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北京了?”白斩鸡吃的精光,大概都快消化了之后,张小好才想起来问林声这个问题,李诚铭虽然不满丁一一的贪新厌旧,但是他毫无原则地吃光了另外一盒,心里的感受是一回事,先满足嘴巴再说。
“娶你。”
“呃。”张小好噎住了,她觉得她像牛有四个胃,同时在反刍,这种感受太恶心。
林声大笑:“别跟吃了苍蝇一个表情,我是不是比苍蝇要可爱一点?”他立刻把尴尬的气氛缓和,真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我暂时借调,负责现在的这个项目。”
“不是有伍总吗?”李诚铭忍不住说。
“伍总很忙啊,不可能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这个项目上。”林声为自己即将要陪张小好加班做出了合理的解释,林声也算一个神人,很快就投入到工作状态,他工作时的气场很强大,不像伍班和蔼可亲的,林声不笑的时候,有点凶,这个信息,是李诚铭偷偷反馈给张小好的。
张小好明显地觉得李诚铭把林声当作了假想敌,高职位,帅哥一枚,家世好,就自然而然变成了很多男人的假想敌,林声没有追丁一一的意思,他大可不必做这个恶人。
快到9点了,林声收拾电脑对他们说:“早点回去休息吧,还有两个多月才结束,不是一个晚上两个晚上就能干完的。”
他说的没错,伍班也收拾好了东西,这几天,他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张小好的司机,李诚铭理所当然地送丁一一回家,张小好也很坦然地每晚站在停车场门口等着伍班,张小好会说一堆冷笑话给伍班听,伍班的笑神经反应不很灵敏,通常回家之后想起张小好的笑话,会一边洗澡,一边狂笑。充满了笑意的夏夜,连闷热,都变得很温和。
“张小好,我送你回家。”林声对张小好说。
“你怎么送?你又不认识路!”
“我在北京呆过一段时间,你信不信我比你熟?”
张小好信。
“可是,你住哪,又不顺路吧!”
“你不是住望京吗?朝阳区?鹿港嘉苑?”
张小好目瞪口呆,她不记得她和林声这么多次的通话中哪一次泄露了这些信息。
“正好,公司给我租的房也是鹿港嘉苑。”
巧的令人无法信服,张小好无助地看向伍班,他们三个站在电梯里,张小好站在他们两个中间,样子有些尴尬。
“你刚来北京,早点回去休息,我来送张小好就行了。”
“公司刚给我一辆车用,我正好试试好开不好开,伍总你不住望京吧!”
林声笑着拉着张小好的书包:“参观我的座驾!”他似乎和张小好熟得超过了任何人,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
伍班只有和他们微笑再见,看着张小好上了林声的车,当他在还在倒车的时候,林声已经转了一个漂亮的大弯,载着张小好飞快地驶去。
伍班做什么都比别人慢了半拍,他倒了半天,也倒不出那个车位,好像鬼打墙一样,他无力的靠在车靠背上,他想起他那颗送不出去的求婚戒指,他如果斩钉截铁,那枚戒指早就戴在了沈渝的手指上,伍班好像明白了,他人生的道路,每一步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或艰险或陡峭,都是他所选择的,所以,以后他就是孤苦终身,也怨不得别人。
至少别害人吧!伍班这么想,他开始羡慕有些年轻人的奋不顾身,不论是感情还是什么,他总是犹豫再犹豫,掂量再掂量,总是怕伤害了别人,伤害了自己。
再或许,让他义无反顾的人和事还没出现在他的面前。
张小好的地图还贴在方向盘中间,将伍班将来的人生道路弄得更加混沌。
林声车技惊人,开得飞快,张小好忍不住提醒他:“这条路限速。”
“那一会摄像头拍到我们的时候,你记得笑一笑!”林声四两拨千斤,让张小好也没那么担心了,她没心没肺地跟着笑。
“张小好,你打算带我去哪玩?”
“呃?”
“你不记得你在上海的时候,我是如何不遗余力地带你玩遍了上海。”林声说的如此诚恳,好像当时去上海的只有张小好一个人一样。
“呃。”
“晚上吃饱了吗,带我去吃个北京最有名的吧!我可只吃了一个飞机上的面包!”
“北京最有名的?”张小好寻思,难道是烤鸭?晚上才吃的白斩鸡,肚子里装那么多飞禽,自己都要飞起来了。
“炒肝怎么样?是不是炒出来的?”林声以食会友的套路来对付张小好是再合适不过了,张小好立刻上当。
“哪里是炒出来的,是炖出来,然后勾芡,也有的店里会炒一下,主要还是炖。”
“哪里最有名?”
“鼓楼的姚记炒肝。不会吧,现在去鼓楼,离望京可不是一点半点远?”
林声把车在路边停下,拉张小好下车。
“干嘛?”
“打车去啊!”
