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小好回到北京,每天林声都会打电话过来,一天三次,比吃饭还要准,有时候是饭前,有时候是饭后,饭前会问你有没有东西吃,好像张小好要是说没有,他就立刻会送过来一样。张小好太实诚了,每次都会说,有东西吃。然后林声围绕着张小好的食物和她聊上很长时间,不过,他每次的话题都不令人生厌,甚至打完电话以后张小好立刻就饿了。
张小好的电话比以前响得要勤得多,终于引起了李诚铭他们的注意,赵晴研究了一下林声的名字,然后在集团人事网上找到了林声的资料,她每看一条就大声惊呼:“林声,啊!男,啊!29岁,啊!上海分公司总经理,啊!”
张小好实在不懂,念到“男”时,为什么也要尖叫,林声的男性特征还是很明显的。
“张小好,他是在追你啊!”
这种事,不需要教学,张小好当然知道,但是她得装得浑然无知,无辜狗的眼神张小好一向演绎地十分到位。
赵晴上下打量张小好,最后得出一个伤心的结论:“有钱人真好,帅哥自己送上门来,投胎也是门学问。”赵晴之所以敢胡言乱语,还是因为张小好的和善,有钱人一开始都是令人畏惧的,可是久而久之张小好比较好讲话,她们说话也肆无忌惮了。
张小好很伤感,她的家世都影响了赵晴的世界观,她很想安慰一下赵晴,但是赵晴太伤怀了,连加班都无法继续下去,她瞄了一眼吴总的办公室,然后对张小好说:“允许单身狗狗一个人孤单终老吗,或者让我有个抛弃单身的机会?”
张小好欣然同意,她看着赵晴走出了办公室,还充满同情地跟她挥手,这个礼拜一共加了2天班,赵晴就翘了2天,第一天是因为和男朋友约会,第二天是为了去结识男朋友,张小好的智商被赵晴狠狠地丢在地上并且踩进了泥里。
张小好端着电脑又去李诚铭的办公室加班,他正拿着盒饭准备给张小好送过去:“张小好,今天又是你一个人吗?”
“嗯。”
“赵晴呢?今天不是你们两个吗?”
张小好接过盒饭,打开来,酱油鸡米饭,张小好悲啼一声:“你最近怎么老是订酱油鸡饭?已经吃了三天了!”
“丁一一喜欢吃!”
张小好鄙夷地瞧他一眼,在桌前坐下来,张小好不挑食,但是一样不喜欢吃的东西连吃3天,也算是到了极限,伍班在办公室里就能看到张小好,她那张苦苦的小脸,在三天的酱油鸡的摧残之下显得更加可怜。
或许,给她订个匹萨?伍班准备喊李诚铭进来,这时,张小好的电话又响了,如此准时,一定是林声。
果然,没有悬念,林声问:“小好?吃了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林声呼唤张小好的时候就把姓给去掉了,显得亲热了很多,自来熟也是种技能。
“正在吃呢!”
“吃的什么?”
“酱油鸡饭。”说着她的晚饭,张小好都要哭出来了,黑乎乎的鸡腿放在米饭上,还浇了一层黑乎乎的酱油,几根青菜,丁一一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李诚铭吃起来也相当痛苦,但是坐在丁一一的对面,还是吃得眉开眼笑。
张小好在心里鄙视他了无数遍。
“好吃吗?”
“把好去掉,变成能。”如此诋毁粮食是张小好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在她的心里食物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地位,不可亵渎,但是,此刻,不要再提酱油鸡这三个字。
林声听出来张小好的痛苦,他叹息着:“要是能吃到白斩鸡该有多好呢?还配上黄米饭和泡椒玉米笋?”
拿食物来勾引张小好是一件无比可耻的行为,张小好听到她肚子里的馋虫在大声唱歌,她没出息的咽了一口口水。
“小好,如果有一个人此刻能带着白斩鸡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说你会不会以身相许呢?”
那张小好也太不值钱了吧,不过,饥饿或许能使人疯狂,张小好趴在桌上,把电话放在脸上,她大声地跟林声说:“会!并且无怨无悔!”她说的这么大,是给李诚铭听的,为了女色,李诚铭把张小好丢进了垃圾桶,她就索性把自己给处理了算了。
“好啊!”林声的声音很愉快:“赶快准备好嫁妆吧!”
