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除夕晚宴格外热闹,妙音阁的歌姬嗓音动人,犹如天籁,歌声婉转悠扬。宫中舞姬更是杨柳版的腰肢随风拂动。就连许久未曾出面的宋挚念也携着华羽款款而来。一身嫣红色儒裙明艳别致,眉眼间多了一丝忧郁的痕迹。顾倾颜端坐着冷眼瞧着上官潇潇与其寒暄说笑。梁慧蓉坐在她身旁柔声道;
“怎的妹妹就一人在这独坐这,也不与旁人说笑。众姐妹许久未见。”
“妹妹见到姐姐们已是欣喜既言语笨拙怕坏了姐妹们雅兴。”顾倾颜鹅蛋清色的罗衫上朵朵红梅格外艳丽。到比梁惠荣一身烟紫清雅的多。
“皇上,这丝竹之声极好。可当真是衬得起这大喜的日子。皇上可得赏。”
“哈哈,那是自然。”宏启将面前酒樽内的佳酿一饮而尽面上已有些微醺。
“皇上好酒量,臣妾敬您。”徐瑾瑜笑容灿烂,朱唇轻启便陪着同饮了一杯。
沬夏夜色般深邃的玄色广袖裙对襟上点缀的珊瑚珠子嫣红夺目。衬着沬夏一颦一笑都温柔极了。
“五弟、、来,朕敬你一杯。”
“臣弟不敢当,理应臣弟敬皇兄。”
“应该的,夙儿镇守边关,受了一年的风沙之苦,皇帝敬一杯酒那是应该的。”徐韵面带笑意的看着宏夙。一身月银锦袍的男子温和的浅笑着。
“那借这一杯酒儿臣也恭祝母后凤体安康福泽万年。”
宏夙偷偷瞧了一眼沬夏恍惚的笑着,一双眼藏着幽幽沉沉的心事起伏,茫然的不知望向何处不由得心下一阵苦涩。转瞬便有续了一丝明媚的笑意道;
“宫中歌舞虽大气磅礴,富丽典雅可年年岁岁这般看着多少也有些腻烦。”
“这岁岁年年也不过这般光景过来了,听五王爷这么说可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也跟咱们分享分享?”贤妃一脸讪笑,浅金色的暗花锦袄上两朵艳丽的牡丹用金线穿着米珠和珊瑚粒,密密匝匝的勾勒着牡丹的雍容华美。
“在新鲜也新鲜不过贤妃娘娘袖上两朵牡丹呀。臣妾还是头一遭瞧见这样的心意,用着珊瑚珠子和米粒勾勒出牡丹的花蕊与花瓣。”梁慧蓉说着下意识的敲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淡橘色清影罗裙,上面不过绣着两支竹叶,也就是料子新些才不显着那样粗鄙。
“哼,那是自然,且不说着红珊瑚,就是上等的金丝线也是难寻的。”徐瑾瑜颇为得意的杨着眉角笑道;太后看了一眼徐瑾瑜目光微有不悦转过身又端庄的笑着。
“宁王在边关辛苦,这杏花酒香醇可要多饮几杯。”
“儿臣谢过母后,儿臣也有一曲想献给母后与皇兄。”
“哦?那样说来可是哀家有耳福了。”太后目光深入潭水幽幽的看着宏夙。只见宏夙击掌声方才落下便见一女子姗姗而来。而丝竹之声方才响起太后便脸色骤变。阴阴沉沉,众人也目光都投向宁王,透着丝丝不安。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太后淡淡的道;
“这除夕家宴本是喜庆有余,哀家看不出宁王这是什么意思。”
“母后恕罪,儿臣只是想借曲言心。”
“哦?”
“儿臣一路走来闻得南朝求娶公主和亲母后有意嫁永安去南朝。”
“放肆,谁在背后妄议朝政。”太后气的极了一掌拍下去桌案上的青玉鎏金酒樽内的酒洋洋洒洒撒的散了一桌。众人忙起身跪下低眉顺眼地不敢言语,沬夏也随之跪下道;
“母后息怒。”
“母后赎罪,永安自幼丧母便已是可怜,如今在有远嫁岂不是、、、”
“哼,身为公主,一身荣华尊贵,就要担得起国家兴亡,别说永安也是哀家亲妹之女,哀家是她的嫡母。就算今日是哀家的亲生女儿能为大元和亲免忧哀家也必然是这样的选择。”太后扬了扬玉手。颇为遗憾道;
“可惜呀,如今适龄未嫁的公主只有永安一人。不是哀家狠心前朝的事儿前一发而动全身。宁王镇守韶关一年有余怎会不知赵国蠢蠢欲动之心。”
“母后若是应允儿臣愿挥师南下,扬我大元国威。”
“哀家不过深宫妇人,怎可妄议前朝政事,凡事自有皇帝做主。”太后端坐着目光不怒自威。道了声;
“都起来吧。好好的都跪着像什么话。”皇上淡淡道;
“诺。”
“苏将军也曾向朕提及此事。皇后、、、、怎么看?”
