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珠全身散发出的杀气几乎不用她出手就已经压迫到人心脏,所有村民都不寒而粟后退了几步,手中持的火把有些不稳了。
“遗珠,住手!不许你伤人性命。”妇人担心遗珠会下狠手杀了这些人,一声呵斥又让她喉咙血液翻腾不已。
“干娘,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了我们!”
“遗珠,听话……既然村子已经容不下我们了,那我们走就是了,不要再因我们而增加了罪孽呀!”
“遗珠,大娘说的对,这些村民也是因为害怕受传染而已,他们没有错。”赵瑗也跟着劝道。
遗珠眼中杀气渐渐褪去,冷若寒霜的脸依然让村民们大气也不敢喘,厉南星和赵瑗先带着大娘走,遗珠和弯弓直直镇在村民前面,待厉南星他们已经离开了遗珠才将弯弓从地上拔出,弓身一挥发出一道红光,村民们被这道强大的力量震倒在地,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哪里还有遗珠的身影。终于送走了瘟神,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他们一行人暂时在山里猎户搭的简陋房子里落脚,大娘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已经气若游丝,遗珠在她身边陪伴却也无可奈何,一向冷若寒霜的她此时只是一个眼睁睁看着干娘受病痛折磨而束手无策的女儿。
赵瑗带着厉南星去寻找瘟疫来源,大娘的病已经刻不容缓,他们必须要尽快找到瘟疫来源才能找到治病的办法。
“遗珠,我很快就要死了,你从小就是干娘养大的,我知道,这二十年来干娘有时候会对你不好,冷落你,骂你,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也许你心里也曾怨恨过我,可是干娘心里始终是爱你的。”
“干娘,您不会死的,您会一直好好的,我没有怨恨您,我生下来就没有爹娘,是干娘捡了我将我养大,这二十年来的点点滴滴我都记得很清楚,您将我视为已出,我想,一定是我做错了您才会骂我,我不怪您!”
“遗珠……”大娘听到遗珠这番体贴的话后眼泪不禁直流,眼中的后悔和内疚交错复杂。
“遗珠,我对不起你。”我的女儿,娘对不起你呀。
“不,干娘,是遗珠对不起您,没能好好照顾您!”
“遗珠,有一件事情我隐瞒了你二十年,我本打算一辈子都不会再说出来,可是我将要死了,我想在临死之前告诉你真相。”
“隐瞒了我二十年的真相?”遗珠泪中带着诧异。
“其实你不是我捡回来的,你、你是我的亲生女儿!”
“什么?干娘,您、您说您是我亲娘?!”
“我其实是南宋人,名字叫殷素华!”这个名字如同一把钥匙将深埋的往事打开。
“南宋人?所以我不是苗疆子民,我是南宋人?”
“对,你是南朝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您不认我?”
“因为……因为你爹,我恨你爹。”
“我爹是谁?”
殷素华用尽了最后的一点时间将往事全然托出,那些曾经爱过的、恨过的、伤过的种种过往片断在脑海里重现,自己将这段记忆封锁起来二十年,如今回忆起来依然历历在目。
“遗珠,我的女儿,娘隐瞒了你二十年,你会不会怪我?”
“娘,我不怪您,一直以来我心里已经当您是亲娘了,现在听到你这么说我心里很开心,我有娘了,我不是孤儿。”
“娘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照顾自己……”
殷素华终究没能撑到厉南星回来,过往的屈辱和遗弃重现眼前,对那个人的爱恨折磨了她二十年,在临死之前突然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这么多年来她已经感到很累了,她是殷家的耻辱,因为她的事令殷家蒙羞,她到死为止都不敢回家,她也没脸回去见爹娘,那个她恨了二十年的男人她也不敢去找他。活得这么不快乐,倒不如早日解脱。
“娘……娘!?”殷素华在遗珠怀中死去,遗珠呐喊着娘哭得肝肠寸断。
厉南星和赵瑗从屋外几里就听到了遗珠撕心裂肺的哭声忙冲进屋里,他们找到了治瘟疫的药却终究来迟了一步。赵瑗两人帮遗珠把她娘给火化了,自从殷素华死后遗珠一直失魂落魄着,不吃不喝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娘亲的骨灰盒,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她就一直睁着眼睛盯着前方看,眼神里却是空洞一片。
赵瑗心有体会遗珠的悲痛,他这几天一直默默陪伴在她门外,不安慰,不劝导,因为他知道一个内心已然崩溃的人是听不进安慰的,遗珠是一个倔强坚强的女子,这段悲痛她会自己挺过去的。
厉南星因没能及时救回大娘而感到很难过,然而事已至此,想到赫儿及赫盟主等人还在苦苦等着他将腐尸花带回去,他必须要抓紧时间把解药找到然后赶回去。白天和赵瑗外出找瘟疫来源的时候发现瘟疫是通过一条山溪水传出来的,他们顺着那条溪水找到了源头,却惊异地发现尽头处有死尸和动物的尸体浮在水面上,看腐蚀的程度可以判断出他们已经死了一个月左右,而从伤口来判断应该是猎人上山打猎的时候碰到了野兽,猎人和野兽打了起来,最后猎人被咬死,野兽也受了重伤落在水里被溺死,其余被猎人捕获的猎物也跟着落在水里。厉南星找不到腐尸花却不知为何独自来到了这水的尽头,可能出于大夫的怜悯心,他将已经完全要腐烂的猎人尸体和动物尸体埋了,这也是为了不让别的人再误喝带有瘟疫的水。
“这……这是?”将尸体掩埋的时候忽然被尸体上长出的一株草吸引了目光。
厉南星将草拔出来仔细观察着,这好像就是医书中描述的腐尸花的样子,虽没开花,但形状、气味和医书描述的很相似,又是在死尸身上长出来的,应该错不了,就是腐尸花。
“赵公子,遗珠姑娘,我终于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了,我要赶回宋朝了。”厉南星喜出望外的回去告知两位。
“厉大夫,为了大娘已经耽误你太久时间,赫儿姑娘此刻可能正在苦苦等着你回去,我也就不多劝你多留了,你如今已深陷武林纷争,梵天教主是个大魔头,如今更得地狱明珠在手,望你一切能小心保重了。”
“赵公子,难道你不打算回南宋了吗?”
“在南宋我是一个已死之人,我回去只会引起祸乱,还不如一直在这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平平安安过完一生。”
“厉大夫,我跟你一块走。”遗珠一改往日颓靡之气从门内而出。
“怎么?你要去南宋?”赵瑗脸上有些惊异之色。
“对,我必须去南宋,为了我娘。”遗珠眼中射出寒光。
厉南星和赵瑗对视一眼,他们都感觉到遗珠心里好像隐藏着什么事般,可是她平时本来就不多话,她干娘死了之后更没听过她再说一句话,她整个人就是一团谜,有一种神秘感令人不禁想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