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钱毅此时才开口道:“就像庐大人说的,本来两国关系正向好,却陡然出了这等事情,着实有些奇怪,另外下官在西塞待过几年,他们身处内陆,对与我大齐的联盟本就十分看重,如今却要反目成仇,对他们来说损失更大。前期谈判结果我们也看了,西塞的目的是为了寻回王妃,并不是真的想同我们开战,只要我们配合他们一起寻找,应该可以化解矛盾。”他说的如此的轻巧,似乎是对这件事情胜券在握的样子,秦霜忍不住看了我一眼,好像是有些不放心。
“罢了罢了,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我冯某也没话说。”冯将军叹了一口气说道。
“另外下官还有一个建议,冯将军是我大齐一员虎将,西塞此次前来肯定会探听风声,还请冯将军回避一下为好。”钱毅笑着说道,话却是不中听的很,把冯将军气的不轻,不过毕竟是皇帝钦点的,再不服气,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这些人日后回去总会向皇帝汇报的,好与不好还不是他们一句话。冯将军脸上虽然不好看,却也仍旧听着,没有多说什么。
“冯将军名声在外,不用你说,只是前几次谈判冯将军一直参与,突然退场不是更容易引人猜疑?”秦霜没有应他的话,反问道,我心里为秦霜的反击称快,且不说冯将军和我有些过节,只这一件事情来说,既然对方怕冯将军,就该让冯将军露面,我从刚才就发现冯将军实际上是个直肠子,说话做事都是想到就说,觉得对就做,一点儿都不含糊,这或许也是秦霜顾惜他,不想因为我的事情同他翻脸的原因。他的做法有待商榷,但是他的本心是为了秦霜,这是毋庸置疑的。就像刚才的谈话,虽然他口气略显霸道了些,不过作为一名行伍之人,就该有这样的胆识和气魄,若是他都退缩,说些丧气话的话,这场仗还真的是就不用打了。不过我也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看现在的状态是,这里是由秦霜说了算的,冯将军只是辅助,但是之前只有我们几个人在场的时候,秦霜却是毕恭毕敬的,冯将军也不似今天这般顶撞冲动,他们俩人该不会是商量好的吧,在这众人面前演一出双簧?
我在西塞的时候,对这个齐帝也有所耳闻,听说他在位三十余年了,老当益壮,十分的有精力,同时也十分的多疑,越想就越发的觉得可疑,不过我没有什么证据,只是跟着听他们说话。
“配合他们西塞这种事情本王是断然不能答应,若是同意让他们来搜查,岂不是坐实了我们藏匿王妃的事实?”秦霜说道。
“但是王爷,若是不让他们自己来查,又怎么能够对他们有个交待呢?”
“他们自己的王妃,没有自己好好保护好,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原因,好好查查他们自己人才是,只是因为有人见过,就妄加猜测怀疑,若是这件事情开了一个头儿,那以后我们也不要在这里驻扎守卫了,直接敞开大门让他们的铁骑将我们的黎明百姓踏在脚下如何?”
“王爷说的在理,钱大人,这涉及到国家的安全,断不能答应。”庐陵说道。
“既然要谈判,讲求的就是个求同存异,互相让步,现在我们一步不让,又怎么能够让谈判进行下去。”钱毅听了庐陵的话,却并不受用,双手一摊,问道,眼睛扫了一圈,显然他这个问题并不是针对庐陵一人,是啊,让步就证明了心中有鬼,以后哪个国家都可以拿着这样荒唐的理由进行威胁了,若是不答应,那就要刀剑相向,这却是双方都不想看到的。真是进退两难了,我在想到底是谁绑架我的呢?只要找到绑架我的人,查清楚幕后指使不就好办了?若不是我逃过边境线遇到了秦霜,或许就死在那些人手里了,所以说对方肯定是西塞的人,西塞一方一口咬定我在大齐,可是知道我在这边的人只有那几个绑架我的人。这幕后操纵者显然是想要两国开战,就像庐陵说的,两国的和平与合作来之不易且都付出了绝对的代价,若是两国开战,对这个幕后操纵者有什么好处呢?西塞的确是不敌大齐,挑起战争,就算不灭亡,也会元气大伤,这个时候对谁最有利呢?我忽然想到了那个病殃殃的大皇子,若是西塞乱了,还不至于影响麒韫的继承权,但若是这场战争是因他而起呢?性质就大不一样了,虽然只是猜测,我心里却越发的肯定这种猜测的真实性。
“所以这谈判就是个死局。你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是了,其他的只能交给老天了。”秦霜说道,准备结束这次会谈,我也从走神的状态回来了。我觉得有必要同他讲讲自己的想法,霞梓不会害她自己的亲哥哥,只是对我充满了敌意,目的也十分明确,就是要我的性命,但是那些绑架我的人却不是。回到营帐里,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同秦霜讲自己的猜测,毕竟这件事情涉及的事情太过重大,不是我能够承担的,但我毕竟是这整件事情的当事人,若是不说出来,提醒他,真的是验证了的话,我肯定会后悔死,我并不怕死,但是不想用这样的方式送命,如果这是一场正义之战,讨伐之战,像冯将军说的那样,慷慨赴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现在的状况显然是有人设套在暗处进行操纵,我们若是没有防范,直接跳入敌人设计好的陷阱,就真的是致自己于险地了。
“陆希,陆希!”秦霜叫了我两声,我才反应过来,连忙答应道:“王爷,有什么事情吩咐?”
