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
明启十五年春,蓉贵妃喜得一子,皇上大赦天下,梁国的贺礼更是出手阔绰,金银珠宝数不胜数,蓉贵妃一时之间风头正盛!宫内便有人说皇上怕是会废长立幼,只有沬夏心里清楚潇慎雅的孩子永远不可能成为太子!
“娘娘,慕夫人又召集六宫去她那听事了!”绿凝撇着嘴,颇为不满!
“这还有没有规矩呀!”
“她协力六宫,规不规矩的还不是人定的!本宫老了,她爱管本宫还乐的清闲!”
“她是宫里的小话听多了,给大家洗洗耳朵!让大家记住她儿子是太子!”绾月水粉青衫从门院缓缓而来,笑声如同银铃一般!
“长公主万福!”
“绿凝姑姑快去歇着吧!本宫陪母后出去走走,外头桃花开的可美了,母后一准喜欢。整日呆在这人都呆了。”
“就你会说!母后该抓紧找人人家把你嫁出去!看你还敢不敢玩笑母后。”
“母后赎罪,绾月不敢了!”绾月笑盈盈的福了福,一旁的樱芊见了也笑不拢嘴!忙问了安!便由着绾月陪着沬夏出去逛逛!近两年沬夏越发不爱走动了!人静极了!后宫的事全撒手给了慕夫人,而慕夫人又与蓉贵妃不和,宫里许多年没有如此泾渭分明的个成一派了!
“母后您想什么呢?”
“母后在想你小时候。”
“母后是在想音娘娘吧!”提到陆蝶音绾月心里也空空的,虽然那时候年幼不懂事,可她仍然记得陆蝶音对她的宠爱!
“母后,女儿听说音娘娘不是病逝的,她向来身子健壮,是有人给她下了毒的!”
沬夏浑身一僵,竟惊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
“是谁告诉你的!”
“女儿也是听说!”
“人心叵测,听闻些什么压在心里就是,说出来总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女儿知道了!”
“前些日子你父皇跟母后提起了你的婚事,你父皇颇为中意于严侯爷的长公子,母后见过一面,风度翩翩,君子如玉,倒也是不错的!”
“女儿不嫁,父皇让女儿下嫁无非是为了联络君臣关系,做一颗棋子罢啦,若不能觅得良人,女儿情愿一世不嫁!”沬夏拍拍她的手笑道;
“不过是有这个想法,你若见过觉得不好,父皇与母后也绝不会逼迫你!你看永安公主与你舅舅,不也是神仙眷侣一般!“
“世上哪来那么多舅舅这般痴情男子!千百年也就这一个!”绾月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在前头,沬夏摇头苦笑,世上痴情男子比比皆是,只是能得善终厮守一生的寥寥无几罢了,所以然人们总是忽略了!晚膳过后沬夏早早就睡了,樱芊守在一旁,看她睡的病不踏实,挑了挑殿内的檀香!自从用燃情香搬到了姚媚雪,沬夏便再也没用过香料了!
“不好了娘娘!不好了!”
小波子连滚带爬的跪在门口惊了樱芊一跳,小声责骂道;
“娘娘刚歇下,你这火急火燎的,怎么火烧眉毛了!”
“哎呦樱姑姑,火烧眉毛都比不了这事大!”沬夏迷迷糊糊的起身听着二人嘀咕着便索性喊他们进来,小波子打了个千道;
“娘娘,延禧宫走水了!”
“走水?好好的怎么走水了!慕夫人呢?”沬夏一把扯开被子坐了起来,眉心拧的紧紧的!
“怕是……延禧宫上下怕是……怕是都不成了!”
“什么?“沬夏一脸震惊,小波子连忙跪下伏在地上!
“本来今夜皇上翻的正式慕夫人的牌子,可因为宋大人入宫有事商议耽搁了,谁成想这个时候竟然着火了,火势来的极快,延禧宫的宫人都没来得及灭火,整个宫殿遍都……便都烧着了!现在火势是压下来了,皇上正在那瞧着呢!”
“太子呢?”
“入夜本不宜宣太子入内宫的,是皇上说慕夫人若是无恙肯定受了惊吓宣太子爷过来的!”
“快给本宫更衣!”不知为何沬夏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挠过一般!她仿佛看见了上官潇潇惨死的样子!摇摇头,拼命的叫自己别胡思乱想!可那恐怖的画面就是挥之不去!
事实上到了延禧宫她才知道自己那些幻想不过是冰上一角罢了,延禧宫几乎烧空了,远比他想的要惨烈的多!
“母后!”肃陵见了沬夏便扑倒她脚下声音带着哭腔与悲寂!
“好孩子,没事的!会没事的。”
“皇后怎么来了?”
“臣妾听闻延禧宫走水了便马上赶来了!皇上可受了惊吓!“
“朕来的时候已经烧光了!”宏启的声音虽然依旧冰冷,却透出一丝失落与不舍!立人站在远处张罗着,瞧见沬夏便走过来劝他们先去别的宫里歇会,大火过后,遍地都是烧焦的气味与漫天的灰尘!
“就在这吧!”
沬夏说的极为轻缓,扶起肃陵站在原地!
找到慕夫人已经是天亮那个之后了!众人筋疲力尽的将烧焦的尸首抬到长巷!肃陵瞧见那烧的不成样子的尸首上戴着一支晒黑的金玫瑰簪子,扑上去便是一通哀嚎!
众人皆跪在地上,默默哀悼不敢吭声!宏启扬起头看着天,重重的叹了口气!
“皇上回去歇着吧!一会还要早朝呢!”
“这便交给你了!”
“诺!有臣妾在,皇上尽管安心。”
说罢,立人与将局便跟着皇上走远了,只是将局瞧沬夏的眼神很复杂,仿佛在提醒她什么?是警惕?慕夫人死的惨烈,太子哭昏了数次,被沬夏送回去歇息了!唯有众妃嫔相继哀悼!回想起从入宫至今,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与她竟是这样的方式天人永隔!
丧仪结束后一切都恢复原状,唯有太子依然沉溺在悲痛之中,数月之间整个人瘦了不止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