“你不认得路啊,你不是说你比我熟?”张小好好像又受骗了。
“我只认得从公司到你家的路,在飞机上恶补了一下!”林声冲张小好微笑,他的笑容和伍班的不一样,有点邪邪的笑容,但是,却是很勾人的。
张小好有点晕菜,她不太会应付林声这种半表白半认真的态度,她也只好装傻。
最终,他们还是打车去了姚记炒肝,到了已经9点半了,人家10点打烊,林声点菜时还是不紧不慢地。
店内还有不少人,冷气机呼呲呼呲地吹着冷风,林声点了炸灌肠和炒肝,张小好晚上吃的挺饱,为了陪林声,面前也摆了一大碗炒肝。
如果是纯正的上海口味,应该吃不惯炒肝,北京的美食,味道厚重却粗犷,没上海菜那么精细,林声吃得满头大汗,在有些方面,张小好看不出他上海男人的影子。
“张小好,你就是炒肝!”
“为什么?”
“没心没肺啊!”
炒肝里面只有猪肠子和猪肝,却成了辱骂张小好的东西,林声秉承了打一个耳光立刻给一个甜枣的优良传统:“知道吗,小好,你是我见过的最纯净的女孩,没心没肺,现在有多少女孩能做得到?”
真是超高手啊,把骂人的话都解释的这么动人,林声在不正经和煽情中转换自如,一时间,张小好有点蒙,她还是见识太少了,虽然她上的属于理科,他们班百分之95都是男生,但是全是平庸之辈,有几个像林声这般?猪大肠在张小好的牙齿下咬的发出咕吱咕吱的声音,很热闹。
吃完了炒肝,他们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
“鼓楼在哪里?”林声问张小好。
“在那!地安门外大街和东大街的交汇处!”
“走过去看看吧!”还好并不远,他们溜达着就走到了鼓楼前,林声仰着脸看了会,对张小好说:“在上海看的是现代建筑,来到北京了,却被这些古老的建筑所震撼!元,明,清的时候,鼓楼和钟楼一起为全北京报时,这就是有名的暮鼓晨钟。”
林声如此博学,张小好始料不及,但是她喜欢林声的语气,他带着敬仰和向往,张小好也仰着脖子跟他一起看,直到脖子酸痛。
“现在下班了,改天白天再进去吧!”
他们继续在街上乱晃,林声对张小好说:“如果这个世界还是依靠钟鼓楼来报时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那我们约会的时候,就不会说,几点几分在哪里见,会说,五更十分,钟楼敲响18下,我们在皇城根儿见面,天刚刚擦亮,你穿着小花褂,我穿着青布衫,如果下雨就打着油布伞,如果晴天,我们就去摘榆钱树上的榆钱!”
这一段话,把张小好完全给迷倒了,她也没有去追究她为什么要和林声去约会,但是,林声的假象实在是一幅美好的画面,让张小好晃神了好久,事后她才发觉,林声是个不同凡响的人,他能让对他完全没有兴趣的人一点也不反感他,这绝对是一种人格魅力。
他们逛了很久,张小好膝盖头都发软:“难道要走到停车的地方?”
“明天早上吃什么?”
“呃?现在还打饱嗝。”
“阻碍了你的想象力吗?那你可以半夜想,然后发短信给我,明早我来接你。”
“会不会太麻烦?”
“如果说我也住46栋,会不会太巧合?”
张小好蒙圈了,这是今天晚上第N次犯傻,她默许了。
林声的追求和李诚铭不同,首先不说他们在不在一个档次,林声的追求虽然直接,但是很有手法,当你刚刚觉得他有点过了的时候,他又往回收了点,如果要想拒绝,好像也不那么容易,总之,时而暴风骤雨,时而清风细雨,却并不让人讨厌。
这种男人,对于任何情敌来说,都是难对付的对手。
张小好来到北京短短2个月就受到了两次追求,虽然第一次的已经叛变,但是足够让她受宠若惊,在张小好情窦初开的年纪,桃花满天。
张小好不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女孩,人家扔过来一个肉骨头,接或者不接,张小好心里都有数,这一点,比起她的年龄,还是成熟的,要什么,不要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但是,她碰到了对手,就比如,林声的那段话,很明显地丢出了约会的肉骨头,张小好却接了过来,因为那块肉骨头上被林声洒上了迷幻的粉。
他知道张小好不要什么,要什么。
林声看起来随心所欲的手法,其实有他的章法。
他们真的逛到了停车的地方,张小好腿已经断掉,林声帮她把椅背放倒:“把腿伸直了,小好,知道什么最舒服吗?”
张小好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懵懂地摇头。
“那就是走路走得腿快要断掉,然后给你一张床,这个椅子可不可以代替床?还有就是,你口渴难耐,给你一杯甘甜的水!”林声是不是文学系毕业的,说起话来像诗歌,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瓶养乐多,插上吸管,直接塞进张小好的嘴里。
冰凉酸甜的养乐多,得到休息的双腿,张小好舒适地躺着,但是,她并没有合上眼睛,也许,在她心里,也只有在某个人的面前才能完全放松自己的警惕。
当然,这是一个很好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