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知道人走茶凉的道理,所以在让香秀帮着收拾行李的时候,非常小心的将自己的那一盒信件也给放到了行李里,陵容对我这个精致的木匣子非常好奇,见我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也没有多问,我们告别了祖母她们,乘坐着马车去往公主府上,文府就在朱雀大道,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繁华街道,自然离着皇城也十分的近,公主府却意外的在外城,离着皇城比较远,没有和其他的公主一样,在内城,而是在相对比较偏僻的玄武街附近。我们走了好一会儿才到,陵容通报了门房,我们就在门口守着。
不一会儿,一位年龄和我差不太多的姑娘就领着丫头婆子出来了,她的装扮虽然算不上华丽,却别有一番风韵,淡紫色的裙子,用银线勾勒而成,雅致干净,身上的首饰也非常简洁,只是一对银质耳环,她相貌端庄大方,算不上美女,却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
“你就是陆婉桑吧,还记得我吗?商淑馨。”她声音绵柔,既不是珉琴那般柔弱,也不是珉红那般甜腻,若是在现代,她这样的声音估计可以称霸声优界,真的是太好听了。当我用粗粝的声带发声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是记着有个姑娘跟我一起被选中,却不知道是哪一个,若不是她自我介绍,我是根本认不出来的。不过我也不想一开始就把关系给搞僵,扯谎道:“记着的,只是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们两个互相报了一下出生年月,这个我不害怕,因为之前都跟香秀问清楚了,结果一看,我们两个人的生日就差了三天,我以及小的劣势成了妹妹,不过也好,这样我又多了一个姐姐,其实我乐得如此。
“你就带了一个丫鬟和一个老妈子过来吗?”
“嗯,有什么不妥吗?”
“这倒没有,那香梅,你先带陆小姐的丫鬟去熟悉一下吧。”说着,就让身边一个丫鬟领着陵容走了,都没有问问我的意见,我心中觉得她的做法有些武断,可毕竟是新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随我来吧。”
“我们是去见公主殿下吧?”我试探性的问道。
“殿下现在正在小睡呢,我先带你去你的住处看看。”她听了我的问话,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对我的提问感到好笑。不过那是一瞬间的的事情,她很快的掩饰了过去,露出招牌笑容道。我意外的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估计这姑娘是因为我在赏花宴上丢丑卖乖的缘故吧。我有些不甘心,却也无济于事,毕竟是寄人篱下,岂能不低头啊。
我跟着她一路往内宅里走,她走到一个巷子口,停住了脚步,给我指到:“喏,那里,最角上的一个门就是你的住处,我还有别的事情,你自己过去可以吧。”
她的话里充满了不屑,似乎那里是个不洁之地,她根本就不愿意踏足。不知为什么,看到自己的住处这样偏僻,我反而送了一口气,对商淑馨的无礼都没有丝毫的怨气了。
“嗯,多谢姐姐照拂,婉桑自己过去就好。”老妈子跟在我的身后,一路的叹气,似乎是要跟着我去刑场一样,我回头看看她,道:“你若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回文府去,不必勉强跟着我。”
“哎呦小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我哪里敢有什么不满,还不是为你抱不平呀。”她停下了脚步,显然不想再往里走了。“小姐,不如这样,你让我回去跟老夫人传个信儿,也好有个照应?”
我心想这老妈子在文府的时候,欺负小英子,设赌骗酒钱,整日的吃香喝辣无所事事,现在却要跟着我来这里吃苦,自然是不乐意,与其在这里给我添乱惹事,倒还不如赶回去省事。
“回去是可以回去,不过我才刚来,怎么能接着就派人回去呢?这不是明摆着给公主难堪嘛。”我逗她道。
“这不难,我就说是小姐有重要的东西落在家里了,让我去取就是了。”
“我可没有落下的东西,取也还轮不到你。”我回道。
“这……这……”她显然是黔驴技穷了,却耍赖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妈妈,你看这样行吗?你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好,不如先随我住下,等时机到了,我自然想办法让你回去。”
“小姐可当真?”她见我已经看透了她的把戏,也就肆无忌惮了,没脸没皮的问道。
“自是当真。”我说道。我心道,这老妈妈也真是没远见,纵然我不受待见,在这公主府里的油水也是比文府足,只要能够长期呆下去,还有个捞不着的?
