沬夏环顾陈曦的寝殿，奢华富丽，窗幔的鹅羽纱由极细的鹅羽陪着杏色暖啥织成整个皇宫也没有第二宫里有这个，而皇上却叫人制成窗幔，入秋便悬于床榻之上。床榻之上可隔绝殿内寒气。后妃嫔御也是德妃的赏赐最多，可毓庆宫依旧这班冷清，陈曦刚入宫时也有人前来探望走动，可而今就连同住一宫的惜贵人也不曾来来探望。
“可你就是因为性子太过沉静，凡事不争不管，才放纵了这些宫人如此不敬，本宫虽未曾踏足过冷宫，可后宫艰难，她又不是不知。永安的生母便是在皇帝与太后的种种算计中丧命，更有多少连皇帝面都未见过的妃嫔现在依旧孤身一人，守在太庙出家为尼，在先帝驾崩之时哭的哀天动地，大概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她们哭的是自己。
见沐婉奉了茶来，陈曦轻声唤着沬夏。恍惚了半晌她方才回过神来。
“沐婉，毓庆宫的宫人们呢？”
“夜深人静的，人多了难免打搅娘娘休息，奴婢一人伺候着就是了。”沐婉十分灵气，她若直说毓庆宫宫人怠慢德妃，于德妃也是诋毁。
“哦？可是这样。”沬夏语气极轻，她虽贵为皇后，可也就禁足过，克重苛待不尊，她是皇后也不过如此，更何况她只是妃位，有有恩无宠，更何况南朝是小国。
“娘娘就这般好性子么？皇后娘娘既然来了，又什么时候所不得的。娘娘在这毓庆宫受的委屈还少么？这比南朝的冷宫又能强多少？”紫英端着药碗站在门口早已哭的泪人似得，多少委屈都毫不掩饰的宣泄。
“住嘴。”陈曦皱了皱眉头，少有的言辞狠厉。
“本宫到想听听她想说什么？”
紫英忙将药碗放在一旁桌上，跪在沬夏裙角边上萦萦的啜泣着。
“皇后娘娘帮帮我们娘娘吧。”
“皇上对德妃恩宠有加本宫要怎么帮呢？”
“皇上对我们娘娘是恩重如山，可仅此是恩情，并无恩宠，皇上赏赐娘娘珠宝珍玩的确不少，可再多的奇珍异宝也比不上皇上肯留宿毓庆宫一晚呀。那些没根的奴才全都拜高踩低，眼瞧着娘娘无宠，也个个看得明白，背地里说的话不知有多难听，娘娘有什么事儿知会也不只是给了多少赏赐才有人肯去的，张全那个好奴才早早就搭上了延禧宫小主，那还看得上我们娘娘呀。”
沬夏握着陈曦得手，知道她气她怨。可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安慰。
“樱纤你去把毓庆宫的宫人都给本宫喊过来。”沬夏眸色阴厉，连樱纤也从未见过。只知道如此目光必是打定了主意在劝也是没用的只能应声下去。
“娘娘，您漏液前来探望臣妾铭记，恩德，可娘娘如此装扮就是不想太过点眼，这样贸然叫奴才们来，明日免不了又要闲话了。”
“本宫不想太过点眼就是不想你牵扯进后宫的纷争，可如今你不过为本宫辩驳一句边有人对你下手，本宫若在冷眼旁观还担得起皇后之名？可还担得起你为本宫辩驳？”
陈曦缓缓地点点头，结果沐婉递过的汤药，问着腥苦的味道只觉得一阵恶心。可还是强忍着喝了下去。
半晌的功夫，樱纤引着三位公公，四名宫女跪在殿内，因着起的急了人人妆容狼狈，只是衣衫还算整齐。
“奴奴、、、奴才张全，携毓庆宫太监小鱼子、小栗子，宫女菲儿，文儿、静儿园喜给皇后娘娘请安。”张全哑着嗓子话说的哆嗦，皇后深夜来访，有这个时候叫他们都起来为了何事他自是心知肚明。沬夏也不瞧他，招手让紫英端了桌上的蜜枣用水葱似得指甲衔了一颗递给陈曦。
众人便一直跪着，大殿之上越发寂静，惊得窗外落雪纷纷都听得格外刺耳。
“张公公是毓庆宫的掌事公公，本宫叫你们来便是要好好的赏赐你们。”
“奴才们不敢，奴才们伺候主子是分内的事儿，不敢贪图赏赐。”
“哦？你们差事当得好，本宫赏赐也是应该的。”
沬夏转过身子，俯身瞧了他们一眼，张全看似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人，可做出来的事情，实在难以容忍，为奴不忠在宫里是大忌。这个张全是万万留不得了。
“皇后娘娘，奴才伺候小主还是有欠妥的地方，奴才不敢要赏。”
“是么？本宫不觉得你有什么欠妥的地方呀。德妃现在最需要静养，你就撤了守夜的宫人，德妃娘娘喜静这毓庆宫便连个奴才都见不着，如此贴心侍奉本宫自然要赏。”
张全平日里油嘴滑舌惯了可以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他本觉得皇上对这个和亲女子并不重视，且入宫便是妃位，也不会再有什么晋升位分的可能了，若不是皇上给德妃的赏赐多，见着有利可图，他也早就投奔了慕贵嫔。可不想而今皇后竟然为了她深夜前来、、、正逢着近今日风雪做了个好人免了宫人守夜，这落在皇后娘娘眼里便是奴才的大忌。
“皇、、、皇后娘娘、、、”
“樱纤，通知内务府，张全除去毓庆宫掌事公公一职，在毓庆宫门口罚跪三日，交由慎行司发落。”
