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好从来都不是自说自话给别人判死刑的人,她得求证,她打了电话给林声,林声接了,声音很慵懒:“喂?”
“喂,林声,你在哪里呢?”
“哦,耗子宝贝?”林声听出张小好的声音,声音立刻变得精神百倍:“抱歉啊今天忙得忘了打电话给你,宝贝儿我在加班呢,今天连口水都没喝,我想死你了宝贝!”
口蜜腹剑,张小好突然想到了这个词,林声一贯的甜言蜜语她认为是林声对她的爱,但是今晚的话在漆黑的大楼下,张小好觉得非常讽刺。
是要亲口揭穿还是怎么样?张小好还没想好,在这个方面她是个懦弱的人,她低低地对林声说:“我们好久没见了。”
“是的哦,宝贝,哎都怪我太忙了,等我这阵忙完,我一定一定好好陪你吃遍成都,怎样?”
林声的声音还是充满了诚意,张小好无言以对:“你在哪加班呢?公司吗?”
“哦,不是啊,在我们公司合作的一个企业的会议室呢!”
也许是真的,也许是林声察觉出的一句假话,但是张小好选择相信,她相信的不止是林声,而是她这小半辈子看世界的眼光,对人性的信任。
张小好孤独地回到家里,她的家里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是静悄悄黑洞洞的,站在门口因为找不着那盏橘色的灯光,张小好几乎迷路,她的世界里,得有那么一盏指引的灯才行。
张小好在把龙抄手放进冰箱之前,给它照了一张照片然后发上微博里,在被以前的生活遗弃之前,张小好还得继续她人生的态度,糊里糊涂,没心没肺,就这么过下去。
张小好的微博少了很多人的关注,仿佛现在跟她一沾边就得被拉到法场上就法。
但是有个人,却养成了日日时时看张小好微博的习惯,伍班。
他只能通过这个方法了解到张小好的现状,她还是每天都发微博,不是像以前那样频繁,但也每天都有信息,多数是她和朋友吃饭的照片,但是伍班发现,这十几天来,他再也没在张小好的微博里看到林声的身影。
这个绝不是巧合和偶然,伍班感到莫名的气愤,但是他却觉得他认识的林声回来了,林声在伍班耳朵里听到的名声一贯如此,他一度以为他为了张小好改变了什么,现在看来什么也没改变,有句话不是那么说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有一句,狗改不了吃那什么。
伍班把张小好的近期的微博都翻了个遍,以前张小好发点什么,留言最多的就是林声,晒恩爱晒得一塌糊涂,而现在,无论张小好发什么,再没有林声的踪迹。
伍班站在他家的客厅里,焦虑地踱来踱去,他多想打个电话给张小好,问她:“你好吗,需要我吗?”哪怕张小好不吭声他都会当作默认,然后不顾一切地奔到张小好的身边。
但是他胆怯了,他胆怯他考虑地太多,他怕张小好已经不需要他了,他怕他现在已经代替不了林声的位置了,他怕张小好因为他会更加伤心难过。
伍班用手指轻轻抚摸照片中张小好的脸庞,仿佛那天晚上擦去她的泪水的感觉,张小好在照片里还是微笑的,这时,手机提示音咚的一声,张小好又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中她坐在桌边一手端着一碗龙抄手一手自拍,她的脸在泛着红油的龙抄手的印衬下显得很苍白。
张小好瘦了,张小好瘦了,那张小脸只有一点点了,伍班还是喜欢肉肉的脸的张小好,张小好不开心,虽然她仍在笑,但是那笑容很孤单很寂寞。
伍班想把林声的脑袋给拧下来,第一次,他觉得有些愤怒只能用暴力来诠释。
周末,吴昕然来找伍班吃晚饭,她的理由是,她身边太多人追,所以很烦躁,她是到伍班这里来躲清净的。
吴昕然带了很多菜来打算到伍班这里来做大餐,吴昕然到伍班家还跟那时候住到这里来的时候一样来去自如,她连钥匙还留着,自己开门进屋还晃着钥匙说风凉话。
“看来你对待前女友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分手之后还给一条大门钥匙,这是什么寓意,欢迎随时回归?”
伍班把她的毛绒绒的拖鞋递到她脚边:“穿鞋!”
吴昕然穿了拖鞋,房间里里外外地都观察一遍:“怎么墙纸什么的你还没换?就不怕睹物思人?”
