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太后,六板了,皇后娘娘一直没有吭声,奴才也是第六板下去才知道娘娘昏过去了。”
“那就是还差十四板了?接着打。”徐韵目光悠然。九凤朝凰的绛红锦袍上一颗颗琥珀纽扣泛着幽寒的光。
“可是、、、皇后娘娘已经昏死过去,奴才怕、、、怕。”
“哀家的懿旨怎的不做数么?”
“母后三思,纵使皇后私自出了坤宁宫,违了朕的旨意,可这六板子已经昏死过去,伤势未知,十四板若真的打齐了,怕是回天乏术、、、如今国库还仰仗璟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一个苏璟平还能反了不成?”徐韵犀利的目光扫过皇上的双眼。
“父亲征战沙场多年,咱们还怕他个闲散王爷么。”皇上横了徐瑾瑜一眼。对着徐韵道。
“母后忘了,苏家还有一个苏奕,手上还有二十万铁骑。都是跟朕平过韶关的功臣良将。”宏启见徐韵目光微微动容。
隧道;
“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眼下最要紧的是南朝和亲的事儿。南朝使臣还在大元。”
“嗯,前朝的事儿皇帝定夺吧。至于皇后哀家也等着皇帝给哀家一个说法。”说罢徐韵搭着徐瑾瑜的手便朝慈宁宫走去,在门口瞧见昏死过去的沬夏露出一丝讥笑。徐瑾瑜唾弃一口挽着徐韵的手臂。
“母后为何就这样放过苏沬夏。”徐韵厉声道。
“你别以为你做的事哀家不知道。”
“母后,臣妾、、、臣妾。”
“你给哀家记着,日后,你若在敢动哀家皇孙的主意哀家也不会饶你。”
“臣妾知错了。”
“哎如今只能等着了,哀家到要瞧瞧皇帝如何能护住皇后又留下燕宏芙。”积雪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到了门口徐韵便乘坐撵轿回了慈宁宫。徐瑾瑜则带着眉儿拐至永巷深处。
“这个拿着,是我家娘娘赏你的。”眉儿扔出去一藏蓝荷包,对面的小太监一把接住掂了掂打了个千儿,算是谢恩。
“你一心一意跟着本宫,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不过你也记住你如果敢说出去半个字,本宫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奴才不敢。”
“永和宫那可又什么动静?”
“宋昭仪虽然清醒了可总是魂不守舍的。皇上去瞧过两回也是哭闹不止,说什么求皇上诛贱妇。报仇什么的,皇上大抵烦了就未曾再去过。”
“呵呵,皇上看重的就是她识大体,温柔端慧,才封了昭仪表率九嫔如今一副市井泼妇的样子,谁还会愿意多瞧一眼。眉儿,适时给她加把火,让她也知道这股火得冲谁发?”
“你且回去吧,有事儿本宫自会差遣你。”
“诺。”
带小安子走远眉儿小心翼翼道;
“娘娘何必亲自走这一趟,不过是一个低贱奴才,有什么事儿奴婢分赴便是了。”
“收买人心么,用的不止是银子,有时候还的让为你做事儿的人觉得你够重视他,他才会更死心塌地的为你做事,本宫也是从皇后那学来的。”徐瑾瑜步伐轻快,凤撵远远跟在身后,许是心情明朗在雪地见玩耍起来也没有乘撵的打算。就一直赏玩着周遭的风景走回承乾宫。
太后与徐瑾瑜一走,皇上立马将沬夏抱回店内,侧放置床榻上,身下垫着他的玄色大氅又加了鹅绒软被,看着她本就憔悴的小脸,现在更是毫无血色,不由得双目泛起雾气一阵模糊。
“立人快去请太医、、、景河,去把景河给朕找过来。”
“诺。”立人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等带景河回来立人早已汗流浃背。
“不是禁足么?怎么还给打成这个样子呢?”景河上前瞧去不由得频频蹙眉。
“怎么连你都棘手么?”
