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宫殿静谧,沬夏勉强扯过一件薄衫罩住身子,转眼瞧去,榻上闭目沉睡的男子脸上的红霞便有深了一层。
环顾殿内并没有外面那样奢靡壮丽,一应物件到更似寻常富贵人家。也会许是这椒墙,蔓延出温馨的味道。
“去哪?”他为睁开双眸,凭着感觉抓住她的手臂,低声问道。
“臣妾想四处瞧瞧。”
“我没办法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这琼华殿便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一方净土。在这,没有皇帝,皇后,只有我和夏儿,一双夫妻。”沬夏眼中的泪水续续蔓延,丝毫不听控制的流下,他说的是我、、、
宏启一把拦住她,任由她贴在自己的胸口。呼吸随着心跳一样急促。
“怎么哭了?”
沬夏静静不语,只是伏在他胸口,侧着脑袋凝视着殿中红烛摇曳。
“天下女子莫不做此念想,夏儿也是凡人,希望能同夫君举案齐眉。白首偕老。”
沬夏回首凝着笑意,心底却散着淡淡悲凉,后宫还有那么多女子在等着他。以后他的夜,不会只属于她一个人。
“你可怪我,此次大选入宫女子多了?”
“我只希望皇上心里可以容得下臣妾。”
“日后,后宫女子再多,这都是咱们的家。这只有夫君和夏儿。如普通夫妻一般。看这院落中琼花绽放。”
“我对夏儿的心意就如这琼花。”
他拦着她的手臂有紧了紧。
四目相对,二人会心一笑。
“皇上还是早些安寝,明日还要早朝呢。”
宏启邪魅的吊着嘴角。
“娇妻在侧,怎能安睡。”说罢拦着她的腰身翻转便将沬夏压在身下,薄唇轻覆。
醒来时天色微明,沬夏似是梦中一般。环顾左右早已不见宏启身影。
走下玉榻,外面跪着数名婢仆穿着打扮却不知是哪院的奴婢。见沬夏醒了便起身鱼贯而入。捧着的都是些洗漱用具和衣物。
“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
“皇上吩咐,先侍奉娘娘梳洗,待皇上下了朝便来同娘娘用膳。”
“嗯。”沬夏轻声应着。只管自顾的笑着。
鹅黄轻纱坠地,姚粉丝带顺着胸前打了个结。云鬓轻挽,珍珠步摇上还有两朵并蒂而开的海棠花。
那初为人妇的娇羞挂在脸上不曾退却。
“皇、、、”
“下去吧。”宏启刚走上玉阶便瞧见沬夏对着铜镜娇羞的样子。
“皇上。”
“怎的昨夜没用晚膳也不同我讲,饿坏了可怎办呢?”
沬夏娇笑着,看着外面提着食盒的太监眼睛睁的溜圆。
“你还笑我。”
“怎会。”
“你可喜欢这里?”
“嗯,喜欢。”
沬夏狠狠的点点头。脱口道;
“皇上可是要学汉武帝,金屋藏娇?”可话一出口便觉得心凉了半截,金屋藏娇固然美好,可那陈阿娇的下场呢?在长门宫痴痴念着守着。可到最后还是落下一首长门赋。
“朕是椒房藏妻。”
“呵呵。”
来往的太监布着菜肴,不过都是些家常菜夏日腻烦倒也爽口。
“后日朕打算宴请群臣,也好犒赏韶关跟朕出生入死的将士。夏儿觉得如何。”
沬夏白了宏启一眼。
“瞧吧,说好了没得天下大事的。”
“哈哈,你何时这样小气。”
“朝堂之事岂是夏儿小小女子可以妄议的。”
“夏儿不只是小小女子。”那日情况凶险,若一般的小小女子怎会那般英勇。
殿外的鸟儿欢快的鸣叫着,偶尔一两只白鸽在梁上飞来飞去。
“那夏儿可要向皇上讨个赏赐。”
“哦?”
