经有两个月了。
“若蝶,不要告诉陛下好么?太医说本宫的胎位不稳,这孩子迟早……”灵真的面色苍白。看她这样焦急的神色,若蝶心中就有了数,看来就算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在秘香的作用下,寒修还是每天都会来灵真的宫里,也就是说,这孩子迟早都会死在寒修的手上。
“若是你要这孩子,我可以帮你保住他。”若蝶动了恻隐之心。
“若蝶你不知道,本宫就是父皇的一颗棋子,父皇不会允许本宫剩下西楚的血脉的,与其看着他将来被父皇诛杀,还不如让他死在我们手里。”说着灵真泣不成声。
若蝶心里一惊,因为之前,灵真很想要一个孩子,看她的样子是对寒修动了情的,因为当初就算是后宫佳丽争相斗艳,寒修对她也是最好的,也许可能这仅仅是因为她有蛮族公主之尊,但灵真那会是真的快乐。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若蝶显得有些激动,握着灵真的手都紧了一些。
灵真想要说什么,然后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摇摇头,一脸的痛苦,她这样若蝶就知道,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但灵真不愿意说,若蝶也不好追问,看着灵真的眸中露出怜悯之色。看着她这样憔悴,有些于心不忍。拿出腰间的银针,为她梳理了一些气血,脸色稍微缓解了一些。
“你可觉得好点?”若蝶边收拾着银针,边问道。
灵真点点头:“好些了,若蝶,你可否答应本宫一件事情?”
若蝶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灰暗,心中满是心事,心中的不详之感越来越浓。虽然她开启了幽州的机关,让西北地区免于蛮族进犯,但是蛮族与西楚又不只是那一块地方是接壤的。
若蝶看着她有些绝望的眼神,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你说……”
“若蝶,如果将来陛下做了什么事,或者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希望你可以救他一命。”
灵真的话说的不快,很是诚恳,是一个妻子希望丈夫平安的祈愿。若蝶看着灵真,仿佛就看着自己。女人就是这般的傻,不是么?
“好,我答应你,尽我的能力,保护他。”
灵真笑了,这是若蝶这么久以来见到的她最真挚的笑颜,她对若蝶道谢:“谢谢你,若蝶……”
灵真这一句谢谢,谢得若蝶无敌自容,因为她也不过是将她当作了棋子,只是她浑然不知罢了。
若蝶终究是心软了:“娘娘,若蝶可以施法保住你的孩子的,我可以……”
若蝶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可还没有说完,却被灵真打断了。
“本宫知道,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可怜你我都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你有力量突破自己棋子的命运,而本宫没有。本宫只能作为父皇和皇上权利的殉葬品。”
灵真说这话的时候,眸子中闪过淡淡的无奈和隐隐的恨意。看来蛮族的皇帝富轲木已经是虎视眈眈大~片中原地区了。只是没未到出兵的时机,而这个时机的关键就在于灵真。没错灵真死,富轲木痛失爱~女,自然有借口举兵讨~伐。
“你就真的愿意这样死去,成为他们权利的殉葬品,还是我想办法让你脱离这里的一切做一个普通人?”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殷若蝶,你可以吗?”灵真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可不可以,做了才知道,只是你愿不愿意相信我?”若蝶目光坚定,望着灵真。
“如果,如果可以,带我走……”灵真仿佛嗅到了自由的气息,眼中有了希望,“如果最后的结果还是死,我想是为了争取自由而死……”
“好,我殷若蝶一定带你离开这座皇宫。那,你肚子里的孩子……”
“其实你知道,这孩子若是要保住,得一命换一命,我想离开之后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灵真向往的说着,她真的寒修不爱她,同样也不爱若蝶,他和她的父亲一样,眼中只有权利。
两人达成协议,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若蝶帮着灵真打点着,准备去赴宴。若蝶拿着凤钗比划着位置。灵真后头看着这个二十出头,却不可一世的女子,缓缓开口道:“若蝶,其实你完全可以爬到权利的最顶端,你有没有想过……”
“没错,天下我也可以唾手可得,可是我还剩下什么,这天下与我有何意义,我只想可以放下这里的一切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若蝶黯然的感叹着。
“你终究动了深情,被伤的体无完肤,心那般的冰冷与忧伤,那个人看不到吗?”灵真喃喃自语。
“如果他们看得到,还会辜负我们吗?”若蝶说着,凤钗已经插~进了灵真的发髻之中。灵真对着镜子,晃动着脑袋左右的看了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时间正好,卓公公已经到了凤祥宫,笑嘻嘻的朝着皇后和若蝶行礼。然后一甩受伤的拂尘说道:“娘娘,公主,晚宴已经开始了,皇上派奴才过来问问,什么时候过去。”
“公公辛苦,我们这就过去。”皇后笑着回道。
“那,奴才先去回话了。”说完,卓公公乐呵呵的出了凤祥宫,往太和宫走去。
这天夜里,又下起了雪,若蝶搀扶着灵真走在去往太和宫的路上。雪不大,零星点点的,最易勾起回忆。
“你看,又下雪了呢,似乎今年的天特别喜欢下雪。”若蝶伸出手接住飘下来的雪花,喃喃道,
“是啊,下雪了,下雪天最是磨人了。”灵真也伸出手接起了雪花,感叹着。
“没想到,我们可以这么挽着手,一起走在这样的雪夜里。”若蝶也觉得不可思议,同病相怜的两个女人总归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是啊,快走吧,别让陛下就等了。”
“嗯……”
若蝶应了一声,回头看着那巍峨的凤祥宫,也许以后这宫殿也就要变得空空荡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