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事儿很快便被宫中各种琐事冲淡了,徐瑾瑜奉旨查办最后得出的结果不过是御药房的小药童煎药的时候图方便没有洗药罐子上面留了煮酸浆的汁液,如此反复才酿成此事,依着规矩当时就拉出去杖毙了。
因着沬夏也深受其害,景河请平安脉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见景娆的机会自然也就多了。一来二去怒气也消了大半。偶尔也能说上几句话儿了。今年因着与赵国一战损了不少人力财力,国库也不是十分充足。所以中秋家宴一切从简,贤妃的芳辰也如去年一般一样的过了。只是皇帝去陪了沬夏放水灯,并没有如去岁一般。
直到入了深秋到了农历九月份二十那日的深夜,延禧宫早已忙成了一团,因着慕婕妤是早产,除了太医院的院判刘太医、张太医、赵太医、与卢太医都守在延禧宫,皇帝与太后端坐在正厅,只听闻寝殿内一声一声凄厉的叫声和着倾盆大雨格外渗人。接生的稳婆麽麽在两旁握着慕婕妤的手之喊着用力,来往的小宫女左一盆有一盆的血水端了出去。皇上不由得有些心惊。太后则握着手里的佛珠,不停地念着六字真言。姚媚雪在寝殿内跟着忙活着。
“皇后娘娘道。”延禧宫的小太监扯着嗓子喊着,沬夏一身竹青色纱裙挺着隆起的肚子由樱纤扶着匆匆赶来,樱纤给沬夏撑着伞可雨下的大还是湿了鞋子。
“臣妾给母后请按,皇上万福。”
“快起来吧。下这么大雨皇后怎么过来了?”
“慕婕妤生产臣妾记挂所以来瞧瞧。”
“皇后贤德丝毫没有介怀当日慕婕妤冤枉你。知琴快给皇后看坐。”
“谢母后。”
沬夏落座冲着焦急的皇帝笑了笑。
“皇后就算记挂慕婕妤也要为自己想想,你也怀着身孕,也不怕着凉了,这都入秋了还穿的那么单薄。”说罢皇帝看着梳着晚装的沬夏怜惜之意油然而生。便起身将自己的外袍披在沬夏肩上。有看向内殿半天听不见慕婕妤的哭声,焦急的迈着步子来回走着。
“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儿,催产的药已经喝了两幅了。”
“如此可会伤了胎儿?”太后急道;
刘勤又辑了辑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请太后放心,此药断对胎儿无害。”
“啊、、、、、”随着女子尖锐的哭喊声,伴着婴儿嘤嘤的啼哭。众人的悬着的心中算落地了。
姚婉仪便亲自抱着个锦缎小被,跪举在皇帝面前。
“恭喜太后,恭喜皇上,慕小主产下一位皇子。”
宏启接过孩子抱在怀里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半天。笑容逐渐蔓开来。
“母后,朕有孩子了,这是真的长子,您的长孙。”
徐韵一颗提起的心也稳稳落下。跟着笑逐颜开。沬夏盈盈一拜也跟着恭贺这。上前看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当真可爱极了。
虽是看着皇帝那样欣喜难免心中有些吃味,可后宫终于迎来第一个孩子她也亦如皇帝一般开心。
“皇上快为大皇子起个名字吧。”
“便叫肃政吧,肃政还清。”
“好名字。”
“臣妾恭喜皇上。”沬夏又轻轻地福了福。转对画秋问道;
“慕婕妤可好?”
“小主一切安好,只是有些累了,现在昏睡过去了。”
“照顾好你家小主。”
“诺。”
“夜深了哀家回去了。明儿再来看哀家的小皇孙。这有姚婉仪照顾着哀家也是十分放心的。”
徐韵扶着知琴的手撑着老大的纸伞,上了轿辇。
“皇上可是答应过,等慕婕妤生产过后便晋她为位分的,皇上可还记得。”沬夏保过孩子交给乳母喂奶。转携着皇帝又做了片刻。
“那便晋封为贵嫔吧。皇后觉得如何?”
“皇上的意思自是极好的,只是、、、皇长子的生母至封贵嫔是不是有些委屈了?”
“她虽是皇长子的母亲,可德行不足,那日对你多加顶撞,封为贵嫔已是恩赏。”皇帝看着外面戚戚寒雨,转了眸子看了看沬夏,等来日她在历练历练再晋位分也不迟。”沬夏淡淡的笑着,便应了旨意。
皇帝亲自送了沬夏会寝宫,本是打算回去的,可因着雨大又已数日未见沬夏便留在了坤宁宫。
翌日皇上的旨意便晓谕六宫。晋封慕婕妤上官氏为庶二品慕贵嫔。为延禧宫主位掌一宫事宜。
一时间来上官潇潇更是炙手可热,就算在月中皇上也特意取瞧过几次来往恭贺的嫔妃也是络绎不绝。冻雨凄凄中连延禧宫的碳烤都换成了妃位的红箩碳。姚媚雪本就住在延禧宫自然也是走的最近的一位。
转眼上官潇潇出了月,便行了贵嫔册封礼,吉福便是内务府原总管亲自送的。巴结奉承之意溢于言表。
“好绣梨你就别恼我了好不好,这都几个月了,你也忒小气了些,要是还不解气你打我一顿便是。”锦桃缠着绣梨在身后嘟囔着,绣梨却面无表情,淡淡的道;
“你是一心为了娘娘的,哪还管我的死活呢?你打得没错,我也没有生你的气。”
“还说没有生气,娘娘这会儿正在给慕贵嫔授教诲呢,你也没有近身伺候,你都两个多月没有在娘娘身边伺候了?咱们在府里的时候,娘娘可是最疼你的。”
“疼我?奴婢就奴婢,锦桃是你还没看清,奴婢时没有资格有人疼的,只有做了主子活的才能有些尊严。”
“主子也有主子的难处,你……哎呀算了我不与你说了。”锦桃只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转身便跑开了。
“嫔妾谢娘娘教诲。”上官潇潇跪在沬夏面前恪守礼数的行了大礼,大殿之上炭火烧的通红,樱纤与画秋各自站在主子身后,上官潇潇自从诞下皇子人也丰腴了不少,加上各宫各院来往恭贺,一股子傲气也油然而生。沬夏靠在软垫上,肚子越来越大,给她赢弱的身子又增添了不少分量,沬夏指尖划过小腹脸上洋溢着将为人母的喜悦。
“慕贵嫔快起来吧。忙了一早上,本宫还来不及问问小皇子可好?”
