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班深夜回来,刚进门客厅里灯火通明,吴昕然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脸上的表情活像抓包晚归丈夫的妻子。
“这么晚还没睡?”伍班记得他出去的时候吴昕然已经关灯睡着了。
“你每天半夜出去去哪了?”
“沈渝住的地方。”伍班并不掩饰,他淡淡的一句话把吴昕然讲地一蹦老高。
“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她的房子外面呆一会,从来没有进去过。”
从沈渝来的第二天晚上,伍班每天深夜都会过去,在沈渝家的窗下站一会,二十分钟或者半个小时,然后再默默地离去。吴昕然住在伍班家有多久,伍班就有多久夜不能寐,心中浮躁地很,可是很奇怪,他站在沈渝家的灯光下,心情就能变得很平静,回去后也能安然入睡。
伍班觉得自己是个变态,明明不爱沈渝,却需要她,需要她给他带来的恬静,伍班不能进去打扰她,只能静静地站在她家的窗下,感受橘色的灯光洒在他身上的安宁。
人与人之间能产生磁场,这是肯定的,有些人之间产生的磁场是令人激动的,有些人是令人愉悦的,有些人是令人倦怠的,有些人是令人平静的,有些人却让人焦躁不安,还有些人和人之间压根不会产生任何磁场,分别就分别了重逢就重逢了,没有任何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要去她家?”吴昕然站起来,准备大吵,她忽然住嘴了,恍然大悟地瞪着伍班:“你是怕她自杀吧!”
所以说,狭隘的人有狭隘的看法,她太不了解沈渝,沈渝怎么可能自杀,而伍班又怎么可能对她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伍班对着吴昕然笑笑,就进洗手间洗澡了。
吴昕然一直站在洗手间的门外说着什么,其实伍班开了花洒,压根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地从门外挤进来,消失在水声中。
伍班擦着头发打开门,吴昕然还在说,她确实是实在太寂寞了,何曾她能让自己这么寂寞过。
“你明晚不用去了,前几天都没自杀,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不可能的了!”
“我没说她会自杀!”
“那你为什么要去?”
伍班擦干净头发上的水,把吴昕然推进房间里去,他和沈渝之间的事情吴昕然永远不会懂,一个在男女关系中只会索取和被索取的女人,不会懂其实爱情没有了,还有种精神层次的力量在里面。
伍班还是每夜都去,等吴昕然睡着了,他开车呆在她的楼下,有时候靠在车里,有时候站在窗下。
终于这一天,伍班来的很晚,因为这几天忙着结婚的事情,吴昕然对于结婚只有一个概念,就是买。不停地买,各种买,首饰衣服箱包家装家纺家电,但凡用钱能买来的东西吴昕然都拼命地往家里搬,如果沈渝这几日过来,她恐怕都不认识这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了。
色彩斑斓的,昂贵的,丁一一上门送吴昕然放在公司的东西,进门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钱的味道,家里所有的家具装饰都换了,连落地的花瓶都是水晶的,配着水晶吊灯,闪的人眼都要瞎掉。
丁一一还记得那时候来伍班家吃火锅时他家的样子,房子里家具很少,很空,但是很素雅,让人感觉很静,现在简直被吴昕然搞成了奢侈品的博物馆。
200多平的房子里塞得满满的,吴昕然很得意,半躺在贵妃椅上让丁一一随便坐。
“要喝什么?去厨房自己拿,咖啡果汁白开水。”
丁一一去厨房溜了一圈,咖啡机就有好几台,各色果汁一冰箱,丁一一挑的眼花缭乱的找了一瓶没喝过的牌子出来坐在沙发上。
“你把伍总的房子弄成这样他不讲你吗?”丁一一喝了一口果汁,味道不明,说不上好喝不好喝。
“你来!”吴昕然向她招手,带她来到窗前,指着对面的伍班给她租的后来买下给她的房子对丁一一说:“那个房子,180平米,伍班才送给我的,市值多少钱知道吗?”
丁一一茫然地摇头,看着对面那个窗口。
“一千二百万。”吴昕然骄傲地跟她说。
丁一一倒吸一口凉气,吴昕然很满意丁一一的表情,她笑着接着说:“所以,我装饰这间房子他怎么会介意?”
