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郑惜春依旧跟着宋挚念和靳可岚一起在宝华殿诵经。三人性格迥异聚在一起也没有人闲话一句。
“娘娘先喝了安胎药吧。一会放凉了。”冰儿端着药碗向岚妃与贤妃行了礼便转身对郑惜春说道。
“隔着吧,本宫一会就喝。”
“什么事儿也没有你的身子重要啊,还是歇息一会先把药喝了再说吧。”
“也不吵这一会。”宋挚念也起身对着郑惜春淡淡的笑着。
惜昭仪也不在谦让端着药碗便一饮而尽,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便又坐回椅子上抄写经文,直到入夜徐瑾瑜才带着一身怒气来到宝华殿,一进来也不管众人拘着礼横是扫了一眼便自顾自的点上一炷香道;
“这几日妹妹们辛苦本宫心里明白,可有人在皇上面前嚼舌根本宫可不能轻纵了。”
“嫔妾愚昧。”宋挚念低着头也不说话,一旁的惜昭仪只觉得小腹有些撕扯的疼痛,咬咬牙也不敢吭声。
“都杵在那干什么,还不跪好了。”靳可岚极不情愿的有跪在软垫上,宋挚念始终好性子的淡笑着。倒是惜昭仪愣是疼出一头冷汗,却不敢言语。
“你怎么了?”
“没事。”郑惜春见靳可岚一脸焦急忙摇头说自己没事。
“惜昭仪有事尽管直说,掖着藏着的到好像本宫如何苛待你一般。”
“嫔妾不敢,嫔妾真的没事。”
“哼,那就跪好了,别一副受了气的样子。”徐瑾瑜起身白了她一眼。便坐在一旁的藤椅上将银狐皮裘盖在膝上。一身怒气丝毫未减,一大早皇上来用早膳本是件高兴的事儿,却不想得到的却是一同责怪,她也知道祈福的事儿都交给慕妃一人是有些不妥的,可慕妃一直做得挺好的,也不见有什么差错她才任由慕妃自己大点的。可上官潇潇却在这个时候病了,倒弄的她一身不是。
“啊……啊。”
“你鬼哭狼嚎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徐瑾瑜一声怒斥,后殿诵经的姑子,也是心里一紧吓了一跳,郑惜春更是不敢说话了。愣是弓着身子跪着。
“呀,怎的流血了,小主是不是要生了?”冰儿一声要生了将宋挚念的目光紧紧的吸住,她只瞧了一眼便觉得喉咙干痒,胃里也是翻江倒海的恶心,就是这样的血,她的孩子就是因为留了血才没有的……
“还愣着,还不快请太医。”靳可岚也不管徐瑾瑜阴沉着脸便扯着嗓子喊道。
“早不生晚不生,偏偏叫你跪一会儿你就生了,这是成心根本宫过不去么?”
“娘娘生孩子的事儿谁说的准呢,若不早些将昭仪送回毓庆宫,怕是要生在这儿可不吉利呢。”宋挚念心里终是有一丝恻隐,不为别的只为她也有过孩子。那鲜血直流的时候她知道那种绝望与无助。
“都是一群废物。”徐瑾瑜压抑了一早上的怒火终于在惜昭仪痛痛苦的呻吟里爆发了。横手一扫桌案上的经文散了一地。
“娘娘。”眉儿扯着徐瑾瑜的衣角轻轻的摇摇头在她耳边小声道;
“娘娘皇家子嗣视为天事若真出了岔子怕是太后那也不好交代呀。”
“哼。”徐瑾瑜狠狠地瞪了一眼眉儿,甩着衣袖便自顾的出了宝华殿头也没回。
“还愣着,快去叫软轿抬回去,再去找太医院的刘太医来,不是他一直在给昭仪安胎的么。快去呀。”眉儿见冰儿吓得有些呆傻了,忙厉声呵斥道。等着众人挪回毓庆宫安顿已是下午,皇上与太后也匆匆的赶了过去,内殿更是忙成一团。
“怎么样?”太后神色焦急的询问这一头汗水的刘勤。
“回禀太后,昭仪小主本该失足月的,可现在却有了早产之状不知是否受了惊吓,还是吃了什么?”
