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好当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揉着摔痛的屁股抬头往床上看,章立早已经背对着她,给了她一个无情的冷脊梁。伦理剧顿时变成了家庭剧,张小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她忍不住长长呼出一口气,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到客厅玩电脑。
她上了章立早的号,这段时间已经把他的号给玩的登峰造极,只要她一上线,立刻有一堆美眉跟在屁股后头要装备要宝石要帅哥垂怜,张小好一向大方,从包袱里拣出几件不要的,大方地送给美眉们,顿时换来姑娘们的以身相许,一个号只能跟一个姑娘结婚,张小好拉着姑娘的手快活地奔向鸳鸯池边找月老,举行完仪式之后,张小好又拿了一件5颗星星的衣服和大笔银两,当作新婚礼物送给姑娘,姑娘娇羞地接受之后就撒丫子跑了。
张小好跟在后面撵:“洞房洞房!”合着过河拆桥啊,刚给完好东西就跑了,姑娘好身手,一边跑还一边打字:“哦哦,不好意思哦,下次哦!”
张小好说:“洞房洞房!”
姑娘:“下次下次。”
张小好:“春宵一刻值千金,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姑娘:“英雄好文采。”
张小好:“洞房洞房。”
姑娘,什么也没说了,扯了个回城卷,跑的无影无踪,张小好撂了鼠标:“又不是真的,假的也不肯敷衍我,哎。”
“所以你才屁颠屁颠的,反正知道这是假的?”章立早的声音忽然在张小好身边响起,张小好吓一哆嗦,抬头望他,脸色漆黑,能滴下石油来。
“你怎么不睡了?”
“谁让你用我的号乱来的?”
“找了个姑娘结婚而已,嘿嘿,下次你上线的时候别忘了找她洞房。”
“怎么洞?像刚才那样脱你的衣服?”
张小好的脸红了起来,章立早脸色更加浓黑:“现在才脸红,刚才倒是很英勇就义嘛!”他走到房间里,不一会儿出来抱着张小好的毛衣外套,往她怀里一丢:“穿了衣服走!”
他表情严肃,眼神冷冷,张小好这次真的委屈了,章立早总是说变脸就变脸,反复无常喜怒无常,张小好都无所谓,她可以忍受,可是今天这次,也太邪门了一点。
张小好的眼泪含在眼睛里,差一点就要掉下来了,她开始穿衣服,一句话也不做声,默默盯着她的章立早反而雷霆大怒:“张小好,你是不是没有脾气?你从来不生气不发火,还是觉得你没必要跟我生气?为什么每次你都默默忍受,你不问问原因吗?”
“问了你也不说。”张小好小声咕咕,穿了毛衣才发觉刚才的牛仔裤扣子被章立早解开了还没扣,就转过身去扣扣子。
“我们分手吧!”
一个扣子还没扣好,就听到章立早在她身后说,他像个娘们,他们在恋爱中的角色一直是扭曲的,他充当着女人的角色,一不开心就说分手。
“哦。”张小好依然顺从地嗯了一声,等他的邪火发完了再说吧,这个时候别惹他,张小好决定溜之大吉,她穿好衣服走到门口换鞋子,还没穿好就被章立早一个推搡推出门外,门重重地关上。
张小好惨叫一声,她的鞋还没穿好,刚才手扒着门框提鞋呢,被章立早使劲这么一摔门,手指被夹在门里,要死过去一样痛。
听到张小好叫的凄惨,章立早急忙打开门,已经晚了,鲜红的血顺着张小好的指甲缝往下流,她捧着手,痛的蹲在地上,章立早一看,顿时脸色惨白,他闯祸了,顾不得穿衣服,进屋拿了钱包就抱起张小好往楼下跑。
他开着张小好的车开往医院,一边开车一边给医院的同事打电话,打着电话回头看副驾驶上的张小好,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血还在一直流,章立早不敢看她流的血,用他的手紧紧撰着张小好的手。
到了医院,他的同事夸张地推来了轮椅,把张小好送进外科急诊室,医生看了看张小好的手,说:“拍个片子吧,如果骨头没断的话那就不要紧,处理一下就行了。”
所幸的是,骨头并没断,只是把指甲给压断了,血就是从那里面流出来的,章立早扶着张小好坐在椅子上,让医生给她包扎,涂过了止痛的药膏就没那么痛了,张小好终于缓过劲来,她才看到章立早只穿着睡觉的背心,在寒冬腊月里,他抓着张小好的手直发抖,不是冷的,是害怕的。
张小好反过来安慰他:“不要紧,现在不痛了。”
医生包扎好了,低下头来看张小好:“咦,这不是外卖小妹吗?”他半开着玩笑,这段时间章立早天天骗张小好来医院,大家都知道她是章立早的女朋友。
他给张小好开了药,看到章立早只穿着背心:“去办公室穿件外套吧,别着凉了,没事,会肿几天,不要碰水就行了。”
经过了这一惊吓,章立早忘掉了他刚才的怒气,低眉顺眼地扶着张小好坐上车,他上了车也不开,低着头不作声,闷了半天才对张小好说:“对不起。”
“没关系。”张小好立刻回答,还安慰地用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纱布粗糙的质感摩挲在章立早裸露的胳膊上,让他颤抖了一下。
“你是不是冷啊,我脱衣服给你穿!”张小好说着就要动手脱,被章立早拉住了:“别动,别碰到了伤口!”