“皇后娘娘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娘娘，娘娘、、、”张全跪在地上哀嚎着，沬夏却是充耳不闻。
“娘娘那毓庆宫的其余奴才如何发落。”
玩弄着指尖的红珊瑚戒指。轻佻这双眸。
“既不愿伺候主子，那边不用在各宫各院伺候了，这些事儿交由内务府总管处理，用不着本宫过问。”
众人磕着头一个劲的认错谢恩，一时间也是吵闹得慌，樱纤便示意众人下去。也算安静不少。
“等明日本宫叫内务府给你挑两个细致用心的奴才过来伺候着。”
“娘娘好意，可臣妾有紫英和沐婉也就够了。对旁人来说臣妾这儿不是好去处，对臣妾来说，有他们在也不一定是好事。”
“你是怕再有别有用心之人？”陈曦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可沬夏清陈曦的意思。
“会伺候的不在人多，有一两个忠心的实在难得，可若只有他们两个陪嫁丫头伺候着，难免叫人生出口舌是非。不如本宫指两个得力的太监过来，只负责守夜与殿外的事情，也不打扰你清修，如此可好？”
“谢皇后娘娘。”沬夏日此为她着想，陈曦不免心生感激之情，且毓庆宫也实在不能一个太监都没有。
“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你我之间，尽可之言。”
“臣妾想求娘娘，将毓庆宫主事之权交由惜嫔。”
妃位才会毓庆宫主位，陈曦将主事之权交由惜嫔一方面是抬举惜嫔，二来，沬夏深夜在毓庆宫，责罚了宫人，再将主事之权旁交在外人看来，便是德妃有过得罪了皇后。也撇清了皇后与德妃的关系。
沬夏自然明白。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沬夏安慰了几句，便打算起身回宫，可陈曦与紫英、沐婉却都起身跪下。
“皇后娘娘救命之恩，臣妾铭感于心。”
陈曦指的是景河，景河是皇后的御用太医，又由樱纤亲自引着来的，自然是皇后的意思。沬夏微微一笑，将她扶起也没有躲什么话。便携着樱纤回了坤宁宫。
在软榻上松松的靠着。樱纤细弱的双手在她肩上揉捏着。
“德妃无宠无依都有人想要致她于死地，本宫又当如何？”
“皇后娘娘尊贵无比，位在中宫，是一国之母。无人可以撼动。”
樱纤的话说的只是事实，可她自己与沬夏都清楚，她这皇后之位坐的并不稳当。
皇帝前往坤宁宫已是三日之后，沬夏早早的备下了晚膳，恭候着，见到皇上也是难以掩饰的欣喜。可二人最终聊得却无关风月，不过是些后宫琐碎之事，与皇子公主可还安康。
“朕听说皇后去了毓庆宫。”
“诺，臣妾却是去过。”沬夏心中一阵疑云飘过。只能实话实说。
“皇后免了德妃主事之权？可是她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冲撞了皇后？”
“皇上言重了，德妃并没有冲撞臣妾，只是德妃最近病着，又不甚了解宫中规矩，管起事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臣妾才让惜嫔主事。为其分忧。”
“哦？”皇帝眯着双眸，放些银筷，结果绣梨递过的茶盏。指尖不经意划过绣梨鲜嫩的皮肤。
“皇上。”绣梨红着脸低唤了一声。皇上看着她的眼神更深了几分。
“这几年绣梨出落得越发标志，有几分皇后的影子。”
沬夏只觉得一阵心塞，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
“皇上宠爱娘娘才抬举奴婢，如此谬赞，奴婢怎可与娘娘相比较。”
“恩，夏儿是大元第一美人，连贤妃都逊色不少，你确实比不了，可你乖觉柔婉，有几分像皇后还没入宫时的样子。”皇帝的眸深似海，看不出任何波澜。
是呀，从入宫开始，她虽贵为皇后，可被冤枉吓的念妃小产，用酸浆谋害慕贵嫔皇嗣，不止一次禁足坤宁宫，她还如何柔婉？
“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去瞧过德妃了？”
“皇后是不希望朕留下来？”
“臣妾见过皇上已经知足，后宫姐妹皆盼着皇上呢。”
“你就不盼着朕？”皇帝的语气有些生冷，说的令人发寒。可沬夏却越发淡然。
“起驾毓庆宫。”皇上话音刚落，立人只觉得浑身一个巨灵。扯着嗓子喊道；
“摆驾毓庆宫。”
常福撩着帘子也有些愣住。伺候了这么久，从未见过二人一言不合便起驾去别宫的时候。
“娘娘，皇上难得来一回，您这是何苦呢？”樱纤在一旁搅着帕子，看了一眼绣梨。
“绣梨姑娘先去歇息吧，这有奴婢就是了。”绣梨浅笑着却透出一丝快意点点头便迈着轻巧的步子离开了。
“娘娘、、、”
“绣梨姑娘？呵呵，没准过几日便是梨更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