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林沛沛和汤圆的样子，楚锦夜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城市多呆，立刻打电话定了机票，林沛沛本来还想着走之前和司马晟还有夏安然告别，不过现在走的这么急，只能把告别的地点改在了机场。
张嫂也送他们到了机场，这段时间都是张嫂在照顾汤圆，对汤圆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现在要分开了，也是很舍不得。
三个人登机以后，张嫂才离开了机场，去了天言律的别墅。
别墅里没有一点灯光，张嫂打开门，本以为天言律不在家，打开灯的时候，才看到坐在吧台边的男人，她倒是被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天言律眯着眼睛看着她，“你怎么回来了？”
“先生，林小姐已经带着汤圆走了。”说着张嫂走到天言律的面前，把手上的一个档案袋放在天言律的面前，“这是林小姐走之前让我转交给你的。”
“他们……走了啊。”天言律的声音有些恍惚。
“是，已经走了。先生，那我……”
“你就留在这边吧。”天言律说着摆了摆手，示意张嫂走开。
张嫂离开之后，他才抬手打开了档案袋，是当年，他们离婚的时候，他给她的股份，房产还有钱。天言律看着手里的东西轻笑出声，然后随手扔在一边。
一年之后。
左司辰跟天言律告假，说自己要陪楚倩出去旅游。
其实天言律并不相信，楚倩怀孕四个月，这个时候本应该是休息的，左司辰那么疼老婆的人，怎么可能会想要带着楚倩出去旅游。
不过对于他们的家事，天言律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管，嘱咐了一句左司辰早点回来也就没有多问。
傍晚的时候，天言律才接到了左司辰的一条信息，“我偷偷给你发这条信息，要是被倩倩知道我就死定了，林沛沛已经住院两个月了，现在情况越来越不好，张楠枫这两个月都在那边，我和倩倩现在过去。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以后千万别说我瞒你什么。”
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天言律眸光一紧，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那边就已经关机了。
“对了，老大。”重墨从外面走了进来，“今天晚上研发一部那边的会议……”
“左司辰他们今天几点的飞机？”天言律打断了重墨的话。
重墨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就起飞了？你找他有事？”
“没事，会议我不参加了，你看着办。”说完天言律从椅子上拎起自己的外套，起身向外面走去。
“可是，老大……”
还不等重墨再说什么，天言律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左司辰他们的是今天最后一班飞机，天言律再去买机票，最早也是第二天中午的了。
天言律在机场坐了一个晚上。
这一年，林沛沛从来没有联系过他，他也没有给她打过任何的电话，就连汤圆都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有时候他想，可能不在自己的身边，林沛沛应该会过得很好。
楚锦夜身体虽然不好，但是普普通通的过日子，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就这样也挺好的。
可是，如果她不好呢？
天言律到医院的时候，是吃晚饭的时间。
只是小镇上的医院，并不大。
跟护士打听了林沛沛的病房，他便慢慢的走过去，病房在最里面，他像是走了很久很久才走到。
这是这家医院里面唯一一间加护病房，和走廊之间，是落地的窗子，里面有很多各种各样的仪器。看起来那些仪器便不像是这个小镇上能拥有的，应该是张楠枫直接带过来的。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林沛沛一个人，带着氧气罩，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
仪器上的各项数字都很平稳。
他站在窗边，隔着玻璃看着她。
她睡得很安稳。
天言律轻轻抿了抿，住了两个月的医院，她到底怎么了？
“你来了。”不算是欢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天言律转过身，便看见拎着保温饭盒的楚锦夜。
见到天言律，楚锦夜也并不算是惊讶，林沛沛病了的事情，也一直都没有告诉楚倩他们，尤其是她刚刚住院的时候，那时候楚倩刚怀孕，他们也不想让她跟着担心。
而且黑暗帝国解散之后，张楠枫的行动也很自由，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在或者不在金城。
