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好忘记订机票了,她以为飞机就像大马路上停着的出租车,招手便来,她买了最近的飞机票还要等12个小时。
张小好买了一个大面包坐在大厅的座位上啃,她想起了那时在北京的机场,她也买了这么大的面包,那时候她和伍班好像总是阴差阳错,现在,只要内心够坚定,什么都阻挡不了张小好投奔的心。
她的手机从包里来来回回地拿出来很多次,她想打个电话给伍班,问问他此刻好不好,但是犹豫了半天,还是想给他一个惊喜,超人都是突然从天而降的,哪里有事先还打个电话来的。
后来,张小好打给了李诚铭,她问伍班现在的情况,李诚铭说他去伍班的家里看过他一次,状态还好,没有电视上胡子拉碴拿酒买醉的样子,最后他咬牙切齿地跟张小好分析:“这事肯定是林声告的状,你想伍总到成都来,连我都不知道,集团怎么会知道,而且伍总打了林声和给你爸公司投资的事情,连媒体都没爆出来,集团怎么知道的?肯定是林声!”
上次林声请张小好吃饭的时候还在说,只要对张小好好的他都能接受,说的大仁大义把人感动的鼻涕泡直冒,张小好只知道林声这人很虚伪,没想到他还卑鄙,虚伪和卑鄙还真是亲兄弟,打断胳膊连着皮。
李诚铭愤愤地讲了好久,把张小好电话都要讲没电了,张小好一直在心里想,伍班,他好不好?
北京下雪了,张小好第二天傍晚才到北京,一出机场的门口,白色的世界就包围了她。
小孩子都喜欢下雪,成都冬天特别冷的几天也会下雪,但是很小,都堆积不起来,哪里像北京的雪,铺天盖地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梦幻起来,白色能掩盖一切的肮脏,所以很多人都喜欢下雪,他们觉得下雪浪漫。
但是今天的张小好不太喜欢下雪,因为北京的交通本来就令人发指,一下雪,更是堵得不像样,等她到了伍班家的楼下,已经是深夜了。
张小好抬起头,仰望着伍班家的那扇窗户,那盏青色的灯光在等候着她,冰凉的雪落在张小好的脸上,张小好觉得,真温暖啊,即将到来的重逢已经让她热血沸腾,她的火焰能燃烧这个冰雪的世界。
伍班在做什么呢?他还没睡,在看书,沉思,还是在呆坐?他看到她会说什么,有什么样的表情?张小好在心里纷乱激动地想着,然后按响了门铃,张小好还在想,我要不要马上,立刻给他一个拥抱?
然后门就开了,那盏青色的灯光从门里照射出来,伍班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灰色的低领毛衣和一条灰色的家居裤,他好像瘦了,因为灯光从他的身后打过来的时候,觉得他的身影很单薄,他的脸上有胡茬,但是并不颓废,他看到张小好的时候,眼睛里立刻发亮了,像两簇小火炬,照亮了张小好。
门外的冷风钻进了温暖的室内,伍班打了个冷战,张小好连忙挤进来,关上大门,她想了无数遍的见面的场景,怎么会是傻的,伍班傻傻地看着她,不作声。
好半天,伍班伸出手,摸摸张小好的脸,她的脸被寒风吹得冰凉,她穿了件鹅黄色的羽绒服,把整个房间照的暖意融融,她围了条橘色的大毛围巾,背了那么巨大的一个包,还有一个巨大的皮箱,她小小的身体被淹没在行李和衣服里,她像是从外星球的飞船上掉下来的一个遥远星球的外星生物,伍班对她的突然到来感到不可思议。
张小好知道他的感受,就像上次他突然出现在成都一样,张小好想出了一句很肉麻的话,他们是彼此的SUPPERMAN。
也许是被张小好冰凉的脸蛋吓到了,伍班搂住她的脖子把她拉到怀里,穿着羽绒服的张小好,伍班要拼命地伸长他的胳膊才能把她整个拥在怀里,张小好的头顶摩挲在伍班的下巴上,还有雪水,还是冰凉,在这个大雪的夜晚,这个小女孩把自己冻成了冰块,却要想来温暖这个寂寞的男人。
他们没说一句话,他们紧紧地相拥着,张小好听见了伍班的心跳声,咚咚咚,有力而激动,她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爱人的心跳都能使她雀跃。
他们站在温暖的室内,张小好身上的雪化成了一小滩水滴在地板上,他们都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张小好下着大雨淋得透湿去找伍班,把他办公室的地板上也滴了一大滩的水,不过几个月而已,恍如隔世,有些人,好像认识了一辈子。
伍班松开张小好,去洗手间拿毛巾给她擦头发,给她脱羽绒服和湿掉的雪地靴,他把她的脚泡在温热的水里,给她的手中放进一杯热可可。
巧克力的香味让张小好记起了她还有饥饿感,在飞机上粒米未进,因为即将到来的喜悦让她忘记了身体的任何感觉。她一口就喝下大半杯热可可,嘴唇上多了一圈小胡子。
世界上最浪漫的画面就是,韩剧里男主用手轻轻擦去女主唇上的咖啡泡沫,而伍班就蹲在她的面前,也用手指轻轻擦去张小好唇上的可可印迹。
伍班的眼神温柔地可以融化她,张小好的心柔软地像芒果布丁一样,碰一下就到处乱晃。
张小好的手脚都回暖了,热可可也喝完了,伍班用大毛巾包起张小好的脚,给她找了一双毛绒绒的拖鞋,那是吴昕然专用的,她也经常来,闲时就来找伍班混时间。
张小好犹豫着把脚放进去,但又飞快地抽出来,她狐疑地盯着伍班:“为什么会有女人的拖鞋?”她迅速地进入了女朋友的角色,伍班看着她笑了。
“吴昕然的。”
“呸,现在是我的。”张小好把脚套进去,又突然不要脸地在伍班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你也是我的!”
