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节 求您救救我们
石三海棠2015-10-27 11:453,334

  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将桌子上拆过的信件吹起,落在了地上,沈渝从来不需要这些无病呻吟的文字,对她来说,思念,想念,这些字眼和行动比起来一钱不值。

  那些信沈渝估计了一下,大概有60来封,也就是这两个月一天一封,这又说明什么?两个月而已,思念淡掉,热情褪去,变成两天一封,三天一封,渐渐地,几个星期都想不起来写一封信,沈渝这个过往就抛到了脑后了,只是他成长过程中的一个插曲而已,一个曾经倾慕的高高在上的仙女姐姐而已。

  她把那些信统统摞到抽屉里,懒得再去看它,心中的小褶皱也硬将它抚平。

  边江的信却源源不断地寄过来,和以往不同的是,沈渝每天都会收到信,信封上的字体还是和信的字体不一样,不用说,这是别人帮他寄的。

  看不看就那样,他只会诉说他有多卑微,多融入不了她的世界,好像他是一块墨,投进沈渝清澈的水里,立刻就会变成漆黑一样,沈渝手里拿着那些没有拆封的信件冷笑,为什么不问问我呢,说不定我还不想做清澈的寡淡的白开水,想做一方砚台里浓黑的墨汁呢?

  她还是把信丢进了抽屉里。

  终于有一天,那些信没了踪迹,距离沈渝回上海三个月的时间,这一天终于来了,而且挺快。

  这天沈渝翻了翻信箱,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有再收到信了,在她预料之中,但是心中仍旧有些怅然,她站在家门口发了一会愣,就转身进屋了。

  打开抽屉,她拿出那些信,准备全部丢进垃圾桶里,丢进去了,却又捡起来,她机械地一封一封拆开,里面无非报告了他每天的生活,事无巨细,在文字里穿插了对她的思念还有无法厮守的痛苦,每一封都如此,到了后面的几封,沈渝发现已经没有连贯的语言了,信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她的名字,每一封足足写了好几张纸,写的很重,沈渝用手指轻轻摸上去都能感觉到凹凸感,看上去触目惊心。

  可是再触目惊心,如果是当时看到的,沈渝一定会感动一阵子,可是在他的信已经停了一个礼拜的今天,她看起来就有点可笑。

  信,最终还是放进了抽屉里,没有扔掉,沈渝也给了自己一个期限,看看能有多久她可以随意丢掉这些东西。

  没过多久,断掉的来信,竟然又寄过来了,沈渝出门的时候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邮箱,发现里面插着一封信,她把信抽出来,在门口就拆开它,发现里面的字体和信封上的是一样的。

  神仙姐姐:

  您好!我们是已经发福的超大超,和大号皮蛋,前段时间的那些信是我们偷偷地把边江写给你的信偷偷寄过来的,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上个星期他发现了他写的信都不见了,所以我们没办法再把他写的信偷出来寄给你了,他现在学精了,把信锁在抽屉里,钥匙随身带着,有一天我们趁他没回来准备撬抽屉,结果他回来了,看我们的眼神,让我们觉得他晚上再做宵夜的时候一定会把我们毒死。

  哦,我想你还不知道为什么他晚上会做宵夜吧,每天晚上都做,确切的说是第二天的凌晨,我和皮蛋上网搜了一下,我们现在的用餐时间是比照刚果民主共和国的时间进行作息的,问题是,我们的公司还是比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北京时间作息,这两者之间隔了一个赤道,但是边江却将这个距离活生生地缩短了。

  我们想,他既然能缩短这个距离,为什么不能缩短你们之间的距离呢?

  首先,我们要承认,在您和边江的事情中我们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在他奋勇直前的时刻,我们狠狠地拖了他的后腿,阻碍了他前行的脚步,理由是,我们觉得他和你之间的差距太大,您是一株美人蕉他就是美人蕉下摇着尾巴谄媚的小白狗,您是深潭里的一朵洁白的睡莲他就是潭边遥望您依然摇着尾巴谄媚的小白狗,总之不管您是什么,他都和您不是同类,没错,我们就这样打击了他。

  我们说他没车,没房,没事业,也没有和你同步的生活,甚至你们的时间都不对等,我们让他不要继续纠缠你,不要浪费你的时间。

  所以,我们罪有应得,恶有恶报,但是还是请您若莲花一般的手指一勾,拯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吧!

