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倩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其实承认，如果她是林沛沛，她也不会原谅天言律，想到左司辰之前和夏安然的事情，她都会不开心，更不用说，林沛沛和天言律之间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
别人不说，季乐儿和水清瞳就是永远都没办法磨灭的痕迹。
况且还有欧子辰的死，还有楚锦夜……
“你早点回家吧，一会左司辰该担心了。”林沛沛又开口道，“真的不用担心我。”
“那你早点休息。”楚倩看了看时间，想到还要回去喂孩子，也不再多留。
天言律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机响起来，是左司辰打来的电话，差不多能猜到他打电话是干什么，他便直接挂断了，然后关机。转过身，看着床上已经累得睡过去的女人和床上的各种器具，眸中微微闪过了一抹痛苦的神色。
拿起外套，他抬步向外面走去。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面已经是一片漆黑，他本来是不打算回来的，他也的确有两天没回来了，他其实很想回来，可是又不知道回来干什么。
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他盯着床上熟睡的林沛沛，这里其实应该是他的家，他活了三十三年，一直都很想有个家，尤其是碰到林沛沛以后，他想要和自己爱的女人在一起，每天能看到她，照顾她。
有时候他以为自己有了一切，可是其实他什么都没有。
林沛沛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梦到了欧子辰，梦到了他被水清瞳开枪打中的那一刻，她尖叫着他的名字醒过来，在黑暗中她有点恍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好半天才清醒过来，然后才发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她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重新躺回到床上。
见到女人已经醒了过来，天言律才点燃了一直夹在手上的烟，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天言律。”她突然叫他名字。
“嗯。”他很快回应。
“帮我接杯水好么？”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口渴得厉害。
“好。”他按熄了手里的烟，站起身。
“别开灯。”她突然又说了一句。
天言律的脚步微微顿了顿，他对这里的确已经熟悉到不需要开灯就能做任何事情，所以也就真的没有开灯，接了水回来，走到床边，把水杯递给她。
她喝了一杯水，然后把杯子递给他，“赵医生跟你说了么？我的脚已经有知觉了。”
天言律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如果她一直不能康复，或许她会一直呆在这里，可是如果她康复了……“是么？那……恭喜。”他的声音有些干涩，转身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他站在那里，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你睡吧，我走了。”
他向外面走，脚步有些急，走到门口又停了停，终于还是没有听到女人的声音，才拉开了门。
坐在沙发上，他拿出手机，开了机，在通讯录里翻了一会，才回拨了左司辰的电话，其实已经很晚了，他以为左司辰不一定会接，不过电话还是很快通了，“老大，你这次是不是玩过了？”
左司辰的声音不像是被吵醒。
“出来陪我喝两杯。”
“我可不敢出去。”左司辰郁闷地道，“老大，你说你和林沛沛出问题，为什么我老婆要把我赶出卧室？沙发上真的不舒服。”
“那就出来喝酒。”天言律微微皱起眉头。
“算了吧，万一一会倩倩出来上厕所，发现我不在家，就得闹死我。”左司辰再次拒绝，“老大，需不需要我找一些……恋爱秘笈一类的书或者电影给你看？”说着他顿了顿，“也不对啊，我看这段时间的新闻，你对那个小姑娘好像也不错啊，一起吃饭，看电影，逛街……老大，我猜这些事你从来都没陪林沛沛做过。”
“我找你陪我喝酒，不是听你说废话。”天言律的声音沉得快要滴出水。
“我这可不是废话，倩倩今天回来跟我说了好多好多，不过大部分我都忘了，隐约还记得几个重点，她说林沛沛说了，她不相信你爱她，别说她不相信，这会我都快不相信了，你是怎么能心里装着一个女人，然后若无其事的和别的女人约会，一次两次的是装的，可是都这么久了，你不会太入戏吧？”
