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昕然在宾馆住了好几天,她订的家具送过来了之后,吴昕然才算正式搬进去。
她站在一百八十平米的房子里,表情还算满意,本来就是精装,其实家具也是新的,吴昕然说风格和她不搭,刷了伍班好几万大洋换了套新的,她花男人的钱从来不手软。
她还在落地玻璃窗前放了个躺椅,她躺在上面悠哉悠哉地吹着小风,买躺椅也波折重重,要搭配玻璃窗的窗框颜色和家具的颜色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搭配她的睡衣颜色,营业员被她弄的不胜其烦,忍不住对她说:“那你可以再买一件睡衣啊!”
吴昕然花了二十分钟,把营业员给骂的狗血淋头,最后跟眼泪汪汪的营业员说:“我的睡衣是搭配我的心情的,我知道那天我坐上这个躺椅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
她说得振振有词,然后还跟家具店的经理投诉了她,当时陪着吴昕然去买家具的是丁一一,丁一一回来学给张小好她们听,张小好听得义愤填膺:“她一天能有多少时间坐上那个躺椅?”
“重点不是这个,张小好,你怎么老跑题?像她那么矫情的人,怎么那么好命呢?为嘛就一直有男人为她埋单?”丁一一相当激动,好像吴昕然刷的是她家的卡。
“不是你说的嘛,身材决定的。”李诚铭说。
张小好不能参与这种讨论,因为跟伍班有关系的,她都没办法冷静地去分析,她装作很忙碌地回到她自己的格子间去了。
吴昕然在房里瞥了一眼后,伍班问她:“还满意吗?”
“家具公司的人搬家具的时候,把门口矮柜的漆给刮花了。”吴昕然的眼睛像装了一个雷达,她如此挑剔,伍班温柔地对她笑。
“可是,”吴昕然里里外外转了一下,疑惑地问伍班:“为什么在每个房间,洗手间,厨房,都装那么多电话?一个手机就行了,我原来的房子里根本就没有电话。”
伍班是想,如果吴昕然突然发病,手机也不能保证随时都能在手边,那不论她在房间的任何一处倒下,都有求救的东西,但是他不能跟吴昕然说,他还是温柔地朝她笑。
“其实总体还是不错的,不过总归是租的。”吴昕然野心勃勃,26楼的高层,美景尽收眼底,180平米,这要是放到香港,100平米都算千尺豪宅,而在北京,这种档次的小区,没有八百万拿不下来,就是说,给她中了一个福利彩票她都买不起。
伍班看着吴昕然的背影,如果她要是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还会不会在意自己拥有了多少。一个女孩,如果真的凭自己的本事,真的几辈子都挣不来一套房子,所以,一套房子能给她带来多大的安全感,伍班完全能够理解,不能怪吴昕然,只能怪这个光怪陆离的社会。
伍班说不出口,我可以送给你,在他明明知道吴昕然拥有不了多长时间的情况下,一套房子,对于他,也许只是某次用心的投资,对于某些人,却是一生一世的努力,而吴昕然,在北京还拥有不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就得仓促地离开。
伍班把吴昕然安顿好了,他觉得他这个角色应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一连几天,他走回了他正常的生活轨道,二点一线的生活,吴昕然也打过电话给他,伍班跟她聊了几句,看她的状况还好,就没有多说什么,总之吴昕然的包养之梦是彻底粉碎了。
这天深夜,伍班刚刚睡着,他的手机响了,丁一一在电话里着急地说:“伍总,吴昕然喝醉了,吐得一塌糊涂,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伍班起床换衣服,飞快地出门,开了二十分钟车,在一个KTV门口看到在蹲在街边的吴昕然,丁一一在旁边手足无措。
看到伍班来了,丁一一像看到救星:“伍总,伍总,你看。”她把吴昕然的惨状展示给伍班看,吴昕然低着头,长发都垂到了地上,看起来很可怜。
伍班扶起吴昕然,问丁一一:“她喝了多少?”
“在饭店的时候和环迅公司的李总他们分了2斤白酒,刚才在KTV又喝了好多啤酒。”
“干嘛喝这么多?”
“还不是徐总说这个单子拿下来,奖金有10%呢,她就拼命地喝。”丁一一摇头:“吴昕然真是能拼,天天这么喝,狗熊也受不了。”
伍班无奈地看着靠在他身上的吴昕然,这个年头,不在酒桌上把自己喝死,就别指望能得到什么好处,伍班就是搞不懂中国这种应酬的模式,对方喝酒怎么能给人带来这么大的愉悦感,看到别人喝醉,仿佛才能感到诚意。
“丁一一,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伍总,我打电话给李诚铭了,他马上就来接我!”