丁一一搞不清这两件事情有什么联系,但是吴昕然表达的主要含义她弄懂了,是显摆,显摆伍班对她的娇宠。
丁一一心里太过不平衡,出门就跟张小好打了电话,张小好正陪着张小南逛街,接到丁一一义愤填膺的控诉,静静地听了5分钟,然后回答她:“吴昕然很可怜,她只能从她身边的人身上得到物质上的东西。”
“难道还不够?我们连物质上的都没有,哦,你不算,你什么都有。”丁一一大叫,张小好安抚了好半天才安抚下丁一一不平的情绪。
伍班在沈渝家楼下站了一会,忽然他从楼梯的窗口看见沈渝打开了门,走下楼,他来了这么多天,这是第一次沈渝下楼来。
她看到伍班并没有感到奇怪,她走到他的面前,把手里的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他。
“是什么?”
“进屋来看吧!”
伍班捏着那个纸袋跟着沈渝上楼进门,沈渝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示意伍班坐下看。
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些医院诊断单的复印件,写着吴昕然的名字,每一张单子上都足以证明吴昕然确实是怀孕了。
伍班不解的抬头看沈渝:“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沈渝浅笑:“你看看,她一共去医院检查了两次,你回忆一下她告诉你她怀孕了是什么时候?”
伍班想了一下:“大概一个月前。”
“看吧,在她告诉你的20天前她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你觉得这个孩子还是你的吗?”
伍班回忆,那20天前不久一个多礼拜才是他喝醉的日子,那么说来吴昕然的孩子是伍班的可能性没有,换言之,伍班被一个女人骗了两次。
伍班看着那两份单子出了神,他想不通为什么吴昕然的世界里充满了欺骗,是他太好骗还是他值得骗,他看着沈渝,沈渝坐在他对面,没有表情。
他们沉默了一会,伍班收起那些单子:“你去调查了吴昕然?”
“不用我亲自去,网上找个所谓私家侦探,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你也会做这种事?”
“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伍班,你这样不是善心,不是同情,是纵容。”
沈渝大概说的没错吧,伍班站起身,手中的几张纸沈渝的几句话,让他知道了吴昕然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哪个人的恋爱史不是狗血斑斑的,伍班的前段恋爱太过平稳冷淡,后段恋爱又却惊险刺激,状况连连,他把纸袋放在茶几上:“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沈渝注视着他,想看看他对这件事情究竟有什么样的反应,看了半天,她没得出结论,伍班既不像得到大赦也没有愤怒,他真是修炼到家了。
“你不打算跟她摊牌吗?”在伍班走到门口的时候,沈渝突然问。
“她还在怀孕的初期,慢慢来。”
“别逞强,世间自有救世主,但是绝不是你。”
“我懂。照顾好自己。”
伍班跟她微笑,然后走出了沈渝的房子。
其实伍班早有预感,这个孩子是他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他从未提出这样的质疑,因为这样对生命太不尊重。
可是现在呢,吴昕然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足够尊重吗,伍班把车开回家,吴昕然还在客厅看电视,不等到他回家死不休。
“你总算回来了,马上就要做爸爸了,还去前女友的家,你觉得合适吗?”吴昕然在吃零食,牛肉干酸话梅,伍班过去把零食收起来。
“干嘛?”
“这些零食健康吗,你有没有上网看看新闻,很多的零食都不够健康。”
“吃一点点有什么要紧?”吴昕然依然回嘴,看到伍班的脸色冷峻,就乖乖地闭了嘴。
“你不懂得克制自己吗?什么能做什么能吃?人如果连自己都管不了该多可悲?”
吴昕然瞠目结舌,她看出伍班一定哪里不高兴,不然不会大半夜回家还给她上思想教育课,吴昕然最怕听说教,她灰溜溜地回房间,啪哒一下关上房门。
伍班坐在沙发上,感觉累得不行,毛孔里都散发出困倦,他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家,觉得十分可笑,这个女人已经第二次打乱他的生活,这一次格外离谱,她甚至想控制他今后的人生。
伍班刚才回来应该直接一个耳光上去,然后把她的破烂全部扔出家门,哪凉快哪去。
但是他是伍班,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所以吴昕然就可劲地欺负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能怨得了谁,所以世上的事情都是注定的,你是周瑜我是黄盖,一对一对的,老天爷都给你配好的。
除非缘分到头了,比如他和沈渝,那时候以为是绝配,他们的缘分只有十年,比如他和吴昕然,缘分更短,还建立在欺骗上,比如张小好,只有一个拥抱。
想到张小好,伍班的心又不能平静了,那么她和林声呢,算是有缘吧!
伍班把吴昕然的牛肉干和其他一大堆零食一股脑扔到垃圾桶,这些东西百害而无一利,不吃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