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知秦霜素来有些影响力,那身边的谋臣也有可以信赖的,并非他声称的那般,他会来问我,空怕是为了试探我也难说,若是我一个人还好说,现在有了阿圆,就大不同了,我沉吟了半晌,说道:“王爷,既然他们可以借我失踪一事做文章,施加压力,那么我们为何不能用他们这个公主做点儿文章呢?”
“怎么做文章呢?”
“那恒亲王身边的人既然是个替身,我们就从她身上做点儿文章可好?”
“不要卖关子了,就直说吧。”我便继续说道:“那个替身虽然是化了妆,与公主却是十分的相似,却也是怕露馅的,出门肯定是遮遮掩掩,不敢露脸的,王爷就常邀请恒亲王夫妇出玩游猎,让那个假公主无处可躲,既然她遮遮掩掩的,难免不会引起人好奇,王爷到时候安排一个人把这公主是个丑八怪的事情说与众人便是了。,他听了也觉不错,可是脸上又起了愁色。我心知他顾虑什么,便说道:“王爷不必担忧,婉桑已经与恒亲王没有什么了。就算是在府上设宴,婉桑只会和阿圆老老实实的待在这个小院里,绝不会搅了王爷与众人的雅兴。”
“婉桑,本王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那王爷是为何事?”
“本王担心的是,释炚不肯来。”
“王爷只管去安排,恒亲王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王爷这个叔叔的面子还是会给的。况且亲王也不是傻子,该明白王爷的苦心。”
因为我这个主意,秦霜暂且收了对我的怀疑,以为我这样不计后果的去得罪西塞,恐怕是真的信了他的话,将那日麒韫答应我接我回去的事情给抛在了脑后,只是我并非那种可以被操控的人,也不是那种随时改变立场的人,麒韫为我挡了这一刀,可见我们母女在他心中的地位,就算秦霜暗示他是得知我生的是女儿的事情,便带着妹妹离开了,是将我们弃置不顾的意思,我也并不觉得,反而认为他这是将危险带离我们的最好办法,况且他身上受了伤,也没有精力保护我,这样的办法已经是他能够为我们提供的最好的方式了。不过我身在秦霜这里,寄人篱下,总需要低头,秦霜不是释炚,也不是凛寻,他或许曾经有心,如今时过境迁,他更为在意的是输赢利益,我对他有用,他便能护我们母女一时,所以既然有机会,自然要努力展示自己的价值,为阿圆和自己挣一分安宁。
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没过多久,整个西陵便传闻说那远嫁的公主是个麻子脸,羞于见人才整日遮着,我心知那个女子听了这样的传闻也不过是担惊受怕,却不会有胆量出来辟谣修正,就算是要修正,按照那些无用的使者的做法,也是官方化的出个声明了事,只是这样无法服众的解释大有欲盖弥彰的意思,无疑会给百姓产生更多的联想和猜测,只会推波助澜,是事情往更坏处发展。
只是我不知这舆论的可怕,这传闻不仅乘着那东南风刮进了西塞人的耳朵里,也刮进了京,这下可是把京城里文官给惹恼了,甚至有人跟皇帝说这件事情是一种羞辱,毕竟释炚在京城里人气颇旺,尤其是在妇人女子之间,其中不免有那官宦人家的妻女,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同自己的夫君说上几句,难保没有耳根子软,眼界浅的人去皇帝那里借此事讨好。本来我不过是想借这个传闻,让那西塞使者坐不住,去秦霜那边多跑跑,就完事了,谁知这风刮到京城里之后,便起了大浪,竟有人说这是奇耻大辱,说西塞国直接不把我们中原放在眼里,将那丑陋无比的公主嫁给我们年轻优秀的王子,是看不起我们,士可杀不可辱,应当退婚,若是不从,便起兵讨伐,将这丑八怪送回老家。
我听着丫头跟我讲着这些,心里琢磨着办法,若是真的退了婚,可就麻烦了。本来好不容易平息的战事,如今却因为这样滑稽的理由再次点燃,着实不是个好事,我虽然在历史书上读过不少这类因为各种奇葩原因而开展的事情,不过现在可不是那战国时代了,人不该有些理智才对吗?