我不再理会她磨磨唧唧的,直接走到了最后面的院门口,出人意料的是,院子门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蜘蛛网密布啥的,看样子像是不久之前才用清漆漆过的样子,门上挂着青铜锁,锁上插着钥匙,锁已经开开了,只是挂在门上,我取下锁,推开门,里面的院子也令我意外,院子里面有颗桂花树,院子周围也都是枫树,可是院子里没有落叶,青石板铺就的平地上没有散落的乱砖乱瓦,院子门口正对着一排葡萄架,葡萄架下面有石桌石凳,西面的墙角种满了各色的月季,现在已经开的非常旺盛了。我背着手,在院子里闲逛,院子里面一共有四间屋子,三间屋子成“凹”字型,正中那间坐北朝南,都各自开着门,每个门上都像院门口一样,挂着锁,看样子是没有人住的,,一间则在东北角上,旁边还整齐的码着些木头,应该是个小厨房。
逛完了院子,我绕回到三间屋子,选了正中央的门进去,里面是个会客厅,正对门的墙上中挂着一幅牡丹图,旁有赋诗和用印,因为光线的缘故,我没有细瞧,花底下摆着一个长桌,桌子上并排着摆着三个花瓶,素净却不失高雅,右手边就是书房,里面书架书桌一应俱全,左手边则像是个茶室,摆着罗汉床和几个圆凳,罗汉床上放着刺绣垫子,上面绣着牡丹,我摸了摸针线,还有些扎手,应该是新的。房间的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圆桌。
我转了一圈,发现后面还有楼梯,便顺着楼梯上去,原来这里还有二楼,二楼分成了两部分,没有用雕花屏风给隔开,而是一个开放的卧房,我从文府带过来的行李就放在角落里。我仔细地打量着屋子,摆放在东侧的雕花大床就占去了半边屋子,梳妆台则放在靠窗户的位置,贵妃榻摆放在西侧靠窗的位置,另外还有个小间用帘子盖住了。我正准备去看个究竟,就听到楼下有人唤我。
“小姐,小姐,咱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啊?”老妈妈就在屋里,看到这满屋子的装饰,吃惊的问道。
“应该没错,咱们的行李就在楼上呢。”我说道。
“欧呦我的老天爷啊,我真是有眼无珠,不知好歹,这公主府就连这角落里的房子都这样精致,那公主的卧房得有多气派啊。”说着就跪倒在地上,貌似求饶状。
“妈妈这是怎么了,不是刚才还喊着要回文府吗?这会儿又变卦啦。”我调侃她道。
“小姐,小姐,我老婆子嘴没遮拦的,你可不要当真,还是让我留在这里吧。”她低眉顺眼的告饶道。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公主会给我安排这么好的地方,这太过蹊跷了,毕竟看商淑馨的态度,应该是公主授意而为,她虽然来得比我早,可毕竟是个新人,她自然没有那个胆量这样做,可是若真是如此,那公主的行为岂不是自相矛盾了,一面给我安排这样的住处,一面又十分的不喜欢我,怎么看都觉得离谱,我实在是想不通,也只能看看接下来公主怎么安排吧。
老妈妈似乎是打了鸡血一样,拼命的在我面前表现,帮着我收拾行李,这老妈妈是个老油子,我可不能让她发现我带着的信匣,既然如此,就不如装着和她赌气,不用她算了。
“我可还没有答应呢,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
“是,是,姑娘你怎么吩咐我怎么干。”
“你先去下面守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来传咱们过去。”
“对对,还是姑娘想的周全,你瞧我,真是糊涂。”老妈妈听了我的话觉得也十分有道理,便连连应声道。
我从楼上看到她一路小跑,下了楼,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的,心中不觉好笑,觉得这房子实在是设计的好,我从楼上就能看到她的一举一动。我把贵重的东西分拿出来,归到一个包袱里,其实我心里还是没有底,虽然我也明白公主府的规格定是和文府无法比拟的,不过我还是担心自己会得到通知,自己被安排错了房间,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再整理,我还不如先不收拾,至少也不会太过难堪。
就在我打着小算盘的时候,从楼下传来了老妈妈的破锣嗓子声:“姑娘,姑娘,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