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渝打算将暴君做到底了,完全不听忠臣谏言,她就是这么固执,坚持自己的想法,坚持自己是没错,但是如果做错的东西还一直坚持那又有什么意义,就变成了为了坚持而坚持。
管人事的女孩慌里慌张地奔过来,站在沈渝的桌前:“沈总,怎么了?”
“把边江的工资给结了,他被开除了。”
人事咬着嘴唇不想挪步,偷偷看边江,边江一脸视死如归,无所谓的表情,他跟人事挥挥手,示意让她先出去。
然后他在沈渝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沈总,知道您现在像什么吗?”
沈渝不理他,摆弄着电脑。
“您像已经尽失江山,却仍在杀忠臣的昏君。我就问您,市场和艺术真是互相抵触的吗?您开除我一个,我可以再找工作,不要紧,但是一切都没解决啊,今天不签合同我们工作室的名声将大损,这损失的名声不仅是工作室的,也是您的。艺术到底是什么?是坚持,是不羁,是风格,是另类,是创意,还是品格?陶器也有品格,马克杯也有,甚至漱口杯,肥皂盒,只要我们把它们当作艺术品来对待,生活中哪样不是艺术品?”
侃侃而谈,不畏强权的年轻男孩显得很帅气,他的心理年龄比实际年龄和外表要成熟,也许真的很少人这么跟沈渝针尖对麦芒,或者坚持不懈地说服她,他的话,沈渝居然听进去了。
她的眼光停留在面前那个马克杯上,长久地,什么时候边江出去的,她都不知道。
合同签下了,这真是开天辟地的一桩新鲜事,沈总竟然听劝了,她离开了工作室回家做她的陶器去了,丢给老谢一句话:“合同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走了以后,工作室里一片欢腾,这真是一件里程碑一样的大事件,说明以后这种业务也可以常常做了。
“你是怎么说服沈总的?你不知道她这个人油盐不进吗?”
边江笑着说:“其实沈总挺通情达理的,只是艺术家的脾性严重了一点。”
通情达理用在沈渝的身上太不合适了,不过她有她的优点,她待她的团队不薄,平时工资待遇丰厚,赚到大钱了基本上平分,她拿回去的很少,她看待钱不重,有利也有弊。
这就是尽管她的工作室的员工虽然怕她,但是都能做的很长久。
这件事情,伍班听沈渝说起来的时候,大感意外,他想了想说:“那个边江,这辈子一定是你的克星,要不就是你的救星。”
“一个员工,一个小孩而已,说的这么神乎其神的。”
伍班留意到她的桌上多了一个马克杯,色彩艳丽不像是她的风格:“哪来的?你做的?”
“我设计的,但是不是我上色的。”
“很漂亮,也给我一个吧!”
“等二十天,我给你烧一个。”
“为什么要这么久,你不是有个工厂吗,一次性能做好多个。”
“你也喜欢那种速食的玩意儿?不觉得慢慢烧制出来的更加有感觉吗?”
“有时间为什么不多创作,干嘛要利用这个时间反复制作可以大批生产的东西?”这是伍班第一次跟沈渝讨论她的工作,以前他从来不干涉,也许是沈渝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她的工作。
连伍班都这么认为?“你以前怎么不说?”
“你会听别人的意见吗?”会吗,不会吗?这是个问题。
这次张小好回到成都,好像真的把伍班的事给丢在了北京,她不再郁郁寡欢整日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了,她跟以前一样,朝气蓬勃地生活,以至于她的腿,很快就好了,2个礼拜后她就能走路了,张小南却嘲笑她像鸭子:“许久不走路,腿部的功能都退化了吧!”
张小好尽量不把张小南的冷嘲热讽往心里去,倒是剩饭惴惴不安地对张小南说:“姐,我怎么觉得耗子的状态好的太离奇了,从北京回来一趟像打了鸡血一样,有点不正常啊!”
张小南嗤笑着:“反正是她自己决定的事情,苦痛自己知道,自己受着,这么大人了,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她心里清楚!”张小南转身离去了,她和张小好在对爱情的态度上有了分歧,张小南最近很难心平气和地和张小好说话。
张小好依然没上班,王文正是电脑工程师,张小好又是电脑专业的,对电脑颇有点鬼才,王文正有时候把没时间做的小案子给张小好做做,她就在家里做做玩玩,日子倒也惬意。
也许是在家里闷的久了,她想起她对章立早的许诺,要请他吃大餐,想了想冬天正是蟹子肥的时候,就邀请他们吃香辣蟹,他们中当然有剩饭和刘长河。
锦里有个馆子,香辣蟹做得欲仙欲死,不过价格高昂,吃上一顿肉痛半天,不过张小好最近挣钱了,王文正对她不薄,一个案子能有千把块,张小好一连个把月没出门做了好几件案子,于是出门前她把所有的积蓄都带着,花自己的钱请朋友吃饭感觉才杠杠的。
电话里,章立早略有迟疑地对她说:“能不能带个人来?”