天言律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过如果中间隔阂太大，没办法消除的话，其实也没有必要勉强。”左司辰也知道，天言律可能是介意楚锦夜的事情，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估计林沛沛的心里也是介意得不得了，“老大，要不然你就下定决心，和她彻底的分开，再也不见，也好过像是在一起，又有各自的生活，其实……你这样挺伤人的……”
“老大，你在听么？”电话那边都没有什么声音，左司辰忍不住问了一句，不过依旧没有得到天言律的回应，“林沛沛在你身边，真的吃了不少苦，有些话我可能不该说，不过要是真的不能好好的在一起，也没有必要互相伤害，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喜欢那个小女生，你做出来也是给林沛沛看，跟自己心爱的女人服个软，哪怕低声下气的，也没什么丢人的，总比失去了，你也不是没有失去过，那时候是什么感觉难道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人掐断了。
左司辰郁闷地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他也不愿意说这些话，可是为了自己的幸福，他真的希望天言律和林沛沛能好好的。
天言律仰头靠在沙发上，他知道，他就是个混蛋，已经混蛋到不能再混蛋了，他恨林沛沛，也恨他自己，恨到全身都疼。
早上张嫂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天言律，张了张嘴本想说话，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这段时间的新闻她自然也看到了，她虽然只是一个佣人的身份，可是对天言律的这种行为，还是很不齿的，前段时间，她知道他们两个人出了问题，以为过段时间就好了，可是没想到越演越烈，天言律非但不想着修复关系，竟然还去外面找女人。
她真是越想越气不过。
做好了早饭，张嫂去帮林沛沛洗漱，然后推着她出来吃早饭，林沛沛也没想到天言律会还在。
“先生，你不在这里吃早饭吧？我没有准备你的早饭。”张嫂看着天言律，不冷不热的扔出了一句话。
天言律没有说话，从林沛沛的身上收回目光，继续默默的坐在沙发上。
林沛沛吃完饭，放下餐具，便见男人起了身，走过来，他全身都散发一股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气息，像是孤寂，像是绝望。
“张嫂，你先……出去走走吧。”天言律看向正准备收拾餐桌的张嫂，“回来再收拾吧。”
张嫂的动作停了停，看了一眼面色无常的林沛沛，最终还是顺从了天言律的意思，出了门。
林沛沛微微皱了一下眉，抬眼看着天言律，不知道他想要怎么样。
天言律拉过椅子，把林沛沛面前的餐盘挪到自己面前，她可能是没有什么胃口，面包只吃了一半，煎蛋也剩下一小半。
他可能是真的饿了，向来举止优雅，这一会却是狼吞虎咽，只是几口就把她吃剩的东西全都吃光了。
“我没吃饱。”他用力地捏着餐刀，关节泛白。
林沛沛收回目光，“等张嫂回来让她给你再做点吧。”
“沛沛，我想喝点你煮得绿豆粥。”他转眼看着她。
“没有绿豆。”林沛沛说着转动轮椅要离开。
天言律抬手拉住她的胳膊，又固定住轮椅的轮子，不让她离开，“我去买。”
“你给张嫂打电话，让她买点回来，她就给你煮了。”林沛沛说着微微顿了顿，想起刚刚张嫂的态度，又道，“那我给她打吧。”
“我想吃你煮的。”天言律似乎突然很固执。
林沛沛看了他好一会，他眼里都是红血丝，昨晚应该是没睡，“我不会。”
天言律看着她，唇角慢慢的勾起一抹笑，“以前你不是会经常煮给我吃么？”
“太久没煮了，不会了。”林沛沛的语气里突然有一丝不耐烦，想要推开天言律的手，可是他抓得很紧，她有一种错觉，就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天言律垂下眼，把手里的餐刀放在林沛沛的手上，双手握着她的手，让她紧紧地攥住，然后对准了自己的心脏的位置。
“你干什么？”林沛沛想要抽回手，可是却敌不过天言律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餐刀一点点的没入他的胸口。
他的力气真的很大，餐刀并不锋利，也没有尖锐的刀尖，圆钝的刀头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穿透衬衫，刺破皮肤……
“天言律，你放手！”林沛沛不敢再用力，她怕争抢的过程中，再造成二次伤害，而且刀已经刺了进去，拔出来肯定会喷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