我感叹着这舆论的威力,心想自己也不过就是这浪潮里的一朵小花,一下便消失不见了。该如何去应对还是看两国的沟通,若是霞梓有心去挽回这件事情的话,就该回来认真解决这件事情,不过以霞梓的行事作风,恐怕也只是会为难自己的父亲和麒韫,那个大王子是个好事鬼,肯定不会轻易的就让这件事情这么过去,肯定会在其中搅和添乱,若是有心助力或许对他争夺王位来说会是一件崭露头角的好事,不过以他的人品和做派,我觉得他只会站在另外一个角度,找麻烦。不过我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这件事情发展到如今超出了我的预期,不过我的目的是达到了,至于秦霜他们会怎么处理后面的事情,进行善后,那便不是我可以左右和能够管的事情了。
若是真的像传言说的那样,会发展到两国对抗的高度,那么至少西塞国王不会再派麒韫来了,他是受了伤回去的,又是储君,就算是麒韫有心回来,恐怕也难以成行了。我自己打消了见麒韫的念头,也就真的把这件事情抛开手了。从这几日秦霜往这边送的东西,就可见他为此乐开了花,他还送给了阿圆一匹小马,事后似乎意识到阿圆年纪还太小,根本不能骑那匹马,便又找人用那胡桃木给做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马,让人给抬了进来,那马上着清漆,我试着移动它,却根本抬不动,不知道他做这样一匹走不了,动不得的马又是几个意思,只是知道那马栩栩如生,就算是当个艺术品摆在屋里,也十分的好看,只是我这屋里已经被各种的玩物填的满满当当,真心容不下这类东西了,帮忙照顾阿圆的丫鬟提议说把那后边不用的小屋给收拾出来,把些暂时用不到的小物件先存到那边去,省的这样进进出出不方便,我觉得在理,便由着她们去了,虽说是搬出去不少,却仍旧是有东西送来,我每次同秦霜说起,他也只是答应着,从行动上却仍不见收敛,好在这孩子不是他的,不然真是会让他给宠坏了。
这日我正逗着阿圆看书上的字,她似懂非懂的跟着我指着看,嘴里嘟囔着,似乎是要学着我的样子说话,听人传话来说:“夫人,王爷有请。”
之前因为我行动不便,秦霜总是来这边看我,如今却要我出门,不知是为了何缘故,我只得收拾打扮了一番,跟着那个传话的人往那练功房去了,去到那里,却不是只有他一人,只见陆将军也在,两人你一来我一往的,正在练拳。这样没有打声招呼就安排我们见面的行事,恐怕也只有秦霜能够做的出来。
我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并不上前,陆将军虽说年纪长了,脚下功夫却没有丝毫的怠慢,所谓老当益壮便是形容他了,秦霜却也不是弱鸡,脚下稳当,手上也及时,体力技巧都很不错,陆将军胜在有经验,稳重不慌,不过若是秦霜也不着急取胜,这样拖下去,陆将军的体力是没有任何优势的。不过好在俩人都是聪明人,懂得见好就收,十个来回之后,秦霜脚下略有迟疑,便被打退了两步。
“承让了。”陆将军说道。
“哪里,以后还请陆将军多多指教。”秦霜谦虚的说道,与他往日的做派可是大不相同,这家伙果然是有多张面孔,我心里笑骂着他的多变,从旁边那人手里接过手帕,递了上去。秦霜接过手来,递给陆汶勋,陆汶勋却不接毛巾,只是看着我发愣。
“陆将军,这是内人。”秦霜见他半天不反应,介绍道。
“哦,在下陆汶勋。”陆将军十分的小心,知秦霜不曾娶亲,却这样介绍我,自然是有个缘故,只是介绍自己道。我心里暗骂这秦霜胡说八道,不过想到不能与陆将军相认,认祖归宗,却也只得打招呼道:“见过陆将军。”
