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星期六,伍班坐在他书房的书桌前看书,他的书房看来是他家里唯一一块净土了,他对吴昕然说:“书房给我留下,其他的随你折腾去。”还好吴昕然听了他的话,不然伍班要是坐在贴满了闪着金粉的墙纸的书房里能看进去什么书。
吴昕然坐在伍班的对面,拿小锉刀锉指甲,这几天伍班更加沉默,吴昕然这么会察言观色的一个人,当然不敢造次,她还没有成为伍太太,自然得乖一点。
吴昕然锉指甲的声音吵得伍班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看着吴昕然,不知道该把她怎么办,前几日他打给沈渝,希望她能让那个私家侦探帮他查一下孩子的父亲是谁,伍班做事情喜欢做的圆满,总不能这么就把吴昕然赶出去。
沈渝反馈给他信息地很快,第二天她就告诉他他想知道的答案,结果答案很令他无语。
“我不知道你要找出孩子父亲的意义,但是我跟你说,这个答案没有答案。”
沈渝永远是这么高深,伍班没精力去慢慢参透:“怎么说?”
“这段时间她没有固定的男伴,唯一的就是你,私家侦探按照她怀孕的时间推算,那几日她都在酒吧流连到深更半夜喝得酩酊大醉,其中有两次都是跟着男人走的,两次是不同的男人,而且在酒吧之前他们应该素不相识,就是说一夜情,所以,你觉得有人会认吴昕然肚子里的孩子吗?”沈渝看着他戏谑地笑:“不对,还有你,你为什么不去调查一下才揽下来,随便查查就会有答案。”
这个消息对伍班来说是个坏消息,吴昕然成了没人接收的烫手山芋,不能把她扔掉,摔在地上便是一片金光灿烂,但是要是接下来,那真是要吃撑了。
沈渝的建议是:“你得告诉她你知道了真相。”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是她的事情了,与你何干?”
“她一定会打掉的。”
“那也是她的选择。”
“你不觉得这是罪恶的吗?”伍班奇怪沈渝的泰然自若,怎么信佛的人听到要扼杀一条生命会如此淡定,她平时连蚂蚁都绕着走,不踩死一只。
“谁的恶谁承担,她如果生下来,没有能力教育,反而变成社会的累赘。”
“佛家不是说众生平等吗?”
“平等是在心里,吴昕然的心已经扭曲,她想用孩子换取她今后的富足的生活,这就是一种恶,恶上的花不会开的更艳丽。”沈渝抱着胳膊,冷冷地望着伍班:“不懂佛的人以为不杀生就是慈悲,伍班你应该懂,真正的慈悲是救赎,不是给予,你给予她的善,她不懂得利用,反而把她的罪恶越酿越大,伍班,你不是在帮她,是在害她。”
沈渝的话让伍班十分苦恼,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好,他手里就拿着沈渝给他的金刚经,但是看了半天,也没得到答案,佛语如此深邃,一万个人就有一万个人的理解,他看着眼前的吴昕然,觉得她真是可恨但又可怜。
吴昕然锉完了指甲,跟伍班发嗲:“陪我出去吃饭逛街嘛,太无聊了!”
“我的生活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和你想象的有钱人的生活不一样。”伍班告诉她。
吴昕然愣了下,把磨得光溜溜的手指头伸到嘴里去咬,样子挫败可怜,伍班立刻就心软了,看来吴昕然懂得他的软肋,伍班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站起来:“走吧,想去哪?”
吴昕然想去的地方太多了,不过总的来说种类还算单一,名店,名店,名店,各种名店,服饰鞋帽首饰,吴昕然买的停不了手。
她把一个水滴状的耳环戴上给伍班看:“你看,像不像沈渝耳朵上的那个限量版?”
伍班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你喜欢就买了。”
吴昕然戴上了新耳环,镜子照了一遍又一遍:“是不是比沈渝的更好看?”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她的耳环像眼泪,我的就不同,像露水,夜半晨露第一滴。”
算了吧,怎么看都像冻着了甩出来的一滴鼻涕,伍班不跟她计较耳环的形状,就是奇怪为什么吴昕然这么喜欢比,和沈渝比,和张小好比,她想过的比任何人都要好,做人上人。
做人上人也没什么不好,但是过程中别踩着别人,脚踏实地地往上走,可惜,这种路途通常都很艰辛,吴昕然只能选择最简洁的方法。
还有几日就得去领证,10月31日要结婚了,总不能跟电视上一样,结婚当日新郎才选择临阵脱逃,这种桥段老套地连粤语长片都不屑于再演,再说中国人的习惯都是摆酒前领证,吴昕然三个月要去医院建卡了,没有结婚证就办不了准生证,伍班觉得自己操的心真多。
吴昕然买了一堆奢侈品,心情好的不得了,其实她也简单,得到快乐的途径倒很直接,如果要让沈渝开心,真是有点难度。
吃饭的时候,吴昕然胃口大开,黑松露配法国鹅肝,吴昕然最喜欢这种昂贵的菜式,看着自己盘里的鹅肝,伍班自己却一口吃不下去,吴昕然的心真大,藏着这样的心事,还购物吃美食,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人和人真的不同。
领证的前一天晚上,吴昕然早早地睡了,睡前跟伍班发腻:“早点睡哦,今天是你在沙发上睡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你就能名正言顺地睡在你自己的床上了!”
