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节 你才是我的药
石三海棠2015-10-27 11:453,383

  沈渝推开那个人逃进去的店门,刚进店发现这竟然是个卖女式内衣的小店,店不大,所以货架上和墙壁上都挂满了各种色彩的内衣,若不是货架挡住了店面的一部分视线,沈渝一眼就能望到头。

  没有人上来招呼她,沈渝听到一个细细的女声正在和顾客说着话,在介绍自己店里的商品,她从货架这端绕过去,看见了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微胖的女店主正在拿着一个粉红色的文胸向一个背对着她的高大男人推销。

  他穿着蓝色的羽绒服,牛仔裤,背着一个背包,不必转身沈渝就能猜到他此刻的脸一定通红。沈渝就站在他的身后,听女店主向他介绍这款文胸有多少功能,能托胸,挤胸,把副乳变成正乳,如果送给女朋友再合适不过,最后女店主压低了声音,笑着对他说:“你可以让你的女朋友晚上穿给你看,就知道这款有多好了!”

  沈渝想听听那个男人如何回答,却见他低头掏钱竟要买下这款内衣,女店主笑吟吟地接过钱给他找包装袋包装,在他付好了钱接过袋子转过身的时候,沈渝就站在他的眼前。

  没错,这就是边江,刚才被女店主说的脸上的红色还未褪去,带着小男生特有的青涩,冷不丁看到沈渝,他的脸又腾的一下燃烧起来,然后他就想逃,可是沈渝堵在他的面前,让他无处可逃,只有这样傻傻地望着沈渝。

  沈渝的头发长出来了,带着毛茸茸的质感,短发的她依然飘逸,眼神依然冷静,她的脸依然瘦削,她的唇依然单薄,沈渝永远都不会变,其实她知道,她变了。

  他们不能在别人的店铺里上演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一幕,沈渝从来不喜欢强求别人,她侧过身子,大方地请他逃,逃的无影无踪也好。

  边江从沈渝的身边走了出去,沈渝在女店主走上来热情介绍之前,也走出了小店。

  沈渝知道,有些人,他们的勇气只能自己给自己,如果她步步紧逼,他反而会不知所措,沈渝告诉自己这不是在等他,只是,她的心也在漂浮着。

  冬天的天黑的很早,5点多一点,天已经微微地黑了,冬天连夕阳都没有,惨白的阳光很羞涩地早早地躲了起来,沈渝走往家里的路上,她仍然能感受到边江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而她,刚刚已经证实了那人就是边江,所以她也懒得再去回头,再去驱赶他。

  沈渝走进自己家的小区,上海寸土寸金,这样一个小区的独体别墅,还是前几年买的,也要千把万,这样的数字也能把边江给吓走吧,自惭形秽是种不太好的品质,它会让人缩起来。

  那个脚步声一直跟着她,一直到她的家门口,屋内已经亮起了灯光,沈渝看到妈妈的身影投射在厨房的玻璃窗上,妈妈打开窗户笑着对沈渝扬扬手中的锅铲:“囡囡,回来了?快进来洗洗手吃饭了!”

  妈妈的话刚刚说完,看到了让她惊诧不已的一幕。

  一个高大的男孩子,从沈渝背后的花坛走出来,突然走近了沈渝,张开手臂,紧紧地把沈渝抱在怀里。

  妈妈张大了嘴,看着女儿的眼睛变得渐渐湿润,她的脸上,有种不可名状的幸福感。

  边江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将沈渝搂得很紧,让沈渝无法喘息,如果无法喘息,那就不要喘息,就这样在幸福里窒息下去,也比在无味的岁月里渐渐老去要好得多。边江的脑袋放在沈渝的肩上,他的鼻息呼在沈渝的耳边,吹动了沈渝鬓边刚长出来的绒毛,让她很痒,但是她不想动,边江的怀抱太温暖了,太坚定了,太牢固了,沈渝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被勇气包围着。

  她很费力地在他的怀里转过身来,伸出手捧住边江的脸,大超和皮蛋没有撒谎,他是瘦了,眼睛里全是红色的血丝,带着刚被痛苦解放的快感,把他略带干燥而且滚烫的唇往沈渝的唇上压了下去,他的唇的炙热,沈渝的唇的冰凉,让他没那么沸腾,也让她没那么寒凉。

  沈渝感到,她的脸上有滚烫的水,在她和他的脸上温柔流淌,那是边江的眼泪,他发狂发疯地吻着沈渝,发狂发疯地流着眼泪,他的手紧紧地箍着沈渝。

  在这个时候,沈渝想起很久以前读过一本小说,描述了女主角和男主角接吻时候的感觉,那是一种带着末日气息的疼痛的幸福感,像久旱已久的大地终于遇到大雨,但是大雨中带着沙砾和冰雹,尽管打着人生疼,但是仍旧无比渴望渴求。