“娘娘伤不重上些药就是了可伤在私处,我没法子,这是凝露膏用后疤痕都不会留的你、、、找个人给她涂上就行了。”
“这群狗奴才,下手这么重。”
“立公公,你谢谢这群狗奴才吧,他们要真是下手重她一杖下去半条命就没了,你听说过一杖红么?”
“景神医就别和奴才玩笑了,这宫里的医女都在司药房,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呀。”景河指了指身后方向,掸了掸雪白衣裳。便道了声告退。连脉都未曾切过。
“他什么意思呀?”立人皱着眉头。急得直跺脚。
“翊坤宫,快去把淑妃找来。”
“皇上,这可使不得呀,凭着淑妃娘娘的性子,不拆了咱们尚书房,都算着砖石结实。”
“这个时候了还顾得了这些么?”
“景嫔小主。皇上,平日里景小主就心细着呢,淑妃与皇后娘娘姐妹情深,瞧见着伤痕累累的伤心还来不及,那还下得去手呀。景小主就不一样了。”
“快去。”
“诺。”燕宏启握着沬夏的手一声一声的唤着她的名字。眼中的泪终究还是顺着满是心痛的双眸缓缓落下。滴在沬夏的手背上瞬间变没了温度。
“只差一步,朕已经想到法子为你脱罪,却没想到只差一步竟害了你。”
“皇上、、、皇。”
“夏儿你说什么?可是痛了。夏儿?”
“皇上,臣妾求皇上,三思、、、”沬夏缓缓真开眼睛,眉头皱了松,松了又皱,伤痕隐隐作痛。
“傻丫头,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情惦记别人。”宏启坐在榻边。轻轻抚着沬夏的脸庞。
“才几日不见,怎么就这样憔悴了?可是身边的人伺候得不好?”
“臣妾很好,只是、、、臣妾、、、求皇上不要嫁芙儿去和亲,南朝山高水远、、、”
“唔、、、”燕宏启猩红的双眼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女子。俯身狠狠的吻着她的苍白的双唇。倾泻了太多思念,责怪与心痛。过了良久沬夏的双手艰难的抵着他的胸口。粗重的喘着气,他才想起,眼前的她此刻正伤痕累累。双目又柔和了几分。
“你只顾着惦记别人,可曾想过朕。”
“日里想,夜里念。”
“立人去请景嫔了,一会擦了药就不会痛了,景河的医术你信得过。”
“臣妾自然信得过。可是、、、”沬夏话音未落便又痛昏了过去。宏启等了许久才见到立人带着景娆又是满脸汗水的跑了过来。
“皇上万福。”
“别那么多虚礼,赶紧去看看皇后。”
“诺。”
“这是景河给的药膏,上好药差人用软轿送她回坤宁宫。”
“皇上就不容娘娘在这养伤么?”
宏启横了景娆一眼说不出的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立人去吧苏奕给朕叫来。”
“诺。”
说罢皇帝便大步而去。
“也不知道谁的嘴这么快。现在倒好。你伤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称了谁的意。”
皇帝在偏殿见了苏奕,并未提起沬夏被杖责一事。二人却也因为永安是否和亲大吵了一架。燕宏启摔了桌案上的茶盏。满脸怒气的看着一脸坚持的苏奕。
“朕是在问你政事不是家事。宏芙母妃是怎么死的,她现在在宫里生活如何不是你一个外臣应该问朕的。”
“皇上既然提起为何不能说?”
“无论如何,她是我大元的公主。试问从古至今和亲的公主还少么?哪一个不是皇帝心尖上的女儿,疼爱的妹妹。今日就算是换了真的亲身女儿朕也无可厚非。”
“那臣试问从古至今又有哪个和亲的公主幸福呢?又有哪个有好下场呢?”