张小好停下了动作,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要是着凉怎么办?”
“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他闷闷地回答,发动了汽车:“要不要送你回家,还是到我那里去?”
“到你那里去。”
章立早飞快地将车开走了。
章立早家门的门框上还有张小好的血迹,张小好想找个抹布擦掉,章立早拦住她:“你别乱动,上床躺着!”
他把空调打得暖暖的,又给张小好冲了一杯热美禄放在床头柜上,做完了这一切,他就转身走开,张小好拉住他:“去哪?”
“我去沙发上躺一会。”
他们家另外两个房间都没放床,也只能躺在沙发上。
“难得你不甩我,睡这吧!”张小好让出一块地方,章立早站了一会,就掀开被子躺下来。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了,章立早都觉得奇怪,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怎么能和张小好这样睡在一张床上什么都不会发生?
他感到张小好紧紧地贴着他,用一只没受伤的手抱着他的手臂,张小好也感到章立早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她渐渐地睡着了。
这场闹剧下的后果是多了两个病号,章立早下午就发烧了,穿的太少加上被张小好吓了一下,而张小好的手肿的很高,也发起了烧,他们像两块烧红的煤炭一样贴在一起,把彼此都燃透了。
他们在口干舌燥中醒来,天已经全黑了,章立早摸张小好的头,知道她发烧了,张小好也去摸章立早的头。
“哎,从来没试过两个人一起生病。”张小好低低地叹气。
“和他也没试过?”章立早第一次提起伍班,他从来没觉得女友的前男友会在他的生活里造成多大的困扰,但这一次,提起他,章立早觉得很艰难。
“没有。”
“张小好,为什么不问我早上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
“你和他上过床吗?”他问的直截了当,张小好沉默了一下,他立刻就懂了“所以,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悲壮吗?不幸福不激动不快乐吗?”
“悲壮?”
“对,在你的脸上,我看到了悲壮。”他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对不起,张小好。”
发烧让她稀里糊涂,她还是没弄懂章立早生气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她脸上的表情没有配合到位吗?悲壮,是种什么样的表情?
张小好悄悄起床烧水,她很渴,她想章立早也会很渴,刚刚把电水壶的插头插起来,转身就撞进章立早的怀里,他的怀里滚烫,张小好的身体也滚烫,他们拥抱在一起,章立早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杵地她好疼。
他死命地搂着她,吻着张小好的头发,他的声音从张小好的发丝里传出来,很是痛楚:“张小好,我好爱你,我好妒忌,我好生气,因为,我好爱你。”
他含糊不清地说着,张小好被这些滚烫的句子弄的泪水涟涟,也许是章立早烧糊涂了吧,他这样的花花公子,会承认嫉妒吗?张小好靠在他的怀里,一直到电水壶的水烧开了,在嘶鸣尖叫,她想起身去把插头,却被章立早牢牢地抱住。
“张小好,你爱我吗?”
“章立早,我喜欢你,我需要你,我离不开你。”
“但是你不爱我。”
水从水壶的喷嘴里流出来,流了一地,像止不住哭泣的女人,那些滚热的眼泪喷涌而出,在厨房的白色瓷砖上流淌,甚至还流到了他们的棉拖鞋里,章立早及时将张小好抱起,让她站在他的脚背上。
除了伍班,章立早也会这样做。
张小好一下子懂了为什么章立早总是喜怒无常,因为他在意。张小好哭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眼泪不是为了伍班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