伍班寂寞久了,吴昕然一礼拜一次的插科打诨也让他的家里有了生气,他和吴昕然结结实实地变成了红颜知己和蓝颜知己的角色,吴昕然在伍班的面前任意地撒泼,她现在见伍班已经不化妆了,马尾辫扎的高高的,羽绒服牛仔裤,也穿的好看的很。
伍班也乐得听吴昕然说怪话,难得吴昕然跟他说真话,每一句。
吴昕然今天做的是手打鱼丸,活生生的大鳗鱼,长得跟蟒蛇一样,吴昕然提进厨房伍班都吓了一跳,吴昕然平时装得娇滴滴,这个时候女汉子本质全出来了,一人杀鳗鱼眉头都不皱,不一会儿开膛破肚,伍班下楼去买吴昕然需要的调料,回来的时候吴昕然已经把鳗鱼片成鱼片放在案板上准备剁成鱼茸。
“吃顿饭而已,何必做这种这么麻烦的菜?”
“不麻烦哪里有美味?”吴昕然两把菜刀英姿飒爽,把鳗鱼剁地虎虎生风:“剁完要用擀面杖捶,捶出弹性来,吃起来才有嚼劲不会松散!”
吴昕然在厨房里弄得叮叮咚咚,杀个人也不过这个动静,伍班站在厨房门口打下手,吴昕然大厨需要用点什么,一个字伍班必须心领神会递到大厨手中。
吴昕然捶好鱼茸开始剁肉馅,肉馅里放葱放鸡蛋放各种调料还放茴香。
“放茴香不是北京人的吃法吗?”
“天下食客一大家,早就融会贯通,我觉得放茴香特别香,鱼丸多吃几颗也不会腻。”
快有半个拳头那么大的鱼丸里面包上肉馅,吴昕然用手挤鱼丸几秒钟挤一个,手法极其娴熟,炉上一大锅烧开的滚水,雪白的鱼丸扔进锅里,半分钟后变得胖大圆润从锅底浮在水面,看起来格外诱人。吴昕然把鱼丸盛在漂亮的大碗里,撒上一把葱花,端上桌。
剔剩下的鱼骨吴昕然拖了面放进油锅里炸,又香又脆,鱼丸一人一碗,白的黄的,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
吴昕然坐在桌边撑着下巴看着伍班,装好女人,露出矜持的笑容:“如何?”
“吴昕然,你不如开个私房菜馆算了,我可以给你出资。”
“我才不要天天在厨房烧饭。”
“你厨艺这么好,应该是很喜欢烧菜才会练就的这个本领吧!”
“天份,这就叫天份!”吴昕然把鱼丸吹凉,轻轻咬一口,什么时候都不忘自夸。
“有点咸了。”吴昕然嘀咕。
“哪会,一点也不咸,真好吃。”吴昕然精益求精的精神值得学习,但是伍班实在觉得这鱼丸无懈可击,鱼的腥味一点没有,口感弹牙又细腻,她是怎么把鱼刺剔的一根都没有的?
伍班吃了一个,突然拿起手机,找好角度对着鱼丸拍了一张,吴昕然惊奇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也变成小孩了?吃个鱼丸还拍照?”
“证明我曾经吃过吴昕然大厨的菜啊!”伍班说着,一边发了个微博,他突然想起张小好,他的这碗鱼丸不知道张小好能不能看得见?
伍班突然变得意兴阑珊,吴昕然歪着头研究他脸上的表情:“怎么了,怕你以后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鱼丸而黯然神伤了?”
伍班向她笑:“我还打算天长地久的吃下去呢,别说你这么快就烦了!”
“你这不算表白吧伍班,我已经把你PASS掉了。”
他跟着吴昕然傻笑,笑着笑着,却没了笑容。
“张小好的事情你知道了?”吴昕然突然说,伍班抬起头:“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这都铺天盖地的新闻了。”不过也是,网络时代,还有什么秘密。“张小好那个小白痴,现在肯定很孤单。”
“为什么这么说?”
吴昕然仿佛很高深,变成了什么都知道的大师,但是大师此刻却不再搭话,她默默地咬着炸鱼骨,咬的嘎吱嘎吱的,不时跟伍班碰杯,也就是最近伍班才允许她喝点红酒。
他们沉默地吃着,吴昕然一口干了她杯子里的酒,对伍班说:“去成都吧!”
“啊,什么?”伍班愣了一下,没听清或者是没听懂。
“去张小好身边吧,林声那孙子,就当没这个人!”
伍班看着吴昕然,他不知道吴昕然从哪里得知的一切,但她好像确实什么都知道,她知道张小好的现状和林声的态度,吴昕然不愿再多说,伍班也不便再问。
吴昕然反反复复地对他说:“伍班,如果你怕张小好给你带来负面的影响,你可以不去管她,但是如果你只是顾虑一些你不该顾虑的东西,那我想请问你,你什么时候能够洒脱一点?”
吴昕然的脸喝的红红的,伍班这时候才感觉到红颜知己的好处,她能设身处地地为你着想,而且,女性特有的细腻才能察觉到伍班心底的秘密。
红酒他们干掉了一瓶半,但是伍班越喝越精神,他要感谢吴昕然给了他勇气,送走吴昕然后他打开手机看着张小好的照片,他对她说:“我来了,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我来了,如果你不需要的话,我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