“臣妾不敢议论政事。”沬夏心头一惊又起身福了福。
“不管是证事还是家事。永安在芙霞殿已许久未出朕也甚为忧心,先帝在世时曾励精图治,宏扬国威诸国皆以大元俯首称臣。如今朕新帝继位难免朝局不稳周边列国皆是虎视眈眈。如五弟所言,此时不扬国威日后又当如何?如今嫁了永安和亲,那日后呢?难道一国之安只能靠嫁公主来换取?且永安嫁到南朝为的也不过是与能与南朝相依相偎,瑰丽姑母以长公主之尊远嫁梁国和亲克死异乡,梁国如今又与大元如何?朕只盼从今往后大元再无公主远嫁,朕的姊妹也好女儿也罢。”
太后缓缓靠着梨木楠花的凤倚,一丝怒意一闪而过。理了理亚青色绸秀蝙蝠的儒裙,沉声道;
“前朝政事由皇帝做主便是了。永安的嫁妆哀家已经被下,不管是嫁到何处。哀家嫁女一定风风光光。哀家乏了,你们陪着皇帝多饮几杯守岁除夕要尽性才好。”太后扶着知琴的手缓缓而起。
“哀家也要去寿康宫门外给太皇太后请安,尽尽孝道。”
“儿臣恭送母后。”
“臣妾恭送太后。”沬夏带领着众位妃嫔行过礼恭送太后离席便又各自坐下。宋摯念远远斜了沬夏一眼目光投向皇上也是凄凄然带着一丝怨气。
“稍后朕便叫立人拟旨便辛苦五弟与苏将军一同前平了赵国狼子野心。”
宏夙一喜忙谢了恩。陆蝶音朝着沬夏浅浅笑着以示祝贺。
“皇上,这守岁守岁这般坐着岂不无趣,臣妾有一提议不如众位姐妹一同献艺也好过的快些。”梁慧蓉悠悠起身声音细腻柔软。一身藕荷色织花缎制得长裙。手腕处一只描金镯子格外点眼,不是工艺多么精湛而至半新不旧,虽她身上的缎子也不是很名贵,可配上这个镯子总觉得有些不适时宜。
“若没别的事儿你们便陪着皇后在此闲话片刻,朕还有些事要与宁王商讨。”
贤妃面上极尽不干之意。
“皇上、、、”上官潇潇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对宏启行了一礼面上一红娇羞道;
“臣妾有事儿禀告皇上。”
“哦?说吧。”宏启覆手而立面上淡淡的看不出表情。
“臣妾、、、臣妾、、、臣妾有了身孕。”
“当真?”宏启目光投向上官潇潇看不出任何波澜。
“启禀皇上,今儿早上刘太医请平安脉的时候诊出来的。”
皇上旋即点点头;
“刘勤是太医院院判医术信得过,那便由他为你安胎。朕晚些去看你。”
“诺。”见皇上与宁王走远徐瑾瑜由眉儿扶着悠悠起身扶了扶鬓角的赤金流苏。
“哼,真是恭喜慕婕妤了。这除夕之夜有这样的喜讯可谓是喜上加喜。本宫新的了一秉玉如意便赏给你吧。寓意岁岁如意,也是个好彩头。”
“臣妾谢贤妃娘娘。”上官潇潇忙福礼谢恩如沐春风般的笑着,说罢徐瑾瑜漂了一眼沬夏;
“夜深了臣妾也乏了就不陪皇后娘娘在此闲话了。”
“贤妃数日来筹备除夕晚宴实在辛苦,回去便是。”沬夏浅浅的笑着。待徐瑾瑜走了众人连连恭贺上官潇潇,又絮絮的聊了一会便各自散了。皇帝直到翌日才脱开身前去上官潇潇处坐坐嘱咐了两句走了随之而来的便是纷纷而至的赏赐,一时间堆的小山似的。沬夏也赏赐了和合二仙屏风一时间东西六宫纷纷跟风延喜宫的门槛都快踏破了。
赵国在边城屡屡越范,徐辉听闻皇上有意苏奕前去平乱便请旨出兵,皇帝也只是说国丈年迈不易操劳。
三日后皇上下了圣旨苏奕与宁王一同赴边关迎战赵国。将局暂时接替宁王镇守韶关。南朝使臣颇为不悦,可见皇帝此意已决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借故也没有早早返回南朝。
“小主快瞧皇后娘娘赏的屏风上和合二仙真漂亮。放在这真是合适极了。”上官潇潇回头瞧了一眼淡淡道;
“自然要放在最点眼的地方,贤妃娘娘赏的玉如意待会也那个架子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去。”
“小主现在的恩宠什么好东西没有,光是皇上的赏赐都快堆成小山了。连太后身边的知琴姑姑都亲自来瞧过。”画秋眉眼间满是得意。上官潇潇低头扶了扶平坦的小腹,也是满脸笑意。
“只是、、、现在六宫之人都知道了小主有孕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可有的小心了。”
“宋昭仪前车之鉴在那摆着,我也是没有办法。如若不说也难免不会受人之暗害。若是有个、、、、有个什么连皇上的怜悯都那样难得。”
“也是,奴婢瞅着昭仪娘娘最近又瘦了一圈。”画秋接过南竹手中的安胎药缓缓递给慕婕妤。
“这药怎么这么苦。”
“良药苦口小主还是赶紧喝了吧。过了药效就不好了,奴婢已经给您备了楠丝蜜枣一会含一个保准不觉得苦。”
“可是、、、刘太医可有嘱咐什么?不过刚刚有孕他又说胎像稳固为何还要一碗接一碗的喝这安胎药呢?”