突然,林声的声音很真实,手机真好使,连声音也是3D的,电话断掉了,张小好坐起身来,她的眼前站了一个身影,大红色的POLO衫,黑色的牛仔裤,张小好分辨了半天,居然是林声,真的是他,他两只手拎着两个硕大的塑料袋,笑容满面。
“外卖到!”他举起手里的塑料袋,张小好瞠目结舌,像个傻子一样。
“林总!”李诚铭诧异地站起身,对林声的空降也感到不可思议。
林声把塑料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两大盒子的白斩鸡,还有黄米饭和泡椒玉米笋,绿油油的海藻丝,办公桌立刻被这些菜丰富起来。
“上飞机前我才买的,2个半小时,还没过最佳吃的时间,快吃啊!”
林声把筷子塞进张小好的手里,然后走进伍班的办公室和他打招呼,张小好还在发愣,她感到深深的后悔,尽管眼前的白斩鸡多么诱人,但是就这么把自己对付出去了,还是不合适的。
林声走进伍班办公室的时候,伍班才想起,下午才接到通知,林声借调到北京两个月,还没来得及和他们说,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张小好已经坐下来埋头大吃,看来,林声还真是一个玩惊喜的高手。
丁一一迅速地在白斩鸡和酱油鸡的面前做出了对比,然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张小好把白斩鸡往桌子中间推了推,示意大家一起吃,丁一一推开她面前的酱油鸡饭,快乐奔放地夹起了白斩鸡,李诚铭惨遭抛弃。
“他就是林声吗?哇,张小好,真是超浪漫的,打着飞的给你送吃的。”
“呃?”真的是这样?张小好咽不下去了,她有何等的魅力她自己知道,吃人的嘴软,张小好嘴里含着一大块肉,不知该不该继续大嚼。
“张小好,他帅的不行!”丁一一赞叹,李诚铭立刻不爽,但是拿自己做参照物确实也弱了一点,于是,李诚铭对她们说:“帅什么啊,有伍总帅吗?”他拿出挡煞的铜镜绝对是有份量的,丁一一不说话了,张小好压根没拿林声和伍班比较过。
林声客气地请伍班出来随便吃点,伍班也相同客气地婉拒了。
林声坐在张小好的身边欣赏她的吃相:“你知道白斩鸡配什么算绝配?”
“什么?”
“青花椒,你们成都的青花椒,咬一粒在嘴里然后塞一口肉,两个配在一起的味道才叫人神魂颠倒。”
林声的词汇量无比丰富,说的张小好口水四溅,白斩鸡配青花椒,真是一种新奇的吃法,南腔配北调,视野顿时开阔了。
“还能这样吃?一个是上海菜,一个是川菜的配料啊!”
“地域隔得越远,结合在一起就会越能产生出不同凡响的美妙!”林声一语双关,文学造诣颇高,但是他聪明的不令人反感,张小好叹服,被他讲的也很想尝尝。
“真的想尝吗?”林声从包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塑料密封袋,里面真的装了一小包青花椒,他捏起一小粒:“张嘴!”
他真的有,这就是林声的神奇之处了,他能满足女孩子的各种幻想,只要是他愿意的。
好像也没熟到这个地步,但是林声鼓励的眼神,张小好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青花椒丢进嘴里,林声夹起一块白斩鸡塞进她的嘴,两种不相干的食材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不得不说,美味的一塌糊涂。
张小好被林声的智慧给感动了,她流着眼泪又吃了一块:“青花椒超麻的。”
伍班在办公室里远远的看着,他的盒饭也已经凉了,跟张小好一样,他很不喜欢黑乎乎的酱油鸡,但是现在,至少也比白花花的白斩鸡看起来要顺眼一点。
林声想干什么,正在干什么,他看得一清二楚,连呼吸都有着他的目的的人,现在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坐在张小好的身边,这个世界,诱惑太多,阻碍的事情也太多,如果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是不是连她身边的人都要单纯一些。
有这么一种理论,比如,一个人丢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被一个清洁工给捡到了,清洁工因为生活拮据,据为己有,后来被人发现,公司开除了他,有一种声音说,错在于那个丢钱包的人,谁没有贪欲,只是没有那个导火的引子,一旦点燃了,必定会炸的天崩地裂。也就是说,别诱惑我,我就是个好人。
所以,有钱人就得把自己的钱捂得好好的,千万别露富,如果你又想炫富又怕别人惦记,那让别人情何以堪。
所以,林声接近张小好,压根不是他的错,谁让张小好是有钱人的女儿,还能有不让人接近的理由,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好吃的蛋糕谁都想拿起叉子吃上一口,问题是,下手得趁早。
张小好这块香喷喷的蛋糕,让不饿的人都食欲大增,却让真正饥饿的人必须得绕道而行,比如,伍班,他就没办法像林声一样潇洒,他的生命里,挂碍的东西太多,每次想迈动脚步的时候,却因为太犹豫,他还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