“每月初一十五夏儿就在这等夫君。”燕宏启微微错愕。徐瑾瑜撒娇讨赏赐的时候多了,可从来都与他无关。
“好。依你。”二人随后也不多话,用过膳便一同离开了琼华殿。沬夏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看。那宫殿确实美。位居东六宫一角,地势较高,可俯观御花园四季景致。
刚迈入坤宁宫常福,樱纤便率着一众奴才跪了一院子。恭迎沬夏。一旁的太监更是端着珠宝玉器不计其数。
沬夏瞧了一眼,娇羞的笑着。失意众人起身。赏了些银两方才叫众人退去,只留了樱纤一人在身畔侍奉。
“立公公方才还来传话,说皇上处理完朝政便来看娘娘啦。”
“可还说了别的?”
“这倒没有,不过皇上当真是极宠娘娘的。那些玉器如意都是今年新进供来的。还有紫玉螺黛。奴婢在宫中侍奉多年也只是在太皇太后宫中见过一回。”
“你还取笑我。”沬夏嘟着嘴巴。
瞧了一眼。小山一样的赏赐。
“昨夜我不在可有什么?”
沬夏一问樱纤倒是有些疑惑思索了片刻道。
“倒是和平常一样。哦对啦绣梨姑娘出去了一会。也没多久便回来了。”
“哦。”沬夏到没有在意的应了一句。由樱纤扶着坐了下来。
“司礼监已经备了新晋小主得绿头牌。”
沬夏微微愣住。遂又勉强的笑笑。
“早晚的事儿。侍寝可是要按位分尊卑么?”浓密的睫毛忽闪的眨了一下。挂着薄薄一层水珠。
“这是自然,但大多时候还是要看皇上的心情。”
“这样啊,留意着哪位妃嫔小主侍了寝咱们可也不能落了规矩。”
“诺”
烈日灼灼,树上的蝉鸣声又大了一倍,叫的人心烦意乱。常福带着小波子他们粘蝉。沬夏吩咐日头毒辣不必急在一时。可常福怕扰了沬夏休息便悄悄的粘着。
“听说皇上昨儿去了坤宁宫?”
“诺。”
“哼,这个苏沬夏还真有些法子。能让皇上心甘情愿的去她那。”
“岂止是有些法子。奴婢听说皇上带着皇后去了琼华殿。”
徐韵的手微微发抖。面上冷冷的笑着。
“琼华殿?”
“这后宫可容不得他随心所欲。能做什么的时候想做就去做吧。陪哀家去给太皇太后请个安,尽尽孝道。”
“诺。”
“对啦,派人去请皇上,下了朝来慈宁宫一趟。”
“太皇太后已经糊涂许久啦。精神也是一日不如一日。闭门谢客数月啦。”徐韵坦然一笑内心更觉释然。
她不见哀家哀家也不想见她。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
“那就搬两盆月月菊吧,我瞧着门口那两盆开的就不错。”
“太后您原是不、、、”知琴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徐韵原是不喜菊花的。可从迁宫到慈宁宫一应设施全没有变过。苏静和的那些菊花也原原本本的摆在那,从未动过,更是派人悉心照顾的。
一行数人浩浩荡荡的从慈宁宫来到寿康宫。果不出所料,祥源出来叩拜问礼后便回了徐韵太皇太后病重太医嘱咐要多休息。徐韵只是客套几句嘱咐祥源好生照顾留了数盆菊花给苏静和赏玩便带着知琴一行人离开啦。到了慈宁宫门口正好与宏启走了罩面。盈盈笑着,吩咐知琴被些清凉瓜果。由宏启扶着缓缓而入。
“儿臣近来繁忙没能日日前来给母后请安实在不孝。”
“皇上心系天下乃是万民之福,自然也是我的福气。何必拘泥这些虚礼。倒是皇儿可要为了大元为了燕家,延绵子嗣为重啊。”
“儿臣谨记。”
“哀家听说新进宫的妃嫔已经安顿好啦。”二人刚走至门前,知琴忙迎上来掺着徐韵。宏启跟在身后,立人随着进来站在一旁。
“是。”
“皇上可打算好如何安排啦?都是世家女子,其中不乏韶关之战的有功之臣的女儿。皇上可要一碗水端平啊。”徐韵瞧了一眼宏启。知琴端着冰过的瓜果盈盈而来。
“儿臣、、、记下啦。”
“皇儿心中有数就是啦。”
“酷暑炎热,既免了后宫晨昏定省之礼,母后也要保重身子。”
“不过也是尽尽绵薄孝意罢了。”
徐韵双手微微握住。
“是,前朝还有些政务,儿臣先行告退。”
“皇上吃些瓜果再走吧。太后早上特意命奴婢冰着的。”知琴瞧了一眼忙福着身子。
“虽是炎热也不能贪凉,母后饮食也要注意些。”
“诺。”
“儿臣已下旨明日宴请有功之臣。舅舅身子可好了?”