  以下是边江对我们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罪大恶极。

  他做的包子,烧卖,油泼面,裤带面,各种面都好吃,我们知道那是准备做给你吃的,但是凌晨吃那些对于我们的身心都是不利于健康的,我未婚皮蛋未娶,我们无法直视已经超出了穿衣镜里视线范围的身躯,而且镜子里装不下我们的身体,却能装得下好几个边江,他只做不吃,有一天关在洗手间里痛哭,说他很饿,我们很抱歉我们把他做的宵夜都吃光了。

  他还喜欢深夜哭泣,要知道我们住的地方的隔音不是非常好,半夜从房子里传出一个男人的饮泣声,会让别人产生无数遐想,哭泣完再给我们做包子,非常咸。

  神仙姐姐,我是皮蛋,有一点必须说,边江昨天用了我的牙刷还用我的杯子,最后等我去刷的时候,我的杯子里装满了一整杯热巧克力,您知道没刷牙没洗脸却必须在漱口杯里喝完一整杯巧克力的感受是什么吗?因为我舍不得倒。

  神仙姐姐,我又是大超了,边江没失恋过,至少在我们面前,这次的后遗症十分惊悚,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能够休止,他的本性里执拗的一面非常严重,他阳奉阴违,表面上听取了我们的意见不再纠缠您,但是心里仍旧死缠烂打。

  神仙姐姐,您会救我们吧?

  大超,皮蛋

  泣血叩拜

  1月17日

  沈渝看完了信,大概能想象他们俩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形象十分鲜活,是吗,边江现在真是这个样子的吗?她也无能为力,有些东西是无法靠别人的辅助的,她无法让边江放弃也无法让他努力前行。

  但是她忍不住给大超和皮蛋回了一封信,她在信里这样说。

  嗨,大一号的大超和皮蛋:

  我很想念你们的炒面,皮蛋的漱口杯也很好用,但是我想里面放的是热巧克力的滋味一定不会很好。

  我想我能阻止边江不再煮宵夜给你们,我能阻止他不用皮蛋的杯子和牙刷,不在深夜哭泣,但是其实也不用阻止,一切都会过去的,总有一天,你们的生活变成赤道这边的,不用依循刚果民主共和国的时间生活,这种非常规的生活只会在非常规的时候存在,不可能一直持续。

  还有一个想法,你们为什么不换一个室友?

  沈渝

  1月20日

  写完了之后,她就找了个信封塞进去,然后出门,她们家外街角就有个邮筒,她把信塞了进去,如果晚一些的话,她会觉得自己十分幼稚,说不定会撕掉这封信。

  信寄出去了,她沿着路慢慢地逛,街道两边开了很多新的小店,卖什么的都有,这个世界更新换代太快,沈渝去年才回来过,这条路还没这么多店,这样一看,都有点不认识了。

  她走进一个卖饰品的小店,看中了一把玳瑁的梳子,让店家把梳子从柜台里拿出来,放在手里把玩,玳瑁冰凉,贴在手心有让人心惊的温度,店家见她看的仔细,急忙略带讨好地介绍:“小姐,您真有眼光,这把玳瑁梳子只此一把,因为做工和价格,所以并不好卖,但是好东西就是好东西,您看这个光泽,梳到头上滑溜溜的,放在手里摸着就舒服。”

  沈渝看着她轻声笑了,她拿下帽子,露出短短的头发,已经完全看不出头上的疤痕和当初狼狈的样子,新长出来的头发柔软而又柔亮,归功于老妈每日的好饭好菜和伍班寄过来的顶级燕窝和花胶。

  店家急忙递过一面银质的镜子,举在她的面前,她用梳子在头发上梳了梳,店家就急切地询问:“是不是,很好梳的?”

  沈渝的头发这么短,用手指拢一拢就行了,怎么可能梳不通,但是她还是买下了,连同那面银质的镜子,一共付了800块钱,沈渝知道这是假的玳瑁,但是手工很好,如果是真的她不会买的,她不会用这么带着血腥味的残忍的手工艺品。

  逛完了街,也买了东西,沈渝开始往回走,她把帽子从头上拿下来,路过商店的橱窗往里面望了一眼,她从没留过短发,她觉得自己短发还挺好看的,这是一个崭新的沈渝,她摸着自己的脸,对着橱窗里的自己笑了一下。

  然后她就准备继续走,突然在橱窗里看到一个身影,在她的身后,因为有阳光的反光,她并不能看到他的脸,她感觉到这个身影跟着她有一会了,现在才留意到。

  下午4点钟,白花花的太阳有气无力地照射着,冬天的阳光没有多温暖,但是好歹也是光天化日,不会有什么心存为非作歹的人这个时候跟着她的。

  只需要一秒钟她就猜到了跟着她的人是谁,她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猛地回头,那个人影一闪,好像钻进了某个店铺里。

  沈渝带着些怒气,往那个店走去。

  躲,还在躲?如果躲就在自己的世界里躲一辈子好了,干嘛还要出现?

继续阅读:第二百一十七节 你才是我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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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一生的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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