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班生病了,下了飞机就觉得头重脚轻,冷汗一刻也没有停过,嗓子很痛不停地咳嗽,他还是很识时务的,直接去了医院,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家若是拖得久了一定会像上次吴昕然在家里晕倒一样。
诊断结果是肺炎,伍班从小学到现在就没得多肺炎了,好像得肺炎都是小朋友的事情,在这把年纪,他却得了肺炎。医生问他:“一个人住吗?”
伍班点点头,他不知道医生问他是不是一个人住和他的病情有什么联系,医生说:“那就住院吧!”
原来是怕他没人照顾,一个人来来去去地吊水,还不如住院,晚上好歹还有护士照顾他。
也许是机场那碗方便面,让他的喉咙更加痛,他一个人办了住院手续,跟着护士来到了自己的病房,这是一个两人病房,隔壁床的一个大哥早就睡着了,张着嘴打着鼾,也许是他打的吊针里退烧药有安神的作用,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做了一连串的梦,梦里面全是张小好的脸,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她笑的像朵迎春花,她和黑衣小帅哥在大街上犹如拍韩剧一样拥吻,这些画面就在伍班的脑中旋转,一直转到他晕晕乎乎。
他醒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沈渝的脸,沈渝坐在他的床前,表情平淡地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半仙,当然算不到你会住院,是你打电话给我的。”
伍班努力回忆,也回忆不起他是怎么在昏睡当中打了个电话个沈渝,也许是他睡到半夜口渴起来找水喝的时候,想到这里伍班突然想起来,他的本意是要打给张小好,但是不知道怎么却打给了沈渝。也许张小好的电话很久都打不通了,而伍班急需能在电话中和他说话的人,于是就拨给了沈渝,至于讲了些什么他就真的记不清了。
沈渝却记得很清楚,伍班语无伦次地,支离破碎的语言,但是沈渝听懂了,他把她当作了张小好,喃喃地痛苦地问她,是不是把他忘掉了,是不是远离他就真的能幸福,他还问了那个黑衣的小帅哥,他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她爱他吗,一定是爱的,如果不爱怎么能这么动情地吻他。
尽管伍班说的乱七八糟,但是绝顶聪明的沈渝一下子就听懂了,她知道这次伍班是彻彻底底地失恋了,前两个月他还不死心,这一次从成都回来后,他像是彻底服输了。
伍班半直起身,想喝水,沈渝扶他坐起来,端了一杯水在他的唇边,伍班一口气喝完,扭头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电话,欲言又止。
沈渝说:“李诚铭打过电话来,我说你生病了,他来看过你,我跟他说这几天别让公司里的人过来探病你需要休息。”
“我睡了很久?”
“没多久,不会像睡美人一样一睡百年,一个白天一个黑夜而已。”沈渝居然还会开玩笑,伍班喝了一杯水,虚弱地喘了好几口气,才重新躺下来,他的电话只会有李诚铭和公司的人或者他的父母打,还有谁会打给他呢,他希望的那个人,两个月了都没有动静,更何况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可以带给她幸福的人。
一天一夜,又能发生什么事呢?睡美人昏睡了百年,也是在一百年的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刻才醒过来,她醒来不是因为王子的深情一吻,而是魔咒只有一百年的期限,他赶得巧而已,正好这个世纪之吻让他变成了公主生命里的男主角。
伍班就是赶得太不巧了,他的时间和感情始终没法契合,一个10年,一个半年,他以为他这么疯狂的爱能天长地久,实际上错了。
伍班闭上眼睛,想就这么什么都别想就睡下去吧。
其实一天一夜能发生很多事情,就算发生不了,他期望的事情也会发生,只不过他错过了,又一次莫名其妙地错过了。
张小好打了伍班的电话,而且拨通了,但是接电话的人并不是伍班,是沈渝。
张小好也住院了,她在急诊室大哭不能止,好容易不哭了之后,剩饭扶她慢慢地下床,她的一只脚刚落地,就跌在地上,表情痛苦,剩饭发现她的膝盖高高地肿了起来,急忙喊医生进来。
医生拆开张小好膝盖上的纱布仔细察看后发现,她的膝盖的软组织离奇地肿胀,于是安排了拍片子。
剩饭焦虑地问医生:“不是就摔了一跤嘛,怎么会这么严重?”