徐韵面色微微难看,转瞬又平静下来。
“你尽管下旨,他若康复了自然会来。”
“儿臣知道了。那儿臣告退啦。”宏启疾步而出,却在门口驻足瞧了一眼院落中似是有些变动确有说不出来是什么。便带着立人直奔坤宁宫。
“娘娘,姚婉仪过来请安还在外面候着呢。”眉儿拿着玉骨团扇。在徐瑾瑜身畔轻轻摇着。晴儿香汗淋漓的赶过来,跪在地上说道。
“她来干什么?叫本宫跟着皇后赏赐后宫本宫也照着做了。又没有旁的事,晨昏定醒都免了,大热的天她来烦本宫干麻。不见。”徐瑾瑜微微皱着眉头不甚心烦的样子。
“酷暑难耐娘娘还是让婉仪小主进来说话吧。”
“她能有什么话。”
“毕竟太后是跟娘娘您提过的。说不定婉仪小主有什么过人之处。”
“哼,还不是想在后宫寻得本宫庇佑。让她进来吧。”徐瑾瑜冷哼一声。目光轻蔑的看着入殿叩拜额头渗着汗珠的清丽女子。
“嫔妾给娘娘请安。”
“起来吧。”
“谢娘娘。”
姚媚雪抬头看里一眼,徐瑾瑜还是那样妩媚动人。这宫中女子姿容她也是上乘了。
“你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嫔妾特来给娘娘请安。”
“大热的天你就只是来给本宫请安?”徐瑾瑜一声冷笑。直了直身子。
“本是如此的,只是嫔妾来的时候瞧着月华门那有一奇景。想着娘娘若能同赏必是极好。”
“呵呵,这晌午日头真是毒辣本宫可没有婉仪这般好兴致。”
“娘娘大可随嫔妾瞧瞧,定是不妄此行。”姚媚雪淡然自若的笑着。
“哼,那本宫就随你去,若是没有什么奇景本宫可也不是这样好糊弄的。”
“眉儿走,咱们瞧瞧。”徐瑾瑜,慵懒的起身,顺了顺裙摆处的褶皱。跟着姚媚雪朝月华门走去。随行的也只有眉儿和姚媚雪身边的樁儿。
“娘娘,您还不快换件衣裳。这都晌午啦,皇上想必就快到啦。”
苏沬夏别过脸甜腻的笑着。
“那般刻意做什么。倒不如随性些。他与我都自在。”
锦桃调皮的看着沬夏。
“那要不要奴婢做些糕点。好让娘娘更甜蜜呀?”
“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啦。都是平日里太宠着你。看来真要找个婆家把你嫁了。”
“娘娘饶命,奴婢可是要侍奉娘娘一辈子的。”
樱纤笑看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嬉闹着。眉头轻锁瞧了一眼寂静的坤宁宫院。
偶尔还有几声蝉鸣。
“皇上,您慢点。这大热得天您不乘撵轿又走这么快。仔细身子啊。”立人紧跟着宏启快不出了慈宁宫门。
“在这,朕便觉得更加闷了。而且沬夏想必还等着朕呢。”说这宏启的脚步又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