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黎子风的悲催十年(一)
九月卿2015-12-14 17:193,186

  ——谁的青春年少,没有辜负时光

  有人说人的这一生十分的短暂,不过是短短的几十年而已。你将自己的一生划分划分,不过就是几个十年的光阴。十年看似很长很长的岁月,回想起来不过是一瞬间的光阴。

  而黎子风想说,即使他这辈子当中有的十年已经彻底过去了,但是对于他来说,还是好像漫长的像是一辈子一样。

  十八岁之前,黎子风的生活可以算的上是顺风顺水一切安宁。出生于自一个寻常的三口之家,父母恩爱,家庭和睦。他自小就懂事听话,在学校成绩名列前茅,思维敏捷,又热爱运动。在家里是个乖巧懂事的儿子,在学校是个讨老师同学喜欢的学生。

  他一直都是那样讨人喜欢,受人赞赏,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优点都集齐一身。那时候的他是那样优秀而骄傲的孩子。

  可是一切的改变也好像就是从十八岁那年开始的。

  高三的生活是枯燥而痛苦的,而对于黎子风来说,这一年最为痛苦的不是学习,而是父亲的倏然离世。

  所有人都在那个炎热的夏季到来的季节里倒计时等待着高考的来临,而他等到却是父亲病危让他赶紧去医院的电话。

  父亲得的是急性胰腺炎,刚开始还的只觉得是肚子疼,还以为是阑尾炎,就在社区的医院里简单挂了些水消炎。等到疼的越来越严重送到医院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已经因为吊水而浑身浮肿。

  医院的病危通知当即就已经发了下来,他需要立即手术,但是希望微乎其微。

  他是在父亲进手术室之前才赶到的。浑身水肿到已经已经辨认不清模样的父亲躺在推床上,看见他时仿佛终于是有些释然。他的脸上罩着氧气,但仿佛还是想和他说些什么。黎子风紧紧靠在他的嘴边,却什么都没有听见。

  父亲最终没有从手术室里活着出来。他凑在他的唇边试图听见他跟他究竟说了什么成了他们的最后一面,而他却终究还是没有听见那句话说的是什么。

  很久以后他想,那个时候父亲大约是想告诉自己,让自己好好照顾母亲。

  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那时候距离高考也只剩下十来天的时间了。可是他的状态却一点都不在上面,到了父亲的葬礼结束之后,他还是整天动辄流泪。

  他自懂事起,就不记得自己有哭过,就连有一年打篮球摔断了腿,膝盖骨头粉碎性骨折,在医院里整整住了两个月,他都没有流过一次泪。可是这一次陡然的变故,却让他整个人都不能够承受一般。

  人在最敏感的青春里遇上最亲的去世,是那样格外的刻骨铭心。因为周遭根本没有任何替代和转移注意力的事情。

  他无法接受父亲突然离开自己的事实,那些日子里,他整天整天地翻看着父亲留下遗物。他们从前的合照,他和母亲的照片,他在工作中获得的奖状,他的证件。甚至连他最后在医院里的那些化验报告和收费单据,统统都成了他用来怀念父亲的物件。

  母亲也在那个时候料理父亲的后事,根本就无暇顾及到他。而他也在父亲的化验报告当中发现了些许不对。

  他一向在学习中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即使是拿到医院的化验报告,他也是能够看懂一二的。而最明显的就是他和父亲的血型显然不可能是父子。

  只是简单的一个血型,在敏感而脆弱的时候也变得这样让人放在心上。他立即翻书查询资料,得知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失误之后自己又亲自去医院验了一次血。

  血型,配比都是正确的,唯一错误的是他和父亲不是父子。

  高考前的第五天,终于将父亲后事全部料理完成心思回到他身上的宋秋月找到他,让他再回到学校复习几天,准备高考的时候。他将所有的材料都丢在宋秋月面前。“为什么我和爸爸的血型会相差这样大?”

  宋秋月当时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眼神闪烁,“你的血型是和我的一眼的,和你爸爸不一样有什么问题呢?”

  “可是这根本就不可能是父子之间的血型!”他当即就将她戳穿,悲恸的心情在这样的震惊之下变得格外愤怒,“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宋秋月的脸色变的厉害,转身就想要离开,他追着不依不挠,“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是不是我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孩子?”

