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景娆忙应了一声，只说自己的装束不合规矩马上换了便去。绿萝便急匆匆的去给传话的太监回了话，并给了下碎银子，那太监眉飞色舞的笑着，用手指勾了勾绿萝的下巴道；
“小主子，这储秀宫与雨花阁不远可也不算近，小主子换装可要快些。”说罢也不废话领了人便匆匆赶着去了别的宫里。
“你快去吧。”
“那你呢？这也是见她最后一面，日后怕是也没机会再见了。”
“等夜深些。”
“好。”景娆走后，沬夏只着了一身素白色衣裙在面上遮了方薄纱斯帕便奔着雨花阁方向独自走去，工作中大丧一时间各宫忙成一片，都急着赶往雨花阁吊唁，所以沬夏脚步走的缓慢，悠然自得没有一丝慌忙与焦急，眼瞧着这些人的形色匆匆心底一丝讥笑，人活着的时候，也没瞧见各宫走的有多亲近，人去了反而这样的排场，不知道陈曦能否听得到外面的嘈杂，心里是不是与她一样的感受……
“你是谁？”
“奴婢贱名不敢宣口。”沬夏被一浑厚的男人声音问的一愣，连忙俯下身子。亦不敢抬头，这宫里能行走的男子，除了皇上还能有谁？可这声音却是这样陌生。
“你不认识本王？”一声本王沬夏下意识的抬起头瞪圆了双眼，她以为是宁王，可这样俊秀的面庞带着浓浓的煞气，面前的阴柔男子，显然他从未见过……
“王爷赎罪，奴婢在宫中卑贱，无幸见王爷一面。”
“哼，你都是有趣。旁人见了本王，不是讨好奉承，便是谗言献媚。你到撇的干净。”
“……”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伺候的？”齐锌剑眉一挑饶是玩味的问道。
“奴婢……奴婢锦桃，是伺候落玉阁小主的。”
“落玉阁是什么地方，本王怎么没听说过？你家小主连个封号位分都没有么？锦桃……锦绣桃花？你这名字俗是俗了点，可也还算过得去。”
齐锌自顾自的说着，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似乎听不见身后的声声哀乐……
“王爷自重，德曦夫人丧仪，宫中同哀。”
“哼，死个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本王在征战沙场哪天不死人？个何况这皇宫不就是生生死死的地方么？”沬夏只觉得眼前的男子那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实在让人不寒而栗，与他阴柔秀美长相完全不符……
“相识一场，你把面纱摘下来，本王瞧瞧，若是本王看得上你，便求皇上指婚，本王正好缺一个妾室。”
“王爷可听说，求妻得贤，纳妾取色？奴婢容貌丑陋实在怕污了王爷贵目，奴婢告退。”沬夏也不想再跟他言语，知觉此人轻浮狠厉，最好的便是早早脱身。
“别走。”齐锌伸手环住她的身子，一身檀香味环在四周，让沬夏觉得莫名的安心。他眯着双眸伸手去扯她脸上的那方丝帕可随着丝帕扯下来却是沬夏挣扎着的闪躲。
“呵呵……你要是容貌丑陋，那这皇宫离得妃子算什么呢？有这样的绝色美人，皇帝居然任你做个粗使宫女？”
“王爷见笑里我家小主虽不得宠但好歹也是宫里的小主，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一口一个小主，她是谁？我跟她要了你。”
齐锌的脸越贴越紧，温热的气息扑在沬夏的脸上让人觉得十分暧昧，沬夏十分厌恶这样的感觉，趁着齐锌盯着自己看的空隙使劲挣脱便朝着雨花阁方向跑开了。
“我有这么可怕么？”齐锌摸摸自己的脸，看见地上遗落的丝帕一抹甜腻的笑容嘴角荡漾开来。
雨花阁是妃嫔病逝、或是以外死亡最后的落脚点，若是位分低些不过是由宝华殿的法史诵经祈福三日便葬入妃陵，可陈曦是和亲公主，她的一切都代表了大元与南朝，所以丧葬有为隆重，里里外外的妃嫔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沬夏也只能在远处的墙边上远远地看了看，为了不引人注目也没有挤进去。
“这大半夜的是要累死人么？”上官潇潇扑了扑身上的灰尘边朝角落走着便咒骂着。
“死也不会找个好时候，这大半夜的，或者惹人厌恶死了还招人嫌弃。”
“娘娘仔细隔墙有耳。”
“怕什么，这宫里头有些头脸的不走在里头呢么。倒是本宫没想到郑惜春那个贱人居然也来了。”
“昭仪小主即将临盆皇贵妃这个时候叫她过来，这可是司马昭之心。”
“总之你我理她远些，出了什么事儿还能硬怪到咱们头上不成。”上官潇潇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就如一汪清水可总让觉得这水中藏了毒一般。
“咳咳……”