这是她第一次宣示主权,这是她第一次向伍班表白,从她那时候从成都到北京来,已经大半年过去了,她才能像现在这样,丢掉了所有的包袱。
伍班盯着她看,他抚摸她的头发:“你知道了,我被集团停薪留职的事情?”
“嗯。”
“所以,你也来做我的南海观世音了?”
“不。”
“那为什么会来?”
“我喜欢你。”
张小好这么剖白,小小的女孩穿梭了1899.5公里的距离,来跟他说一句我喜欢你,伍班的眼睛里有泪水,对,没有其他的原因,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的,我能来到你的身边,因为我喜欢你。
伍班不能再问什么了,没有什么能够抵过这一句,他向张小好靠近,又一次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脱掉了羽绒服的张小好,抱起来瘦骨嶙峋的,他听到张小好轻轻地问:“我都忘了问你,你喜欢我吗,伍班?”
“不喜欢。是爱,我爱你,张小好,我爱你。”
客厅里青色的灯光不十分明亮,还好它并不明亮,因为它才不会刺伤两双流着泪的眼睛,他们的爱情好像一部长之又长的苦情剧,历尽了千难万险才有今天的拥抱,伍班把张小好又往怀里搂了搂,张小好又往伍班怀里钻了钻,他们之间不肯留一点点缝隙。
爱意,在这个房间里爆炸。
他们依偎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张小好靠在他的怀里,在这个温情的时刻,她的肚子不识趣地咕噜咕噜叫了几声。
伍班笑了:“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张小好拉住他:“不要,在我身边呆着。”
“宁愿饿着?”
“宁愿饿着。”
这是和林声在一起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一分一秒都不想分开的感觉,肉麻到死也不觉得肉麻的感觉。
“张小好?”
“嗯?”
“张小南怎么让你来?”
“她怎么能阻挡我?”
“你的箱子里装了什么,这么大?”
“我的全部,我的所有。”
伍班将她搂得更紧了,这个拥抱他们都等了很久。
所有的韩剧都是,开始认识的时候是以误会甚至仇恨开始,然后才是缠绵的爱,但是他们没有那么复杂的故事,张小好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你滴湿了我的地板开始,从你给我画你舅舅家的地图开始,从你站在我的办公室窗前看闪电开始。”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对,爱怎么能问为什么,你为什么会爱我?因为你美,因为你帅,因为你多金,因为你可爱,那种爱,是林声的爱,附条件的爱。
所以,伍班说:“因为你是你。”
张小好看着伍班,摸着他下巴上粗糙的胡茬,这是她听到最动人的情话,她从林声那里听到了那么多,没有比这一句,让她想哭泣的,原来喜悦总是会夹杂的眼泪。
张小好蜷缩在伍班的怀里,空空如也的肠胃像敲锣打鼓一样鸣叫着,她把手放进伍班的手心里,并且十指紧扣。
“你带了这么多行李,会呆多久?”
“一直。”
“会住到老舅家去吗?”
“你的身边。”
伍班满意地叹息,他用手指摩擦张小好的手背,滑溜溜的,像他的心,也滑溜溜地在他的胸膛里到处乱窜。
张小好来了,带着他渴求的爱,原来爱真的会爆裂,真的是炙热的,他的四肢都被烧的滚烫,虽然,他要的爱姗姗来迟,但是不算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