伍班笑得很无奈,他心中还没有答案,该把吴昕然怎么样,但是他每次看到吴昕然笑得这么幸福,就不忍心,他还没试过亲手把别人的幸福打散。
第二天早上,吴昕然穿得花枝招展,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了,她乖巧地没涂口红也没涂指甲油,她把双手伸出来给伍班看:“你看,我什么都没涂哦,连透明色都没涂,放心吧,我会把你的儿子在我肚子里养的白白胖胖的!”
伍班看着她发愣,吴昕然说出你的儿子的时候毫无违和感,自然而然,她说谎说的伍班哪怕知道真相也差点又要相信了。
吴昕然挽着伍班的胳膊:“身份证户口本都带齐了吗,开路喽!”
事情当然不会像吴昕然想象的那样顺利,大门有钥匙开门的声音,沈渝打开门站在门口,吴昕然的脸色立刻变了:“怎么她还有我们家的钥匙?”
沈渝穿着一身黑色,像即将判决吴昕然生死的判官,她冷眼看着吴昕然:“穿这么漂亮去哪里?”
“你可以把钥匙交出来了。”吴昕然不甘示弱,面对情敌,吴昕然不是第一次正面交锋。
“伍班,”沈渝转头看伍班笑:“这个吴昕然真是个奇人,你接到了那样的邮件,还能泰然自若地准备去结婚?”
伍班听懂了,沈渝把那些私家侦探查出来的东西发给了吴昕然,吴昕然确实是个奇人,这几天逛街购物,没看出来任何端倪。
吴昕然伸手要拨开沈渝:“你误了我们的吉时。”
“对于骗局,没有吉时。”沈渝跟她说,她眼中冷冷的光让吴昕然不敢直视,沈渝没有张小好那么好对付。“还有,伍班早就知道了,他只是给你机会自己坦白。”
“听不懂,让开。”
“现在有种技术可以现在抽胎儿的血验DNA,你要试试吗?”
吴昕然的脸终于一阵红一阵白,她转身进了卧室,啪一声把门重重地关上,沈渝对伍班说:“她这算什么?耍赖还是逃避?”
“沈渝,你不该来的。”
“难道你真的要跟她去领证结婚?”
“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吴昕然,你该懂的。”
沈渝解嘲地笑:“我没想你和她分开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件事情你处理地很差,极差,是就是是,非就是非,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能混淆。你这么稀里糊涂地任由事情发展你以为你做的对吗?我早就告诉你了,你这是大恶,不是大善!”
“难道我跟一个孕妇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立刻卷包袱滚蛋?”
“为什么不?跟你没关系的事情,你揽下来你能承担一辈子吗?你敢确定你不会厌烦,万一孩子生下来了,跟你根本不一样,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在你脚下跑来跑去,你敢保证你有一天你对这个孩子不会感到厌恶?到时候你再后悔再反悔,你真是造下了更大的罪孽!”
沈渝看得通透,她很刻薄,但是刻薄地有道理,一个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孩子,一个他根本没有一点感情的女人,他敢保证他能一辈子不厌烦吗?只是一时的同情和善心大发,能不能保证以后不会造下更大的罪孽呢?
伍班无言以对,沈渝把手中的钥匙放进伍班的手里:“去,打开卧室的门,问地清清楚楚,现在有一切都来得及。”
钥匙冰凉,放在伍班的手心,看着沈渝的眼睛,伍班才能下定决心,他走到我是门口,拿钥匙打开门,门在里面反锁了,吴昕然不知道,就算反锁了有钥匙也是能打得开的,就在伍班打开门的一刹那,吴昕然用身体死死地抵住了房门。
“吴昕然,你开开门,我们好好谈谈,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一起解决,你把孩子的父亲叫来,关于物质上,金钱上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们。”
吴昕然用力抵住门,大声尖叫着:“没有别的男人,他就是你的,就是你的,你那时候说的好好的呢?对生命的尊重?现在怎么又要验DNA了?”
无论伍班怎么说,吴昕然就是不开门,沈渝远远看着,也极度地不耐烦了,伍班什么力气,吴昕然又是什么力气,她那样抵着伍班怎么可能推不开呢?沈渝走过去,拉开伍班,大力地把房门撞开,只听哐的一声,伍班还来不及阻止沈渝,门已经被撞开了,吴昕然被撞倒,躺在地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任何一个国家的电视剧里都播过这样的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