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女施主?!”
无尘在萧石的帮助下把岳银瓶抱进了屋里,此时屋内又充满了明亮,岳银瓶直直躺在竹榻上晃如没有了气息。看到她一身是伤,气息微无,无尘有些焦急问道:“女施主怎么了?”
“她先前被深厚的掌力所伤,本已经无药可救,后来体内又多了一股力量将她神经麻痹,她不疼不痛,体力充沛才让她多活了几个时辰,不过这股力量会从她身体里冲破而出,那时她就会七窍流血,尸骨无存。”
“怎么会这样?!谁伤的她?”无尘不敢置信地问道。
“梵天教主!”
“又是他,梵天教主凶残无情,下手极其惨重,女施主怎么会中了他的毒手?”
萧云商沉默着,既然岳银瓶没有告诉无尘,那他也就没必要多管闲事替她解释了。
“她当真已经无药可救了吗?”
“她的五脏六腑已经被震碎了,膨胀力量呼之欲出,我也没有办法救得了她。”如果可以救她,他又何必在这里多费唇舌?
“女施主仁义善良,却没想到竟要遭此一劫,无尘幸蒙女施主搭救才得以延命至今,如今女施主生命垂危,贫僧却没有能力去救她,贫僧心里实在有愧。”
“要救她,大概只有那颗能起死回生的地狱明珠吧!”
“地狱明珠!”对,地狱明珠无所不能,只有地狱明珠才能救得了女施主。
地狱明珠在赫儿施主手中,只要赶到武林盟向赫儿施主借得明珠一用,那这位女施主就有救了。
“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借明珠来救女施主。”说完无尘就提步出门。
“借?你确定梵天教主会让你借吗?”这个和尚可真是可爱得令人无语。
“梵天教主?你的意思是地狱明珠在梵天教主手中?”无尘刹住了脚步,地狱明珠怎么又到了梵天教主手中了?难道赫儿施主出事了?
“现在江湖皆知梵天教主手持地狱明珠,各个野心勃勃想抢得明珠,你觉得地狱明珠是那么好‘借’的吗?”
地狱明珠落到梵天教主手中想必武林盟出事了,不知道赫儿施主是否平安无恙,当初从圣火教坛逃出身受重伤,幸得赫儿施主搭救,如今她有危难,他又如何安心?梵天教主武功高强,他身边的猎鹰已经不好对付,加上他的师兄无相,此人虽双腿残废但心计很深,一不小心就遭了他的暗算。他如今中毒在身,武功已经足足减去一半,怕是没有能力对付他俩了,即使侥幸没死在他俩手上,待取得明珠时这女施主也已经等不及了,这可如何是好?
黎明前的黑夜因各种紧张威胁而显得漫长,琅琊山庄大门外灯火照耀,金色狮子头门把紧扣在朱红色高门上,门外无人把守依然显得诡异压迫,似乎有几双如黑鹰般的利眼正躲在暗处把守着令人不敢大胆来袭。不一会儿一阵白色浓雾从林中飘来,浓雾渐渐弥漫开来,不出半柱香时间浓雾已经飘散进琅琊庄各个角落。守夜的教徒虽有察觉,但过了大半会儿之后他们身体并无异样,所以就当成了平常半夜起大雾一般看待。
月亮渐隐去,黑暗中被划出一道口子,光明从黑暗中撑开露出鱼肚白的亮光,直到黑暗完全被光明吞没。被赫儿救出的各门派齐聚到武林盟共同商议对抗圣火教大计,此时日头已跃到上空,聚集在武林盟的人数众多,众人被困已久,此时都众志成城团结一起为报俘虏之仇。
圣火教多次来犯未遂,这次梵天教主下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正邪两道正分成楚河两界对磊,正道被俘已久,恨不得如豺狼似的扑上去将梵天教主撕个粉碎以报羞辱之恨。
厉南星悄悄在琅琊庄外环视了一番,他不费吹灰之力打晕了守门的六个蒙面黑袍装扮的圣徒后轻易混了进去。他几乎要把整个琅琊庄翻过来就是没发现赫儿所在,他不禁心中一慌,赫儿不会被他们杀了吧?一想到此厉南星心脏一抽痛,他努力引导自己往好处去想。厉南星在庄内来回穿梭终于被人发现,一时之间上百个穿着黑袍的蒙面圣徒带着兵器将他团团围住,厉南星大感不妙,在他们动手之前他两只手的夹缝间分别夹了八枚银针掷出,被扎中要害的都纷纷吃痛倒地,全身酸麻不起。厉南星赤手单挑汹涌而来的圣火教徒,先是掷银针放倒一部份,再撒出各色的粉末让他们酸软晕迷,正在此时在外围有一个身影飞了下来将围攻厉南星的黑袍人几脚踢飞出去,厉南星看到这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着的赫儿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惊喜。赫儿见到厉南星平安无事内心悲喜交加,恨不得扑进他怀中一诉担忧之苦,可是如今大敌当前,他们只有先压抑住内心的惊喜而专心对敌。赫儿与厉南星并肩作战,黑袍人如海潮般一波又一波袭来,既然他们已找到彼此就无须再缠斗下去,抽得一个空隙他俩迅速飞向高围外逃离追捕。
“赫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到了安全的地方厉南星才释放内心的惊喜之情,眼中尽毫不掩饰的亮光。
“南星,我也很担心你啊,我回到武林盟后才听爹爹说你去救我了,我好担心你,现在见到你没事我终于可以放心了。”赫儿的眉头由紧放松,语气也从速变喜。