  青春年少,总是一段充满着任性与张狂的岁月。在发现的事实真相面前,极少能够有人选择沉默不语。他这样笃定的质问,让刚刚失去了丈夫的宋秋月泪如雨下。

  丈夫倏然去世,她一个人带着一个十八岁的儿子,处理完一切后事。既要面对接下来无助的岁月,又要想着儿子的未来。而此时被他这样的质问,宋秋月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竟是在这一刻才落下来的。

  “你是我的儿子,只是你的生父,另有其人。”

  人生有时候就是如此的残忍,让你失去一直陪伴的丈夫之后,还让亲生儿子来质问自己的身世,而让你不得不去面对自己曾经的那些不堪而痛苦的岁月。

  宋秋月是个骄傲的女人,在短暂的伤感之后就将眼泪擦干,“我想等你高考完再跟你说这些事情,既然你知道了,事实也是如此,这是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去K城的原因。”

  他的外婆家在K城,而这么多年来他只在偶尔暑假的时候和父亲一起回去过,从来都没有见过宋秋月一起跟着。从前他还觉得不能够理解,现在想来,好像一切都明白了。

  他的亲生父亲,人就在K城。

  当天夜里他就独自踏上了去K城的火车。

  既然母亲不愿意再将其它的事情告知于他,那么他就自己去寻找这一个事实背后的自己生父。

  刚刚痛失的父亲,却原来是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自己的生父其实还活在这个世上,就在K城。这些复杂的信息一下子统统向他袭来,让人措手不及。

  也许是因为不能够接受自己没有父亲的事实,也许是想找到那个当年丢下他和母亲的男人,也许是想转移一下自己对刚刚失去的这个养育了自己十八年的男人的痛苦。青春气盛,他就这样离家出走了。

  几日后的高考,刚刚丧夫的母亲,他统统都不管了。

  凭着记忆找到K城外婆的家,询问所有亲戚关于他亲生父亲的消息,得到的无一都是讳莫如深的回答。

  “子风,你爸爸刚刚过世,我们理解你的心情。既然这是你妈妈的选择,我想你最好也不好多问,毕竟这么多年了。”

  有亲戚这样和他说。

  他当然不能就这样轻易的被打发了。第二天上午,在亲戚刚刚给母亲打完电话保平安而母亲还没来得及赶到的时候,他就再次离家出走了。

  偌大的K城,他一点都不熟悉,可是他又觉得其实很熟悉,因为他的生父就在这里。可是人海茫茫,他什么信息都得不到,怎样才能够找到他呢?

  心中存在的疑问这样的多,想要找到生父的愿望这样迫切,以至于他流浪在外三天三天都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畏惧与不妥。

  晚上睡在网吧,白天在K城里四处游荡。等到口袋里仅剩的一点钱被彻底花光的时候,宋秋月找到了他。

  他被宋秋月从烟雾缭绕灯光闪烁的网吧里拽出来的时候,自己都已经记不清在外这样游荡了几天了。而接下来又该怎样走下去。

  只记得那个深夜里网吧外的月色是那样皎洁。宋秋月看着他从一个清爽干净的阳光少年已然变成一个脏兮兮狼狈的流浪汉,二话不说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今天是今天高考的最后一天,你知道你已经彻底错过了!”

  他倔强地转脸看着她,同样骄傲的母子二人怒视而望,凝结成一股强大而寒冷的气场。

  “我要找到我的亲生爸爸!”他丝毫都在意什么高考,这个时候的他,已然彻底丧失了曾经年少的那些理想愿望,骄傲与方向。好像人生只有寻找到生父这一件事情一般。

  “你的亲生父亲是谁,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宋秋月的情绪有些激动,“你的父亲已经死了,他养育了你十八年,他已经死了!”

  “可我的亲生父亲还活着!”他不管不顾,“他还活着,我就是要知道他是谁,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十分重要!”

  终究是年轻气盛少不更事,他当初就是那样倔强的要知道生父是谁。可是却不知道接下来的许多许多年,他终究知道了那个人,却只能一直遥望,甚至和他有了诸多误解与纠缠。

  而对于宋秋月来说,这一切糟糕的事情都纠结在一起,她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将悲剧降到最低。

  告诉他生父是谁可以,但是第一,他不可以去与他相认,第二,他必须复读参加第二年的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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