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高阔,处处都透着一股冷意,碧落清修眉凤目芝兰玉树般侍立于高坐之侧,敬等教主碧落风入座,教众跪于厅道两旁,碧落风一身黑底金纹的衣袍,目光在碧落清的脸上顿了顿,坐在空带已久的尊位,碧落清垂着眼没有什么表情,碧落风交代了一些教众事物,就让众人退下,当厅堂只剩他们两人时,碧落风站在他身前五步远,黑眸沉静,道:“跟我来。”
刚走入地宫的时候,碧落清感觉一阵凉意袭来,四周阴暗,他不禁皱了皱眉,十年里他来的次数极少,无论何时,这里都是阴阴暗暗的感觉,偏偏这里又不是一片漆黑,墙壁上幽幽的烛火,静静地燃着,但这些昏暗的烛火的微光,却似乎只是为了衬托这里更深的幽暗而存在,根本无法让这大殿里摆脱阴暗乃至阴森的感觉,碧落清的脸色微微发白,这时走过大殿,“你让我很失望。”碧落风一字一句极轻,“你怎么没让对手杀死?这样就不用回来受生不如死的折磨了,还有你心心念念的女子,你也不要妄想保护,她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句句刺心,在这寂静幽深的大殿之上,碧落清的神色带着惨白,空气中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声,碧落清眼睛盯着墙面空洞无神却又像在专注什么,碧落风嘴角微翘,“我总以为你该是怕这个地方,原来你一点都不怕,那不如多待些时日,好好反省。”碧落风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瓶,递给碧落清,道:“这是极好的疗伤药,你服下吧。”碧落清接过服下,气息微顺,碧落风扭动地宫中央的座椅上的一个兽头,出现一个密室,碧落清脸色煞白,那里是一个令人发疯,让人窒息的地方,碧落清抬着艰难的步伐走进去,门被关上,就有机关将他扣在墙上,听到几声墙面移动的声音他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大,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任何生物的气息,碧落清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里面的时间仿佛变得漫长,四面八方都是无尽的黑暗,安静得可怕,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没有任何人跟他说话,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全身上下丝毫动不了,四周的黑暗仿佛无限扩大,又仿佛极度缩小,自己被锁在一个极小牢笼里,仿佛伸头一探就会触到一面坚实的墙,就知道自己呼吸的是令人窒息的最后一口,碧落清心中巨大的恐惧,恐惧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里孤独着,他盼望有个人来,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个紫眸美丽孤冷的女子。
凤城里,一袭华贵衣衫的太子,坐于凉亭之中,正在抚琴,乐声清悦入耳,一声琴弦断裂的声音,将陶醉在琴音的奴婢侍卫惊醒,太子烦躁起身将面前的琴砸了个稀烂,地上跪了一地人,还有一个单膝跪着的人,那人一身黑衣正是上次出现在城楼太子身边的人,太子抬脚便踹,那人闷哼一声,道:“属下办事不力,请太子责罚!”
太子理了理衣袖,邪气一笑:“下去领一百鞭刑。”众人退出视线,李苏铭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一池枯萎的莲花,李苏铭眼里露出一丝微妙。
李苏念与封倾城回到封灵山庄,封倾城正式与封钺夫妇相认,庄主夫人付凌云的神情有一抹古怪,但随即被笑意遮掩,封钺则是激动欣喜异常,一家团聚,李苏念不禁有些羡慕,但想到凤城,不由有些落寞,皇家亲情单薄,这样其乐融融不过是奢望,他选择相信他的兄长却遭到了背叛,他的兄弟要杀他,他的母亲漠视他。
封灵山庄里的人见到封倾城都有些惊讶她的紫眸,她的母亲是胡人,不同族总是会受别人异样的眼光,这让封倾城很想见到李苏念,因为他跟她一样。
庆安三年十二月冬,婺城下了一场大雪,像蒲公英一般在空中飞舞,夜色渐深,封倾城长发随风飘扬,发鬓素雅淡香,眸中有几分寂寥,封倾城站在藏剑歌的顶楼上,李苏念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身影萧索,不禁问道:“你怎么了?”封倾城回头望向李苏念,微笑问:“你怎么知道我这里?。”
“跟踪你。”李苏念回答,封倾城神情一愣,李苏念紫眸噙着笑意,封倾城知道他在逗她,叹叹气道:“我在想一个朋友。”李苏念一身素白的袍子,衬得他唇色极红,似乎每次见他都会惊艳,封倾城微微别过脸,李苏念目光温暖和熙,如冬日的阳光,在袖中拿出一支玉笛,放于口旁,便开始吹奏,笛声清脆悠扬,黑发飘扬如水墨,如画中的仙,一曲作罢,李苏念还未说话,烟花在寂静的夜空中爆发,绽放出七彩的美丽,这一刻,他们都抬头望着天空,漂亮的烟花,绽放、落下,一瞬间的美丽,一瞬间的光彩,仿佛全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直到烟花飞灰湮灭,夜空陷入寂静,李苏念道:“师父师母在找你,快下去吧。”
封倾城点点头,留恋的看了一眼夜空,消失只是瞬间的事,留下的却是记忆中的美丽。封倾城想她心中为什么总是有一个疑惑,她想不起从前的事,似乎从前有一个人很亲密的朋友,就如李苏念一样,总能找到她在哪,他真的存在吗?现在又在哪里?
翌日,李苏念奉密旨回宫,皇帝下诏封李苏念为瑞王,赐瑞王府,李苏念赶着回凤城,并未向封倾城告别,只是让师弟代为转达,回到凤城,才知这是太子向皇上提出的,李苏念走进瑞王府,清冷的空气里,李苏念觉得心间一抹冰冷,冷到四肢骨髓,身体内一阵剧痛,就晕了过去。
诊治的太医说是寒毒入体,无法根除,不会危机生命,只是会跟随一辈子,李苏念若有所思,神色淡淡,让太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