“赫儿,我们今后不要再分开了,我不想你再遇到危险!”厉南星怀抱着赫儿向她说明心意。
“你……你再说一遍?”赫儿心漏一拍,这句话她似乎已经等待了很久,如今他终于说出来了,只对她一个人说,她又仿佛是在做梦。
“赫儿,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很久了吗?从你救起我的那刻时,我的性命就是你的,我的心从此也就为你沉陷了。”
“南星,这句话我几乎每晚都在梦里祈祷,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不是在做梦,是真的,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你不知道,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上你了,这句话我只敢在梦里想想,没想到今天我终于听见了,我好高兴。”赫儿用力搂紧厉南星,眼角泛出泪光,然而这是幸福的泪。
厉南星也爱怜地拥着赫儿,内心的心情很是美妙,无法用语言来表述,虽然他们一直都明白对方的心意,但一直没有人先说出来,如今他说出来了,这种感觉更加美好。
赫儿决定带着厉南星回武林盟向父亲坦白,他要向爹爹及各位武林前辈宣告她赫儿此生只爱厉南星一人,也只会嫁厉南星一人。这边浓情蜜意之时武林盟那边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岳银瓶得萧云商一时的药力维持又多活了半日,她躺在竹榻上已昏睡了一夜到现在,若不是萧云商用独门研制的续命药丸加上金针封穴,她的小命已经早没了。此时的她脸色很差,一夜没喝水她嘴唇又苍白又干躁,虽晕迷不醒,天生的本能还是有的,她感到了口干舌躁便不停地呡着嘴唇,直到嘴唇碰到一股清流,她饥渴地吮着。她在梦中似乎沉睡了很久,她浑浑噩噩半梦半醒,她回到了小的时候还住在将军府内,那时爹爹已经是杀敌制寇的大将军,朝堂上刚正不阿,人人敬之,临安城内百姓对爹爹敬仰不已,都把爹爹当作大英雄,每当她和娘,和哥哥弟弟们上街的时候都会受到百姓们热情的拥戴,她小小的心里已经为有这样的英雄爹爹感到无比自豪,她在心里下定决心长大后要像爹爹一样当个民族英雄,上阵杀敌,保卫南朝疆土。她把这个伟大的志愿告诉了爹爹,然而爹爹却笑着说女孩子哪能上阵杀敌?这都是男孩子做的事,女孩子家就应该乖乖在家里跟着娘做个贤慧的闺女,将来爹爹会为她找一个满意的夫婿。她一直摇头不肯,她才不要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呢,她要跟爹和大哥一起披上盔甲挥着战刀将敌人杀个片甲不流,和将士们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和爹爹大哥一起并肩作战。后来十二岁那年一个道姑来府中作客,据爹爹说是曾经指点过爹爹几个招式的师傅,道姑见她聪明伶俐与她颇有师徒缘份,于是就请求爹爹让她跟她回天台山习武,道姑年事已高深怕自己一生所学将会失传,所以才迫不及待要将她纳入门下。爹爹虽有不舍但也是乐意的,道姑心性超然大慈大悲,女儿跟她习武总比在家老是吵着要上战场杀敌强得多,女孩子家嘛还是温顺一点好,戾气太重只会伤人伤已。最终在她和娘与大哥弟弟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告别后她跟着道姑去了天台山拜了道姑作师傅,这一去就是十年。爹爹每年都会抽空上天台山看她,她偶尔也得师傅恩准回家中看望娘和哥哥弟弟们。一年前,她知道又到了爹爹来天台山看她的日子,她很开心地练了一晚上的剑,爹每年都称赞她的剑法有进步,但又总说还达不到他的要求,所以她一直努力练到最后,希望爹爹这回会满意。她从早上开始等到晚上,爹爹没有来,她以为爹爹因为朝中事忙所以耽搁了几天,她又眼巴巴等了两天,爹爹还是没出现。她知道爹爹是最守信的,即使有事不能来他都会写信来知会一声,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她既失望又担心,她求师傅恩准她回家里看看,没想到她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却看到了大门被官府的禁条封锁,府中空无一人,灰尘覆满每个角落。她打听后才知爹爹被人陷害死了,府中的人受到牵连无一幸免,一日之间她心中美好的幻念全部破灭,从此以后支撑她活下去的就只有报仇。
“杀!杀!杀……”她一念之时便坠入了地狱烈火中,咬牙切齿的恨。
萧云商坐在榻边看见她满脸挣拧的杀气和满头的泪,他不经意地抽出袖中帕子替她拭去,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出自己为何为有此举动……萧石旁观者清,知道公子的行为已经不寻常了,心中细想,难道公子怜惜这个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