“这丫头是我从路上捡来的,如今育有一女,如获至宝,奈何碍于这身份的缘故,无法给她一个名分,也是愧对她了。”我听了他这话,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站在一旁,听他胡扯,不过转念一想他说的也都是实话,我的确是他从路上捡回来的。
“噢,那老夫要祝贺王爷了。”
“多谢将军,去,把阿圆抱来,让陆将军瞧瞧。”阿圆被抱了过来,却并不认生,陆将军见了这孩子,脸上浮现了笑容,不等秦霜说什么就从那奶妈手里抱过孩子来瞧,阿圆被他脸上的胡子扎着难受,就用胖乎乎的小手去揪他的胡子,我连忙上前想要制止,谁知陆汶勋却护着她道:“无妨无妨,小孩子嘛,就该淘气一点。”阿圆在他怀里,越发的得了意,格格的笑了起来。
“这孩子长得真俊,是叫阿圆?”陆将军问道。
“回将军,女孩子哪里有什么名字,不过就是个小名叫着,不让她丢了便是了。”
“这名字却形象,你瞧她这圆圆的小脑袋。”陆将军摸了摸孩子的头,笑着唤道,“阿圆,阿圆。”阿圆同陆将军玩够了,就想起我这个妈来了,扭着身子张着两只小手,就要我去抱,陆将军见此,略有些酸意的说道:“阿圆想妈妈了,不要阿公抱了。”阿圆听了这话,转过头来道:“阿公抱。”
“哎呦,这孩子这是。”陆将军听了这话,顿时老泪纵横,紧紧地抱着阿圆道:“也是我和这孩子有缘啊,这把年纪了,还能听到孩子叫阿公了。”
“这孩子也是跟将军有缘,平时总是咕咕噜噜的,未曾听过这样的话。”我见他落泪,也有些忍不住,说道。
“若是将军不嫌弃,可否替小女起个名字?”秦霜说道。
“王爷抬爱,这孩子的生辰是?”陆将军才来时,处事还有些迟疑,和秦霜也只是场面上的话,可是见了阿圆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同秦霜也开始熟络起来,对秦霜提的无礼要求不仅没有拒绝,而是打听起孩子的生辰。
“是某年某月某时。”秦霜像是背书一般脱口而出,这家伙原来是早有准备,我忽然明白了他的好意,也只是站在一旁听着。
“王爷可否容老夫多想几日,为这个孩子取个好名?”
“将军肯为小女起名,自是愿意等的。”秦霜说道,看了我一眼,我也只得点头称是,心想这陆将军是准备做这王府的座上客了,他俩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对脾气,不过毕竟这陆将军是那端王那边的人,不知秦霜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我从陆将军手里接过阿圆,秦霜如了心愿,便让我们俩回去了。次日秦霜仍旧来我这边同我说话。
“见过王爷。”
“免礼。”
“王爷可是有事?”
“本王无事便不能来吗?”
“是婉桑疏忽了,婉桑是王爷捡来的,哪里敢管束王爷,自然是王爷乐意来便来的。”
“你这丫头片子,怎么就这样不知好歹?”
“王爷教训的是,是婉桑不知好歹,冲撞了王爷。”
“有话就直说,不要这样虚虚假假的,弄得本王十分别扭。”
“婉桑不知王爷所指何事。”
“你这是在怪我同陆将军说你是我的内人?”
“王爷当时说好的是安排我们父女相认,如今王爷说了这番话,却如何让陆将军接受呢?”
“你这个人那样聪明,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就犯起了糊涂。”
“婉桑不懂,还请王爷指点。”我自然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给孩子起名字倒时还能理解,这不让我同陆将军相认的事情,怎么说都有些过分了,言而无信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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