“茶凉了。给我倒杯茶来。”秦霜没好气的说道。
“是。”我连忙过去帮他换茶。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回王爷,我并没有什么心事。”我把茶杯重新放到秦霜面前,回答道。
“那你是对本王有什么不满?”
“回王爷,我也并没有对王爷有任何的不满,就算有,也不会做什么的。”我不知道他是哪根线搭错了,这样没完没了的问我,但是这会儿跟他说这话,他也未必会听,说不定还会嫌我多嘴,若是不同他讲这件事情,却还有什么人能够去讲呢?我这样想着,忘了自己手里还抱着茶壶,茶水也早就从茶碗里溢了出来,秦霜气的不行,把我撵了出来,说让我去练武场跑上两圈清醒清醒,我应了一声,就出去了,本来是要奔向练武场的脚却去了刚才的会谈室,庐陵他们几个人仍旧在那里,见到了我,仍旧十分亲切的招呼我过去,并没有因为之前秦霜同他们的不愉快而迁怒于我。
“刚才让你见笑了,本来还想吹吹牛的,这还没开口,就露馅了。”庐陵搂着我的肩膀,十分亲切,笑着说道。
“庐大人和钱大人已经让我开了眼了,我可没有这样的胆子同武王和冯将军叫板的,能够面对他们的气势,没有丝毫的退缩,足见两位大人的胆识。”我想到刚才他们辩论的样子,真心佩服他们两人,秦霜和冯将军可以说是无缝衔接式,步步紧逼式的发问,若是一般人估计就被问住了,他们俩人配合十分的默契,没有乱了阵脚,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对他们的提问一一回应,力道上自然是差强人意,不过能够把秦霜弄得被动解散会议,足以证明他们的实力,不过他们将要面对的可不是秦霜和冯将军,而是更加难缠的西塞使者。
“过奖了过奖了,钱大人或许能够担此美名,我却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全靠勇罢了。”庐陵听了早就笑开了花,却仍旧同我客气道。
“陆兄,我刚才就见你有些心事重重的,可是有什么事情吗?”钱毅不理会庐陵的嬉闹,脸上略有担心的问道。他这一问却是问到了我的心坎儿上,为何我不能同他们透露一下自己的想法呢?他们此行的目的不就会为了化解这场纠纷闹剧吗?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才听几位大人讨论这场纠纷,心里冒出了一些想法。”
“说来听听。”钱毅鼓励我说道,没有因为我只是一个护卫而小瞧了我,口气仍旧是温和的。
“两位大人说,这场纠纷对两国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这件事情的起因本就是西塞,对他们来说不利,为何还要挑起这场战争呢?”
“陆兄有所不知,这走失的王妃已经怀有身孕,且那位王子本就是西塞国王中意的储君,本来是历练镀金,不成想出了这等意外,关系的是他们西塞国的颜面,就算是兵力不敌,也要为自己争口气,其实同冯将军的想法是一致的。”钱毅同我解释道。
“冯将军的想法也没错,这件事情周围的国家都在盯着看大齐的反应,他们才不在乎西塞皇室的颜面,他们在意的是大齐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在意的是这场仗若是真的打起来,他们能够分到几杯羹。”庐陵补充道。
“朋友与敌人,只在一念间,这一念就是利益,往小里说就是自己的小算盘,往大里说就是国家利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吧。”钱毅略有感慨道。
“也就是说这场纠纷对我们来说,其实只有应战的立场,却没有谈判的余地的。”我说道。“没错。”钱毅回答道,“不过真的打起来,百姓遭殃,财政受损,一座城的竣工,需要十几年,一场战争在几个月就可以将她毁灭,实在是得不偿失。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们就要抗争到底。”
“两位大人所言极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情还需要西塞那边有所妥协,我们是交不出王妃的,不过我们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些便利和追查王妃下落的线索,这些或许也是他们想要的。”
“这想法倒是新奇,只是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也十分的有限。”
“其实我听这整件事情的始末,总觉得有些蹊跷,为什么就这般巧合,在这边境出事?若是真如钱大人所说,那个王子继承王位本身就是胜利在望,只是时间问题,那么他就没有必要挖这样的陷阱来制造麻烦,而且因为他自己的私事,而将整个国家卷入战乱,胜之不武,输为罪人。里外都不是人,对谁最有利呢?”我表示疑惑道,我不能说出那个大王子的名字,也不能讲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他们都是聪明人,我就算不说出谜底,他们也能够顺着这条思路,找到答案。
“这话说的在理,不过我们目前没有证据,拿什么同对方进行谈判呢?”
“我觉得应该先推迟谈判,与武王商量商量,毕竟不是儿戏,就算是要派人去查,还有谁比武王手下的线人挖的更深?”钱毅和庐陵因为我的提醒,找到了新的思路,讨论对策实施。
“既然两位大人要忙,那我就先告辞了。”
“别忙着走啊,若是这件事情真的有戏,你可是立了大功的。”庐陵笑着说道。
“其实我是偷懒出来的,王爷罚我去练武场跑圈,我还得去跑圈呢。”
“既然是王爷的命令,却不能不遵守,那我们先去,到时候在王爷那里碰头。”庐陵说道。钱毅也朝我点了点头便一起往秦霜那里去了,我还以为他们会说帮我向秦霜求情,那两圈就不用跑了,谁想到就这样把我甩下来,也好也好,他们自己去说,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就算是闯了祸,只要不把我供出来就好,我想到冯将军看到我时那冰冷的眼神,后颈就有些发凉,他想要打仗,我却帮着庐陵他们同他作对,拦着不让打,估计下一次就不是摔我这样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