“惊吓,在宝华殿能受什么惊吓?伺候惜昭仪的宫女呢?”徐韵本就威仪带着三分怒意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奴婢给太后请安。”
“惜昭仪进来可吃过什么?用过什么?”
“小主今儿早只吃了御膳房送来的白玉粥和虾仁笋尖,还按时喝了刘太医的安胎药,再无旁的。”
“太后,惜昭仪在宝华殿实在辛苦怕是累了动了胎气也未可知呀。”靳可岚走进殿内腰间的翠寰叮当作响,声音清脆却让徐韵听着格外头疼。
“写个经文能受什么累。哀家怀着皇帝的时候也为元宗皇帝诵经祈福过,这是有福之人才有福气去做的。”徐韵对着靳可岚纵然不喜,可挨着蒙古的面子总是柔和几分。
“抄写经文是不打紧,可臣妾一直跪着就是觉得膝盖酸痛,不知怀着身孕的惜昭仪是不是更加辛苦呢。”靳可岚嘟着嘴,有些抱怨你的看了一眼坐在皇上身边你的徐瑾瑜。
“她跪着诵经?”徐韵有些不可置信的也朝着徐瑾瑜看了一眼。
“前几日不是也跪着么,怎的近日就跪出毛病来了?”
“前几日慕妃体恤惜昭仪是不曾跪过的。她一个人一直跪着祈福才把自己跪出毛病的。”徐韵走到徐瑾瑜面前冷声道;
“岚妃说的可是真的?”
“母后……我。”
“啪……”徐韵见徐瑾瑜的态度便知徐瑾瑜与此事的干系,伸手对着徐瑾瑜便是一巴掌。
“姑母。”徐瑾瑜愣着看着徐韵,委屈的泪水在眼中来回打转。
宏启始终一言不发的坐着,目光落在远处的墙角。
“太后,皇上,孩子太大昭仪小主有些乏力,微臣是来请旨若是……”
“这话还用得着来问哀家么?惜昭仪和皇子都得给哀家保住了,谁也不容许有任何闪失。”徐韵回头看了一眼刘勤厉声道;
“诺,只是……万一。”
众人沉默一会,太后看了一眼宏启转身对刘勤小声道;
“凡事以皇上江山万代为重。”
“微臣明白。”刘勤身子一僵,他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多嘴一问也只是为保自己罢了。知道入夜郑惜春依旧痛苦的呻吟着,殿内众人也不言语。
“皇上,夜深了您明日还要早朝不如……”徐瑾瑜上前柔声说着,却被宏启狠狠的哼了一眼。
“朕今早跟你说的话儿都是白费的。”
“皇上也觉得臣妾有意为难她?”徐瑾瑜不可置信的瞪着双眼看着眼前冰冷的男人。她以为她与他多年情分她总会偏袒信任她的。
“真没说你为难她,徐瑾珩与齐家的婚事在即,你有你的难处朕知道,皇贵妃先回去歇息吧。”
“……皇上……”
“皇上,皇上,生了,生了,是个小皇子。”宋挚念从内殿一连欢喜的出来倒是惊了宏启,他没有想到她会在这儿,而且满脸宠溺的抱着怀里的婴儿。
“贤妃也在。”
“臣妾方才,……方才在照顾惜昭仪没来向太后皇上请安,请太后,皇上赎罪。”宋挚念本满是喜色的脸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垂着头小声道;
“怎会怪罪,你也辛苦了。”
“皇上快瞧,这孩子长得多像您。眉眼之间都透着贵气。”
“快给哀家瞧瞧。”徐韵柔和了几分眼色,接过徐瑾瑜怀里的孩子。抱着仔细端详着。
“肃陵与肃黎都像母亲的多,倒是这孩子像极了皇上小的时候。”
“皇上快给孩子赐个名字吧。”
“便叫肃琪,其身其家,即刻晋惜昭仪为惜妃,皇子满月一同行册封礼。”
“皇上可要去瞧瞧惜昭……哦不是,惜妃。”徐瑾瑜躬了躬身子格外恭谨的道。
“朕改日再来,她生产辛苦,好生歇着吧。”
“皇上今儿……”贾平在宏启身侧正要迈着步子出殿门,贾平便小声在皇上耳边道;
宏启回头对上宋挚念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额间的朱砂痣透着妩媚的红。
“回养心殿一会去接贤妃过来。”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