“谁，谁在那？”上官潇潇听着沬夏咳嗽两声一根神经被绷得死死的。
“慕妃娘娘万福。”
“你是谁？”沬夏续了一丝浅笑仰起头看着上官潇潇，她透着月色看见沬夏的脸庞时说不出的惊讶，她听说苏沬夏别宋挚念毁了容貌，可眼前的女子竟比之前更加明艳几分，多了些说不出的韵味。
“本宫当是谁呢，苏更衣是时间久了不在皇上身边伺候着规矩都忘了么？”上官潇潇本就是官宦世家女子，自有一股傲气，再带着现在的一股怨气，说起话来也是以那样怪气的。
“嫔妾自然记得。”
“那苏更衣就好好的按着规矩办事，本宫也没空在教你一遍。”
“那娘娘可有空跟嫔妾聊聊大皇子……”沬夏始终淡淡的笑着。看着眼前一身素孝却依旧风姿卓越的女子。
“画秋，你先回去吧。”
“诺。”画秋是上官潇潇贴身的侍女，有些话一个眼神，说上半句也就全然了解了。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本宫可没空在这陪你绕弯子。”
“娘娘睿智，岂是嫔妾能比的。只是娘娘现在若不把握时机扶摇直上，日后怕是会人人鱼肉不能自持。”
“你什么意思？”上官潇潇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还是那样熟悉，却又那样陌生，以前的她可从来说不出这样的话。
“你害过本宫的孩子，难道还要在害别人？”上官潇潇凑近沬夏的耳畔细声说道。
“娘娘若真觉得嫔妾害过您和大皇子，您现在就不会跟嫔妾在这儿说话了。”上官潇潇一声冷笑，她确实死死的认为就是沬夏为了她的孩子是嫡亲的皇长子而下药害她们母子，可直到后来，她冷眼旁观着绣梨是怎样一步一步靠向徐瑾瑜背叛苏沬夏的，她心里也就不那么怀疑了。也许当年的事儿只不过是别人的一步垫脚棋罢了。
“当年的事，若说与我无关我自己也不会信，只是，她的目标是我，你不过是她想要击垮我的一枚棋子罢了。”
“当日皇上护你周全，她也没想到竟动不了你分毫，也没想到一石二鸟之计既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的孩子平安降世，你依旧是中宫皇后。”
上官潇潇冷笑一声。
“只是我不明白你跟本宫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惜昭仪的孩子？”
“慕妃娘娘您是生育皇长子的人，大元历朝历代皆是立嫡，无嫡立长。惜昭仪的孩子别说还未出生，就算在聪慧优秀，至多也就是个富贵王爷。”
“哼，本宫若没记错，肃黎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我是皇上的废后，嫡妻都没有了，何来嫡子？所以……”
“你是想跟我做交易？你想让本宫帮你做什么？”
“嫔妾想求娘娘帮嫔妾复宠。”
“呵呵，你若复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不过是多了一个跟本宫分享宠爱的人罢了。”上官潇潇转身冷笑道。
“慕妃娘娘，这后宫从来就不缺跟你分享宠爱的人，您缺的是能替您分走别人宠爱的人。皇贵妃虽然现在无子难保日后不会有，就算日后依旧没有孩子，她会留着娘娘这个生母么？”
沬夏的话就如同冰锥刺进上官潇潇心里，她何尝没有想过这点呢，徐家太过强势，又有太后撑腰，如果……如果皇贵妃真的想杀母留子那她边有一百种死法。
“慕妃好好考虑一下吧，毕竟我如今的处境，娘娘也需要权衡利弊。”说罢沬夏超雨花阁瞧了一眼便转身回去了。一日傍晚景娆一身碧色锦衣迎着夕阳款款而来。沬夏有一丝诧异的看着她。
“陈曦不过才去了一日怎的今日便都脱了孝衣？”
“这你要问哥哥了，他自己的药不够灵光，让人呼吸微弱也只能一日，在雨花阁在耽搁下去怕是要露馅了呢。”
“可葬入妃陵的话不是……”
“陈曦是和亲公主，皇上一直也没有宠幸过她，她既留书思念故土皇上为表仁厚又怎么可能强行将她葬在妃陵？”景娆自顾自的坐下，看着落玉阁依旧冷冷清清。不免黯淡了眼眸。
“你放心吧，皇上按着南朝的习俗，花葬了陈曦，那鲜花拥簇别提多美了。出了长安城他们便离开了。”
“景河不回宫皇上不会疑心么？”
“哥哥说他本是江湖白衣，入宫侍奉是受人之托照看皇后的，后又受皇后之托侍奉德曦夫人，皇后既已废黜，德曦夫人亡故他也没有留在皇宫的打算了。皇上也没有留他的意思。”
“那就好。”
“你怎么了？方才一日不见怎的又魂不守舍的。”景娆微微凝着眉心看着沬夏一言不发愣愣的坐着。
“小主喝茶。”
“樱纤你过来我给你瞧瞧除了皮外伤可还有什么别的，可别落下什么毛病。”景娆唤着上茶的樱纤本想给她诊脉却被她推脱过去，总是不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