  沈渝很是嘲讽了那本书,她还记得她当时把这段话念给伍班听,说,是不是狗屁不通?伍班也无法回答她,因为那时,他们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吻了就吻了而已。

  现在,沈渝真的有了这种感受,简直想把自己打碎和对方揉合在一起的奉献感,一种下一秒就会地球毁灭,火山爆发熔岩将他们融化,粉碎碎骨也要继续吻下的悲壮感。

  原来,这就是爱情。

  喘息的,疼痛的,曾经痛恨的,经常唾骂的,但会在深夜里猛然坐起会泪流满面的,会在某个有阳光的下午,捧着一杯热茶突然想起他嘴角会微微翘起的,会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每天每天那么自然健康地生活着,突然有一日在街上走着走着,会向大街上四处无助茫然寻觅,因为想起了心底的那个人。

  那就是爱,没那么容易遗忘的,每个爱人,都是一个欺骗者,欺骗着自己的内心,终到一日,发现无法欺骗,就被击倒地一败涂地。

  比如边江,他压抑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支离破碎的话,但是他的唇还紧紧贴在沈渝的唇上,不肯离开。

  他说:“为了不去想你,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发现,只有你才是我的药。”

  每对恋人都中了毒,但是能解毒的却不一定是对方,不如拿着解药一个一个的去问,你是需要我这瓶解药的人吗,你的钥匙能开我的锁吗?所以,边江是幸运的,他找到了解药,他及时饮了下去,就不会死。

  他那么爱哭,可是沈渝那么爱他的眼泪,她不在意从她家门口路过的路人惊异的目光,也不在意屋内窗户里,老爸老妈叠在窄小的窗口处瞪着他门,也不在乎路灯已经亮了,把他们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懒懒地投在地上,分不开彼此,什么都不在意,因为,不需要再在意。

  然后,他松开了沈渝,牵着她的手,勇敢地往沈渝家的大门里走进去,沈渝微笑着跟着他,也稳稳地往前迈了一步。

  推开门,沈渝的爸爸妈妈早就在客厅站着笔直等候着他们,看着沈渝身边的和她的手紧紧地牵着的那个男孩子。

  他们见过他,在沈渝的病房里,那些日子,始终有个蓬头垢面的男孩子日日夜夜都不肯离开沈渝,因为那时沈渝的情况不是很好,沈渝的父母没来得及细细询问,现在他们终于弄懂了,他不肯离去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好看,这么年轻,而沈渝站在他的身边,脸色绯红,洋溢着美丽的光彩,跟刚才的那个女儿,判若两人。

  边江向沈渝的父母鞠了一个躬,说:“叔叔,阿姨好,我叫边江,是沈渝工作室的员工,美院毕业,今年25岁,我喜欢沈渝,希望你们能够同意我们在一起。”

  他说的很流畅,沈渝想他肯定练了很多遍,因为他的手在为微微地颤抖,手心都淌出了汗。

  沈渝终于知道了边江纠结了这么久的原因,他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他认为的在一起,是这样敲锣打鼓的,让所有人都认可的,都不排斥的,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他对待感情是慎重的,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冲动的,是小心翼翼的。

  沈渝的父母从来没有这种心理准备,但是他们也表示了欢迎,请边江放下他的大背包,让他坐下,给他端来了滚烫的热茶,沈渝的母亲进了厨房去加菜,沈渝的父亲陪同着坐在沙发上,气氛有点拘谨。

  边江看出,她的父母比自己的父母大了很多,头发已经花白,但是眼神和善,让边江放松了很多。

  他在背包里掏了一阵,沈渝不知道他在掏什么,只见他掏出了一个本子,往茶几上轻轻一放,接着人又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对沈渝的父亲说:“叔叔,我想和沈渝结婚,我不想让她等待,让她不安。”

  沈渝这才看清,他掏出来的是他的户口本,他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让沈渝父亲吓了好大的一跳,他也站起来,看向沈渝,沈渝的脸却一直在微笑,没有惊吓,没有惊慌。

  她父亲奔进了厨房,厨房门轻轻一关,伴随着炒菜声,就传出了和她妈妈用上海话急速地交谈的声音。

  沈渝笑了,她仰起脸看着站得笔直的边江,她是没想到边江给她的承诺居然是这个,但是她并不意外。

  她扯了扯还握在一起的他的手,轻声问他:“是什么给了你这么巨大的勇气?”

  他直挺挺地站着,背像一块钢板,认真严肃地等待着法官的审判,他头也不低地回答她:“有一天,我切菜的时候,切破了我自己的手指,血淌了一砧板,却感不到疼痛,我问自己,我能不能为了你去死?答案是,我能。所以我就来了。”

  有一种酥麻的感受从脊梁爬上了沈渝的脖子,脸,嘴唇,眼睛,她站起来,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甚至从背后都能听到边江的心跳,每一声都在说,我能,我能,我能。

继续阅读:第二百一十八节 我能不能为你去死,答案是能,所以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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