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痛楚都应该过去了，再痛不欲生就显得有些矫情了，伍班被张小好打击了一下，好像变得听话了，听他妈妈的话了。他终于答应他妈去相亲，这是他人生里第一次相亲。
以前老妈和她的朋友提到相亲总是很不屑，因为她总是认为只有找不到女朋友的剩男才需要相亲，后来经常看电视上的相亲节目，刚二十出头的鲜得不能再鲜的小鲜肉都去相亲，伍班的妈妈才平衡过来，然后积极地给伍班寻找相亲的对象。
以伍班的条件，相亲这个话刚放出去，就有了回应，伍班妈妈的朋友的谁家的亲戚，总之只要是相亲对象总会和某某某有点联系。
星期六的中午，伍班的妈妈帮他约在咖啡馆，现在的咖啡馆也管饭，两个人在环境幽雅的咖啡馆里点两杯咖啡弄点牛排，伍班最好再戴个大金表过去，穿那套开会时才不得不穿的阿玛尼，把他的车停在咖啡馆门口，最后再露一个迷人的微笑给对方妹妹看看，什么样的妹子不上钩？
伍班婉言谢绝了伍班妈妈的陪同，他对着镜子打领带，尽量让自己春风满面，打着打着觉得自己很傻，又不是去见客户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他拉开衣柜，一眼就看到张小好给他买的情侣羽绒服，就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他的手已经放上去了，还是没拿下来，反而找了一个套西装的绒布套，把那件羽绒服给套了起来，放进了另外一个柜子里。
还是不能面对，还是不想回想，他找了一件灰色的大衣穿上，匆匆地出门了。
相亲是有接头标志的，比如手拿一枝玫瑰，比如一本杂志什么的，好在老妈聪明，订好了位子，8桌，不用拿着那些东西那么土。
女孩还没来，伍班妈妈详细地跟他介绍过女孩是做什么的，家里的情况，还把照片给伍班看，伍班记得那个时候他已经认认真真地听了，还认认真真地看了照片，但是到底还是没记住。
相亲的方式其实不太好，因为媒人提及的都是外在的条件，在哪里上班，有没有房子有没有车，身高多少，长得如何，家里父母是否双全今后会不会跟他们一起住，这像交易市场，或者人才市场，看着条件选人，条件满足了一切都OK。
没有什么人一开始就甘心来相亲，除非是错过了最佳年龄的，或者是像伍班这样曾经沧海的，是谁都不要紧了。
伍班等了挺久，女孩才来，她在门口询问了服务员8号桌在哪里，才径直走了过来，她穿着鹅黄色的大衣，那么鲜艳的颜色一下子就跳进了伍班的视线内，他记得张小好也特别喜欢这个颜色。
她走近桌子，伍班站起来，发现她挺娇小，披在肩膀上的微卷的头发，有一张好看的脸，白皙的皮肤，老妈的眼光不错，没有糊弄他，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估计女孩没看过伍班的照片，因为当她看到伍班站起来的身高和他的长相的时候，她的内心一定愉悦了一下，捡到宝的感觉，这样的外型条件还能来相亲，百年不遇。
“嗨。”伍班说，那个女孩羞怯地微笑了下，她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
咖啡馆里很暖和，女孩脱了大衣搭在沙发背上，，等她来的时候伍班已经点好了咖啡，选了卡布基诺，女孩子应该不会抗拒这种温和的味道。
“我叫伍班。”伍班把菜单递过去示意女孩点菜，女孩接过，问：“哪个伍，哪个班？”
“大写的那个伍，单人旁的，班就是班级的班。”
“姓很特别，名字也很特别。”女孩小声地赞美。
伍班对她的赞扬抱以微笑。
“我叫张小可。”女孩自我介绍，她的名字令伍班愣住了，世界上就有这么巧的事情，第一次相亲遇到的女孩，她的名字和张小好只差了一个字，注定他忘掉张小好的过程十分艰难。
“你好。”他只有这么说。
相亲很尴尬，得没话找话，你喜欢什么，你平时爱干什么，你在哪里上班，更直接一点的干脆问月薪问车问房。
张小可没问，她看了看菜单才想起来什么：“我得道歉，我迟到了，我转了两趟车过来，周末也有这么多人，快被挤死了。”
伍班没想到她会道歉，迟到一向是女孩的权利和表示她主权的伎俩，他立刻说：“不要紧，咖啡馆里很暖和。”
张小可笑了，伍班发觉她挺爱笑，也许是她笑起来很好看，牙齿又整齐又白。
然后她就低下头去认真地看着菜单，最后她点了一个肉眼牛排，中间有个圆圆的骨头的那种，像个眼睛一样。还好她没把菜单还给伍班说随便，倒是大大方方地点菜，这样的女孩，让伍班没有了逃跑的想法。
点完了菜，张小可喝了一口咖啡说：“我做个自我介绍吧！”