“有时候一个人在大路上走的好好地也会把自己跌死,这又怎么说?”医生反问剩饭,她无言以对。
剩饭握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打给张小好的家人,张小好被推出来准备去做CT的时候,拉住剩饭的手说:“今晚先别告诉他们,明早再说,不然他们今晚肯定要炸锅,就说我今晚在你家睡。”
哎,谎言明早被戳穿的时候,剩饭不晓得明天会被张小南削成什么样,交朋友就得为她做牛做马,她认了。
刘长河身上还挂着两个女孩的包,饥肠辘辘地坐在急诊室门外的长椅上,而章立早还保持着呆若木鸡的姿势站着,剩饭向他们走过来:“一个晚上饭也没吃成,你们回去吧,我呆在这里就行了。”
刘长河正处于追剩饭的阶段,这么一个绝好的表现的机会,他怎么会白白放过,刘长河摇头:“我又没什么事情,我陪着你,要不我先给你们买点吃的吧!”
他这么坚持,剩饭也不跟他客气,她转头对章立早说:“要不你先回去吧!”
没想到章立早也摇摇头,可能被这个充满了神秘感的张小好给挑起了兴趣,他也选择留在医院,既然他们都不走,剩饭就跟在张小好的身后一起陪她去做CT了。
CT的结果是张小好的膝盖骨摔碎了,一条很大的骨缝,难怪会肿的这么高,她摔成那样,还能坚持跑那么久,剩饭痛惜地摇头,用手抚摸着张小好的眉毛对她说:“耗子,你就长点心吧,总是这么魂不守舍的可怎么是好!”
腿疼的一个晚上睡不着,张小好被安排住进了医院,剩饭好说歹说劝走了刘长河和章立早。
章立早走的时候,进病房跟张小好道别,这时的张小好已经神志清楚,和平常人无异,她微笑着跟章立早挥手说拜拜,好像已经忘掉了傍晚在大街上的事情,或者好像她吻得不是他。
章立早第一次被女孩子这么戏弄然后忽略,他这么帅,从来都是他戏弄别人,他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被忽视的感觉。
但是张小好纯真的笑脸让他不能对她发作,他只能怏怏地走掉,本来只是出来吃一个饭,刘长河说剩饭有个闺蜜最近心情不好,一起出来吃个饭逗她开心一下,章立早知道刘长河最近对剩饭殷勤地很,于是便答应了,没想到,这顿他原本只是个配角的饭,他居然成了主角。
第二天,剩饭顶着黑眼圈去上班,张小好特别不忍:“等我出院了我送你一套顶级鱼子酱护肤套装。”
“鱼子酱不是吃的吗?”
“你可以兼服。”
剩饭走了之后,张小好才打电话给老妈,张小南都不用她通知,老妈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张小南给抓过来。
挂完老妈的电话,她在电话里的惊呼要把张小好的耳朵给震聋了,这个时候,剩饭走了,老妈还没来,病房里也只有张小好一个人,她才冷静地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她敢肯定,她看到的是伍班,至于她吻没吻他,真的有点混乱了。
她手里握着手机,昨晚打过一个给伍班,他没接,破了那个戒,张小好再也无法忍耐,她飞速地拨了伍班的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张小好好容易调匀了呼吸,把电话放在耳边,轻轻地轻轻地问:“喂?”
“喂。”然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静的,冷淡的女声,张小好一下子就辨认出是沈渝,沈渝怎么会和伍班在一起?
短暂地沉默之后,张小好马上问,她知道如果她不说话沈渝会挂了电话:“沈渝姐,伍班在不在。”
“他睡着了。”这句话后面的意义可以无限延伸,也可以衍生出很多误会,如果沈渝愿意说的完整点该多好,她应该说伍班住院了,在病床上很不安宁地睡着,他的眉头紧锁,他的脸色绯红,因为高烧,因为痛楚,他还喊了张小好的名字,还恼怒地问她那个男孩子是谁,但是沈渝只说了这几个字,就等待着张小好的反应。
每次听到沈渝的声音总能让张小好不寒而栗,她小声说:“沈渝姐,能不能让伍班醒了之后打这个电话给我?”
沈渝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她只是说:“没有意义的事情不要做,你想过打完这个电话有什么结果吗?”
张小好当然没想过,还没发生的事情怎么预想她的结果,她只是特别想伍班,很想很想,想到昨天大街上随便搂着一个人就狂吻,她都不知道她亲的是谁。
张小好沉默不语,她说了一句很废的废话:“沈渝姐,你能照顾好伍班吗?”
这一次,沈渝没有再讽刺她,只是很慢很慢,很低沉很低沉地对她说:“张小好,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你就当你没有来过北京,从来也没有。”
沈渝挂掉了电话,张小好满腹的热情,满腔的迫不及待被沈渝的冰水浇的浑身透心凉,这是沈渝的本事,她能让夏天冰冻在她的身边,何况是这秋雨连绵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