眼看着李诚铭的车已经到了街对面,伍班跟她点点头,扶着吴昕然上了车,吴昕然已经醉眼迷离,脸色苍白,嘴唇也苍白,她靠在椅背上,卷长的发丝缠绕了一脸,看样子挺痛苦。
伍班只好给他的医生朋友打电话,朋友在电话里的声音恨铁不成钢:“喷门癌还这么喝酒,等于直接喝农药,她这个病,就是长期饮酒加饮食习惯不好,才导致成这样,回去榨一些果汁给她喝下去,葡萄香蕉西红柿都可以。”
挂了朋友的电话,伍班往家里开,吴昕然坐都坐不住,歪歪倒倒地,伍班只好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开车,吴昕然的手紧紧地拉住伍班的手,可能她已经醉得不知道她身边的是谁,只要她觉得能依靠的就都不愿放手。
吴昕然的家里有没有水果伍班不知道,所以只好把吴昕然带回了自己的家,吴昕然把自己吐得像垃圾桶一样臭气熏天,一身衣服脏兮兮,家里倒是还有沈渝的一件衣服,伍班总不能帮她换吧。
他把吴昕然放在沙发上,自己在厨房榨果汁,他想了又想,拨通了张小好的电话,张小好接的飞快:“喂?”
好几天没有看到张小好,伍班一直躲在办公室里,他和吴昕然的流言蜚语满天飞,他既不想面对也懒得面对。
“张小好,你睡了吗?”
“没。”
“你能不能到我家里来一下,我让李诚铭去接你。”
“哦?哦!”张小好连为什么都没问,直接扔了手机就换衣服去了。
半个小时以后,张小好气喘吁吁地按门铃,三更半夜像离家出走的小孩,还背着一个大书包。
伍班让她进来,张小好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吴昕然:“她怎么了?”
“喝醉了,帮她把衣服换一下行吗?”
张小好张着嘴,一秒钟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伍班根本没和吴昕然谈恋爱,要不,换个衣服这样的事,还用半夜把张小好给拉来?
张小好快乐地答应了,这也是她这几天感到心情最舒畅的一件事情,虽然她弄不懂伍班对吴昕然这样好的原因,但她知道,跟爱无关,这就够了。
张小好凑近吴昕然,皱着鼻子:“哎呀,美女吐得也很臭!”
她把吴昕然扶到洗手间,帮吴昕然脱衣服,洗澡,洗着洗着,张小好就感慨起来,吴昕然的身材真的很好,皮肤又白又滑,张小好偷偷地在她胳膊上摸了摸,难怪男人喜欢,连女人都喜欢,美好的东西谁能不喜欢?
吴昕然趴在浴缸边上,温水冲刷着她的皮肤,忽然她就清醒了一些,她抬起头,看见了张小好,分辨了一会,就爆发出惊人的尖叫。
“干嘛!你吓死我了!”张小好从小板凳上差点翻下来,浴室里给她弄的一地都是水,还有泡泡,张小好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衣服全湿了才爬起来。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吴昕然在水里捞了半天,也没捞到能够遮挡的东西,张小好特无语地瞅她:“我在这里有什么要紧,我要是个男的,你是不是还不会大叫?”
原谅张小好的尖刻,她现在比吴昕然还要湿透。
伍班在客厅心惊胆战地听着,过了一会,吴昕然穿着沈渝的粉色长裙,略带醉意地缓缓走出来,而张小好像遭遇了水鬼,在浴室门口的垫子上滴答滴答地滴着水不敢走到客厅,怕会滴湿了伍班家昂贵的地板。
伍班连忙拿了一条大浴巾先把张小好裹住,然后又扶着吴昕然在沙发上坐下,他有些后悔让张小好来弄吴昕然,找丁一一,赵晴,随便一个人都行,现在他得照顾两个人。
冷气开得太足,伍班关小了一点,张小好打了一个喷嚏,又打了一个喷嚏,在任何的情况之下,张小好都能把狼狈不堪的女主角换成自己。
吴昕然醉倒了也很优雅,她靠在沙发上,没了刚才在浴室里对着张小好柳眉倒竖的嘴脸,湿漉漉的长发披了一脸。
张小好撇了一下嘴,马上站了起来,她把她身上的大浴巾拿起来,走过去,帮吴昕然擦着头发,一边擦,一边继续咒骂:“张小南要是知道我天天晚上喝得这么醉,干脆一刀把我杀了。”她一个人嘀嘀咕咕,伍班站在她的身后,张小好的湿头发好像长长了,几个月前刚来北京的时候,伍班第一次见到她,头发短的像刺猬,也是这么滴着水发着抖,第一眼的张小好,和现在的张小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她外表什么样,里面就是什么样。
她是那么真,那么纯粹,那么美好。
就像伍班手里的果汁,上面一半是西柚汁,下面一般是葡萄汁,因为太浓,所以都没有融合,看起来层次分明,就像张小好,红的是西柚绿的是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