张小好爽快地答应了,她想她大概知道章立早会带一个女孩来,果不其然,张小好刚刚在位子上坐下,章立早就来了,身边跟着一个女孩。
女孩挺高,瘦瘦条条的,长得很漂亮,皮肤很白头发很长,总之满足美女的所有条件,张小好站起来客气地请她坐下。
挺久没见章立早了,自从上次从北京回来之后他们就没见过,也没有联系,觉得没什么再需要联系的必要,张小好偶尔想起,觉得她和章立早之间挺有意思,也不知道究竟是熟人还不算熟人,如果不算熟人的话,她搂着章立早哭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比普通朋友多多了。
章立早这么久没见,张小好猛然发现,章立早怎么这么帅?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他长得特像韩国那个帅大叔,元彬,最近才结婚的那个,不过他比元彬年轻,年轻真是一个好东西,能击败很多人。
她把自己的想法对剩饭说了,剩饭瞪大双眼:“别告诉我你以前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
“知道啊,我又不瞎,但是没觉得这么帅?”
剩饭上上下下打量她,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张小好,你复苏了,你的感官都冬眠了现在才苏醒,啧啧啧,现在也能分辨出美丑了,真不赖。不过,章立早不是你的菜。”她贴在张小好的耳边:“就这一个来月,我都看见章立早换了2个女朋友了。”
“这么给力?”张小好不禁又抬头看了一眼章立早和他的新女友,“真是佳偶天成一对璧人”她赞叹。
“章立早找的女朋友哪个跟他不是一对璧人?通常分的比谁都要快。”
一共5个人,张小好点了巨大的一锅,端上来连对面的人的脸都看不见,不过贵是有道理的,都是青蟹,膏肥黄多,就连钳子里的肉都是满满的,鲜辣混着蟹肉自然的清甜味,好吃地眼泪哗哗地。
青蟹的钳子很大,用牙齿咬根本咬不开,还得贡献几颗牙齿,店家送了专敲蟹钳的锤子来,张小好一锤下去,蟹壳砸成粉末,和蟹肉混在一起,挑都挑不出来。
张小好欲哭无泪,这样一个垂涎欲滴的大蟹钳就这么毁在张小好的锤下了,剩饭直摇头:“你是铁匠出身还是怎么的,使那么大的力气干嘛?”
张小好的逗比形象回来了,逗得章立早身边的美女吃吃地笑,章立早把他剥好的蟹钳放进张小好的碗里,张小好不客气地拿起来就吃:“谢谢。”
她被人照顾惯了,从前是林声后来是伍班,她身边所有的人不论什么目的的,都宠着她,所以她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倒是章立早的新女友,叫做安安的,好像有些不满。
张小好不知道,章立早也是被人宠着的人,从来他身边的女孩,比他大的比他小的,都宠着他让着他,他早就忘记怎么照顾人了,所以他刚才的举动让安安不满。
言谈之中,张小好了解到安安是章立早的小病人的小姨,那天陪着姐姐带外甥去看病,外甥的病治好了,他们俩迅速地成了男女朋友。
“真是速食爱情。”剩饭悄悄跟张小好说:“你看着吧,顶多保持一个月,就是再帅也不能滥用自己的美色吧!”
张小好好像换了一个人,她的眉眼开朗了许多,吃饭的时候不停地讲冷笑话,她的伤痛看起来真的好了,泪水涟涟的过去已经终止在北京那个寒冷的冬天了,时间真是一剂强心剂,再濒临死亡再奄奄一息,时间久了,什么都能淡去。
张小好回到了过去,她跑跳自如,言谈甚欢,颊上有红晕,眼中有光彩,她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上面还有两颗可笑的红色球球,她穿着一套三叶草的蓝底大花的运动装,青春无敌,剩饭看着她的模样,不知道是为她的忘却高兴,还是遗憾。
因为她这样,表示,她和伍班的那一页真的翻过去了。硕大的一盆香辣蟹已经见底了,张小好还招呼服务生再端上一盆,然后撸起袖子准备第二轮的奋战。
人的一生中,究竟有多少过客有多少真爱,爱的时候那样的胶着缠绵,分开的时候如此的痛不欲生,等在躺在另外一个人的怀里的时候,再去回想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那么,究竟爱是永远怀念爱过的人,还是真诚地对待每一段爱情,才是爱情的真谛?
不懂,也许永远都没法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