“多谢娘娘记挂,乳母们照料得好,吃了睡,睡醒了又吃,圆滚滚的胖着呢。”说起孩子上官潇潇便打开了话匣子一半滔滔不绝说起没完。沬夏却叹了口气道;
“现在孩子还小,多好呀。”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感伤孩子大了便不能再养在自己宫里罢了。”
“皇后娘娘……”
“怎么了?”
“没什么,嫔妾记挂政儿,先行告退了。”
“政儿还小,自然是离不开母亲的,快去吧外头天冷,樱纤去给慕贵嫔在暖一个手炉去,才刚出了月子受了凉可就不好了。”沬夏依旧淡淡的笑着犹如梅园多多盛放的红梅。
“多谢娘娘。”上官潇潇哦走的仓促锦桃再回到殿内只有樱纤陪着沬夏缝制孩子的衣物。一件一件的小衣裳格外精细。
“慕贵嫔小主就这么匆匆的走了?”
“那难不成还留在我这用晚膳么。”
沬夏笑笑手中的针线打了一个空心结又在手指上饶了一圈。
“贵嫔小主在慈宁宫唱的那出不过是受人牵扯的傀儡罢了。真正在唱这出戏的另有其人,娘娘也犯不着跟她来劲,毕竟她自己也是确确实实中了受了别人的害。”
“绣梨呢?你可跟她说上话了?”
“娘娘别提他了,说些子什么酸溜溜的话儿,左不过没消气呢。自己什么时候想开了什么时候算好了。为了一巴掌,奴婢可不知道怎么去请罪了。”
“也罢,有她自己悟吧。”
“娘娘一会想吃些什么点心,奴婢给您备着。”
“哎,你上次做的云片糕不错,只是在慈宁宫那么一闹回来也没什么胃口,现在到有些想了,”
“奴婢这就去。”锦桃笑嘻嘻的福了福,暖橘色的小袄应得小脸通红。
入了夜眉儿从承乾宫的脚门迎进来一抹杏色身影,直奔徐瑾瑜寝殿走去。
贤妃盛宠,皇宫之内除了皇后也只有她着漆着椒墙,满屋子环绕着水烟轻慢的香甜气息。那女子摘下风帽一张清秀的脸庞应在众人眼前。
“奴婢绣梨给各贤妃娘娘请安,给姚小主、梁小主请安。”绣梨一张脸庞干净秀丽透着一丝楚楚动人的神情。
“起来吧。”徐瑾瑜目光并未触及绣梨对着姚媚雪缓缓一笑难得的称赞了一句。
“你这一箭双雕之计用的可真好,皇后与上官潇潇生了嫌隙,皇上也觉得上官氏无理取闹。即使他现在生了儿子,皇上也不过是表面恩宠罢了,可谓是妙计。”
姚媚雪嫣然一笑;
“是一箭三雕。”
“哦?”
“那一雕你说的可是她?哼,当日若不是她在殿上矢口否认苏沬夏利用酸浆害上官潇潇,今日皇后恐怕就不会皇后了。”
“娘娘,不过是个宫各院都可以拿到几颗酸浆果子罢了,就算做实了皇后的罪过又能如何?皇子还在,慕贵嫔也并无闪失呀?”
“所以奴婢矢口否认,只为了让皇后对奴婢愧疚,中用,奴婢才能做一枚坤宁宫内有用的棋子。”
“哼哼,好呀,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眉儿,赏。”
“贤妃娘娘奴婢只要您能信任,不要赏赐。”
“哈哈哈,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本宫不是苏沬夏,断不会那样小心眼。你想的事本宫会替你留心的,下去吧,出来久了难免叫人起疑。”
“诺。”瞧这绣梨走远了,梁慧蓉叹了一口气愣愣的看着他二人。
“要不是梁美人那日在永安公主那瞧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瞧出她心有怨气本宫去哪找这么好一枚棋子呢?”
“娘娘真打算重用绣梨?”
“家生的奴婢都能卖主求荣,本宫为何重用她?”
“那娘娘的意思是、、、”
“她是本宫的一枚棋子。一枚围住苏沬夏的棋子。”烛光闪烁,映的寝殿内人影绰绰。二人见徐瑾瑜只着了晚装闲言碎语了两句便也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