她说：“我今年29，再过几天过了年就30了，我是公立幼儿园的老师，谈过一个男朋友，5年，今年年初掰了。”她这么直接伍班真是没想到，他还以为女孩子们还是像以前那样打打太极，问个什么都问不出来，可能他太久没有接触过其他的女孩了，原来现在的女孩子都变成这样了。
她都这么直白，伍班只能接着说：“5年也分手了，肯定很痛苦。”
“时间算什么？不是越久就越伤心，真爱就是在一起5天，5个月分开了也会觉得撕心裂肺。”
她仿佛说到了伍班的心里，爱情和时间有什么关系？他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女孩另眼相看，本来想说29岁真看不出来，她看起来挺小的，不过她说出的这些话才能证明她确实有这么大了。
牛排端上来了，很巨大的一个盘子，牛排厚厚的，旁边堆着碧绿的蔬菜和红色的小番茄，张小可看到牛排的时候也许是想矜持一下，但是真的是饿了，就毫不客气地开始切牛排。
她是个真性情的女孩，不娇柔不造作，伍班对她的第一眼印象挺好。伍班的午饭端上来，只是一盘沙拉，张小可吃了一口牛排之后抬头看见伍班的沙拉，惊奇地问：“这就是你的午饭？”
伍班解释早上吃的饱，中午不太吃得下，张小可摇着头，切了一半的牛排，放到伍班的盘子里：“这么高的个子，中午只吃沙拉怎么行？”
她带着一点强硬的口吻，仿佛他们是熟识的熟人，这种自来熟的性格，好像伍班身边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张小南，吴昕然，张小好，除了沈渝。
伍班无可奈何地接受张小可的牛排，食不言寝不语，他听着张小可在奋力地切着牛排，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她的吃相似曾相识。
“你还没自我介绍呢！”
“嗯？”正在认真吃饭的伍班听到张小可这么说，才想起他也得像张小可这样的套路来一遍才对，于是他说：“我今年33岁，在智胜做副总裁，有房有车，有一段十年的恋爱和一段6个月的恋爱，现在一个人。”
张小可瞪大了眼睛：“十年和六个月，哪个给你留下的印迹更深一点？”
伍班恪守不能交浅言深的戒条，他选择不回答。
这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和她说话一点都不累，伍班有了攀谈的欲望，却不曾想，这时张小可的电话却响了，她说了声抱歉就接起来，对方也许有着急的事情，她听着听着眉头就皱起来了。
伍班有种不太好的设想，在相亲过程中女孩突然接到一通电话，通常都是准备溜掉的借口，他觉得他应该不会让女孩望而却步，怎么现在的女孩的择偶条件如此之高吗？
果然，张小可挂了电话，带着歉疚地不好意思的表情对伍班说：“有个朋友出了点事，让我过去怎么办？”
伍班看看她，面前的牛排已经吃得光光，咖啡也喝光了，就连配菜都吃完了，她吃光了他的昂贵牛排，现在想溜了。
伍班微笑着对她比了个请的手势：“没关系，你去吧，我继续吃沙拉。”
张小可已经站起来穿大衣了，她穿好大衣围好围巾，跟他挥挥手，朝门口走了两步，突然又折回来，害羞地问伍班：“我要不要把自己的这块牛排的帐给结掉？”
伍班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指着自己的盘子对她说：“不用，你看，你不是还给了我一半？”
张小可松了口气，才匆匆地跑走了，看着她的身影在门口消失后，他放下叉子给老妈打了个电话。
“这么快结束了？那个女孩怎么样？满意吗？”
“现在不是我挑别人，是人家跑掉了。”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乱讲话了，还是怎样的？”妈妈当然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让一个女孩溜掉。
“我表现得体，什么也没乱讲，可能我不太让人家满意吧！”
伍班妈妈的声音在电话里沮丧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振作起来：“没事儿子，过几天再来一个，保证比这个还好。”
人与人能这么比较吗，这个比那个好，那个比那那个又要好，就像菜市场的茄子，躺在一起，比哪个油光水滑，那个做起菜来口感更好。
他看着碟子里的牛排，还真吃不准张小可溜掉的原因，怎么他还没溜，反而是张小可溜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