“想必是让您腹中的小皇子长的更加强壮吧。”
“不许胡说也许是个公主呢。”
“就算是公主那也是天大的喜事儿。”看着上官潇潇将药一口气喝干忙经过空碗笑吟吟的道;
“头一个孩子,画秋你说皇上会高兴么?”
“小主这是哪的话儿皇上自然高兴啊。若是个皇子便是长子。”
上官潇潇嘴角挂着将为人母的喜悦,夜里也是辗转欣喜。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虽是纷纷扬扬的下了几场雪,可总的还是气温渐暖,殿内的炭火也减了不少。沬夏正坐着和景娆看着绣花样子,却听陆蝶音掀了帘子进来道;
“夏儿、夏儿,我刚从皇上养心殿过来,前线加急快报你听了一准高兴。你快猜猜。”
景娆停了手,含了一丝笑意。
“淑妃娘娘这样欢喜又说是前线急报那一准是又告捷了。”
“三座城池了。这两个月就拿下了三座城池,看来芙儿与苏哥哥的婚事有眉目了。”
陆蝶音挨着景娆坐下,接过锦桃递过来牛乳茶我在手心里只觉得一股暖流直奔心房。
“这可是拿命换来的姻缘,两个月三座城池,是怎样的不眠不休。是在难为他二人。”
“在难为,以后也不难为了。皇上想必也是这样的打算。若非他同意就算想有着机会也难得呢。我还听说皇上特意请了景河前去前线。有他的医术更是无虞了。”景娆听闻景河的名字总有一丝紧张尴尬。降头垂的低低的。
“说到皇上、、、皇上最近在后宫依着各宫都歇了一夜,是谓雨露均沾。除了慕婕妤有孕不宜侍奉其余的妃嫔可是平分秋色呢。”陆蝶音浅浅饮了一口。香醇的牛乳气味在舌尖打转经过喉咙暖暖的流入胃中。
“宫中只有慕婕妤一人有孕太后也说要皇上勤去后宫走走。去的最多的还不是承乾宫,太后的雨露均沾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景娆拿着一枚金桂花样与玉兰花样的秀片来来回回的比对着,漫不经心道。
“好在慕婕妤的身孕也快三个月了,眼看着就稳当了。夏儿也不用事无巨细的在盯着延禧宫了。”陆蝶音沉了沉双眸心中不免一阵失落。她刚出养心殿便碰着了徐瑾瑜前去请安。想必这会还在随驾伺候着。
“可我怎么瞧着慕婕妤的胎并未有咱们想象的那么好。”
“这话怎么说。”陆蝶音锁着眉头看着景娆。
“眼看快三个月了,保胎药一碗不落的喝着怎的还这样虚弱难受,道听着她身边的南竹提过说是总觉着肚子微微发痛可也不是经常痛太医也没看出什么来。只说殿内多些炭火怕是着凉了。”
“许是凉着了也未可知呀。”
“她一天仔细的不得了无事从不外出,太后与皇后娘娘又免了她请安奔波,更是呆在延禧宫一步不动怎会凉到。”
“也说不定只是头胎娇气些罢了。毕竟你我都没有生养过。既然太医说无妨也就放心了。”沬夏说着难免眼中带了一丝失落。二人见状忙开解道;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过脉,娘娘似事受了什么伤一直有些气血不足,可要好好调养些时日。若信得过臣妾,臣妾也可给娘娘开些方子。嫡子诞世可才算得上是大元之福。”景娆看了看沬夏见她愣愣的也没有在唤她。过了半晌才见她悠悠开口道。
“缘分到了总会来的,能照顾好慕婕妤这一胎便是万幸了,若有个什么,我才真是百口莫辩。”三人叙叙的说了一大堆,到了晚膳十分敬事房的小德子来通报说是皇上翻的是景嫔小主的牌子,景娆才匆匆忙忙赶回去洗漱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