所以这件事他们一直都没说，直到这几天，张楠枫要回研究室一趟，才想让楚倩过来盯着几天，既然告诉了楚倩和左司辰，楚锦夜就猜到了左司辰会告诉天言律。
天言律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问什么，可是又把话咽了下去。
楚锦夜没有再理他，推开门，走进了病房，房门没有关，但是他也没有邀请天言律进去。
天言律站在门口，腿上像是灌了铅一样，挪不进去，但是也没办法离开。
楚锦夜把保温饭盒放在床头，然后坐在床边，抬手轻轻握住了林沛沛的手，低声唤了她几声。
林沛沛才睁开眼睛。
“我熬了点粥，吃点粥。”楚锦夜低声道。
林沛沛轻轻摇了摇头。
“多少吃一点，我喂你。”说着楚锦夜摘下氧气罩，将病床摇起到一个舒适的角度。
坐了起来，林沛沛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她看着天言律，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然后才转头看向楚锦夜，目光在带着一丝疑问。
“昨天左司辰陪着倩倩一起回来。”楚锦夜说了一句，算是解释了一下天言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林沛沛点点头，抬眼看向天言律，“进来吧，刚好我也想找你说汤圆的事情。”她的声音不大，像是也没有什么力气。
“先吃点东西。”楚锦夜盛了一碗粥出来。
“嗯。”林沛沛看着碗里的粥，其实没有什么胃口，不过她每天都没有什么胃口，如果不是楚锦夜每天都逼着她吃一些东西，她或许也坚持不到现在。
楚锦夜端着粥碗，轻轻地吹凉，然后细细的喂她。
林沛沛也只是吃了半碗，就不再吃了，楚锦夜也没有再勉强，擦了擦她的嘴角，才转头看在一边依旧站在门口的天言律，“要么进来，要么出去，开着门有风，沛沛不能着凉。”
天言律整个人像是一直都在神游，听到楚锦夜的话，才终于回过神来，抬腿走进病房，然后轻轻地关上门。
林沛沛看着他，嘴角带着一抹笑意，然后抬手指了指一边的沙发，“坐吧。”
天言律木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的女人，像是病入膏肓，只要一不留神，就会从他们的面前消失一样。
“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住院，锦夜也一直在照顾我，我们只能雇人照顾汤圆。”林沛沛说着话，便有些微微的气喘。
带着氧气罩不方便说话，楚锦夜只好帮她换成了氧气吸管，吸了氧气，林沛沛的气息均匀了不少，“不过我们以后照顾他的时间，可能越来越少，你把他接回去吧。如果我能照顾他，也就不需要麻烦你。本来锦夜也说，以后他也会好好照顾汤圆，但是我想，还是在亲生父亲身边会比较好。”
天言律看着面前的女人，不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想听林沛沛跟他说这些话，就像是……遗言一样，听得他心里难受。
林沛沛看了他好一会，都不见他有什么反应，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锦夜，你吃饭了么？”
楚锦夜没有说话，不过林沛沛也知道，向来都是喂她吃过饭之后，他才会去吃饭，可能现在是不放心她和天言律单独相处，“你先去吃吧，我和他说几句就休息了。”
“好。”楚锦夜点点头，站起来，看了天言律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才离开了病房。
林沛沛垂眼看着手指，天言律什么都不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放心不下汤圆，不管以后汤圆在谁身边，至少在她还清醒的时候，需要确定下来。她也相信，就算是天言律不照顾汤圆，楚锦夜也一定能照顾好他，可是在汤圆的心里，这必定会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好半天，天言律才终于站起来，慢慢地走到床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也顺着林沛沛的目光看去，视线落在林沛沛的手背上，本来是白皙的皮肤，可是却因为经常打针，有了很明显的淤青，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地碰触她的手背，然后握住她的手。
她瘦了，小手握在他的手里，显得更小。
以前她就不胖，但是总归是有点肉的，现在摸上去，就像是隔着皮肤摸在骨头上。
林沛沛似乎是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天言律只是嘴唇动了动，依旧没有说话。
林沛沛轻轻皱了皱眉头，嘴角慢慢地扯出一抹笑，“我听说你和方小姐订婚了，她之前就见过汤圆，应该也不会太介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