苏奕颈上的青筋突兀,双眼更是布满了血丝。
“那你让朕如何做?南朝使臣还在,若是回绝想必两朝几十年的情谊必将瓦解。一女子能平一场战乱,你教朕该如何抉择?”燕宏启缓缓落座。立人站在一旁无可适从。他听不清宏启与沬夏说了什么,可他大概也猜得到,宏启从一开始就是反对永安和亲的。不说别人就是看在宏夙的面子上他也绝对不会允许。
“区区南朝,安逸多年还能掀起什么风浪?皇上为何一定要委曲求全?”
“赵国虎视眈眈,屡犯大元边境,南朝与大元、赵国成三角边界,若他不得南朝
帮助,必然对大元也造不成威胁。”
“犯我国境,随远可诛。臣愿出征赵国就以赵国五座城池、、、作为聘礼求娶永安公主。”苏奕话音落地边跪拜在地。足足惊了立人一跳。转瞬间便明白了皇上此番激将法的意义。永安若无心上人,就算远嫁对她而言也是一样的,可她偏偏对苏奕一见钟情,更因为他费尽周折替她做了一只一模一样的耳坠深深感动。这便是她誓死不嫁的原因。
“你先回去吧。这事情以后再说。”
“皇上若还顾念兄妹情谊,请答应臣的请求。”宏启垂下头双手缓缓按着眉心。立人赶忙又加了些炭火。走到苏奕身旁耳语道;
“苏将军还是先回吧。这事儿再过两日再说,总得让皇上斟酌斟酌吧。公主在宫里自有人照顾,何况还有皇后娘娘与其交情颇深。总会在旁开导几句。等太后那头静下来了。皇上自然会给将军一个交代。”
“臣出征心意已决还望皇上成全。”说罢便起身而去。立人恭送到殿外便又将局陪着送出宫门。一路上将局脸色难看更是一句话不肯说。
寒冬腊月天色昏暗的及早。不过转眼的功夫便已是黄昏。沬夏再醒来已身在坤宁宫。只听得见樱纤与锦桃几个丫头嘤嘤的啜泣声,和小波子扇嘴巴的声响。嘴里头还骂着自己。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几日跟着我还不够委屈么?怎的还要这样折磨自己?”沬夏气若游丝的道。
“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奴才们上辈子都是做过大好事儿这辈子才能有机会服侍娘娘您的,什么吃苦不吃苦的奴才们享福还来不及呢。”
小波子自是嘴吧甜的哄的沬夏心头一暖。
“别说大元,就是历朝历代也没有哪个皇后过的如我这般。”
“哪个大人物没受过些苦呢?那个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可见英雄多坎坷。”
“不许胡说怎的娘娘就是韩信了,就算比也是重情重义的长孙贤后”锦桃嗔怒的白了小波子一眼。小波子连忙道。
“瞧奴才这张笨嘴。好好的话竟都说不到好处上。”
“好了。都让娘娘好生歇息歇息。”樱纤擦擦脸颊的泪珠笑道。
“对了,守门的侍卫如何?皇上可有责罚他?”
“娘娘是以太皇太后的谕令出去的,皇上的圣旨不能违背可皇上最为仁孝他也没法抗太皇太后的旨意不是。”
“有你在我什么事情都是放心的。”绣梨在一旁却突然哭了起来。哽咽道;
“娘娘在府里的时候那时养尊处优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最呢?王妃和世子若是知晓了不知会如何心痛呢。皇上当真是没有真心的,伤的这么重竟然就这样将娘娘送回来了。全然不管不顾,宋昭仪小产他也是去瞧过的。”
沬夏目光呆滞的看着床幔影影绰绰的透着幽幽烛光。竟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惹得锦桃眼泪簌簌的掉下来死死盯着绣梨说不出的怨恨。
是呀,皇上若是真心疼她怎会眼瞧着她被杖责却无动于衷,伤势未愈便将她送回坤宁宫来。一切还是原本的模样。坤宁宫的情景丝毫没有任何改善,她等的那道圣旨也没有下来。依旧被幽禁在坤宁宫中。
众人在樱纤推搡中也退出了沬夏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