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你不是真的有那方面的癖好吧。”武泉见他拽着个男子就往外跑,心生疑惑,竟然以为他好男色。
“说什么呢你,这屋里的是我家娘子。”庐陵终于吐出了这几个字。
“既然是你的家务事,那我们就不掺和了。”凛寻见庐陵面色惨白,又这样靠在门上,恐怕是不愿让人见着自己的夫人,想他凛寻自己也是恨不得将婉桑藏的严严实实的,他不愿意像刘彻对阿娇那样,将她藏在金屋中,可他也不愿意让婉桑到处乱跑,看着她受伤,他的心也跟着痛,他倒宁愿自己受伤,所以见到庐陵这样激动,他很理解庐陵的心情。
释炚见庐陵失控得拽着个男子没轻没重的往外跑,也觉得有些不妥,可是他也考虑到这毕竟是在穆府,他们几个都不见了,岂不让人生疑,穆公脸上估计也会挂不住。况且现在庐陵的夫人男扮女装的混进来,在座的都身份显赫,要是给治了罪,可就麻烦了。
“别走,我可不敢自己面对她。”庐陵说出口的话让当场的三个人都大跌眼镜。可见平日里一副玩世不恭,嘻嘻哈哈,天不怕地不怕的花花公子的庐陵如今惨白着一张脸,恳求道,倒真不像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相公,你那几位朋友也在呀,有事说事,有理论理,把人关在屋子里算什么事情。我不是认了错了嘛。”屋里的女声这时口气没有了刚才的温婉,口气也算缓和,可是话里已经带着些许的威胁口气了。
释炚见庐夫人倒是个明事理的人,便也劝道:“庐陵,你这样不是办法,咱们还是先和尊夫人回去,别让大家生疑。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
“对呀,平原,平时里见你挺有头脑的,怎么今日遇到自己的事情就这样糊涂。”武泉这时也挺开明,和释炚一起劝道。
“相公,你快开开门吧。”房间里的裘香臣跟着复合道。
“唉。”庐陵吐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开了门。
只见庐夫人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他甩着手,一副男人的步子。“我说你能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有点儿女人的样子。”庐陵侧着身子,靠近自家娘子说道。
“我现在可是个男人,你见过哪个男人夹着腿,揣着手走路?”庐夫人丝毫没有让步道。“你还不赶快给我介绍一下?”自小在商铺里长大的香臣与陌生男子这般近距离的接触也丝毫不见胆怯害羞,催促她家相公给自己介绍他的朋友,他们几个一到,她就注意到了,各个都是美少年,不过她家相公站在这几个美男面前也丝毫不逊色,以前就整天听身边的人说起的文二少爷这会儿近距离的观察,还真是如坊间流传的那样,见了就有种恨不得嫁了的冲动。而这旁边的六皇孙她也多少有些耳闻,可让她相信现在站在面前的帅气阳光的美少年是那场悲剧的受害者,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她不知道太子是怎样的人,可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自家相公尊敬的人,那定是因为这人有令人佩服的一面,况且对待暴走失控的庐陵,他头脑清晰,反映迅速,没有任由这个白痴乱来,继续惹出乱子,这种超出年龄的冷静,倒和他的外表有些不协调。
“这位就是我常提起的六皇孙,现在已经是恒亲王了。”庐陵有些不情不愿的一一帮她介绍,“这位你认识,常去咱家找我的武泉,潘家三少爷。这位是文家二公子,文凜寻。”他见自己的夫人没有收敛的直愣愣的看着凜寻,心中早就有些不悦,简短的介绍道。
“小女子裘香臣见过几位公子,以后还请各位费心,看好我这个冒失的相公。”香臣说着就抱了抱拳,和他们行了个男人之间的礼,嘴上却说着女性的语言,这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快回去吧。既然要演,就演全套了。我是从江南来的苏启明,苏启元的堂弟,这次是来支持堂哥应考的。”香臣很自然的把自己的假身份跟在场的几个人报备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庐陵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把这大胆的婆娘给弄出穆府,押解回家。
“我暂时还不打算回去。听说聚贤宴上招待的饭菜不错,我还想尝尝呢。”她的意思就是要呆到聚贤宴结束。庐陵这会儿着了慌,本来他们这次来是支持释炚的,不成想,这丢人的娘们儿不仅女扮男装混了进来,他心底对自家娘子的伪装和造假能力十分佩服,不过作为他的夫君,她大有搅黄这次计划的潜质。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庐陵不解的问道。
“还能为了什么,你都几天没回家了?”香臣不接他的包袱,反而推给自己反问道。
“那也不用女扮男装跑到这里来呀。你知道来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说给你个罪名,咱们家几代的心血就都完了。”
“相公你别这样冲动,我自有分寸,我知道错了,是我冤枉你了。”香臣忽然声音降低,悄声说道。
“那还差不多,我今天就回家,你也找个机会赶紧开溜,就是借个去茅厕的机会,溜走也行呀。”庐陵才不想让她呆到开宴,这里的人,哪个是好惹的,几杯酒下肚,哪还有个分寸。
“也行,我跟穆伯伯说好了,见着你就走,一会儿我就走。你也别表现的太夸张了。”见自己的相公担心自己,她也不忍心再逗弄他,老实交代了自己的计划。
“原来这穆老头也是帮凶,我暂且记下,以后再算。”庐陵听了咬牙切齿的想着,听她说过不多久就走,他又不忍心就这样放她一个人回去。他们为了避嫌,错开了回到刚才的会客厅。最终庐陵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娘子,跟着回去了。
“你说你错了,你哪里错了?”庐陵骑着骡子,和骑着高头大马的香臣并肩而行,他仰着头问道。
“我听不进你的解释,还把你赶出家门。”香臣面不改色的回道。
“就这些?”庐陵收回了目光,继续问。他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听妻子这样“低声下气”的给自己认错道歉,自然不肯放过。
“还有不经你同意,擅自跑来。”香臣补充道。
“还有呢?”庐陵有些得意忘了形,刨根到底的问。
“你是不是皮痒痒了?这几天在外面是玩野了是吧。”香臣本来刚才还压着脾气,软声细语的赔不是,可见他越来越不像话,暴脾气就又上来了。
“还有女扮男装,没大没小,在我朋友面前没有给足我面子。”庐陵不理会她的吵闹,径自的宣读着她的罪行。
“还想回家吗?”香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说道。
“想。”庐陵一本正经的回答。
“那半柱香后见。”香臣说着就一甩鞭子,骑马飞奔出了城,庐陵见那瘦弱的小身板儿在马上一点一点的消失,有些担心她从马上摔下来,直到她完全从视野里消失,才调转了头,往金银巷方向去。他上辈子估计就是欠这丫头的,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像个假小子般,整日的惹事闯祸,还总是带着他一起捅娄子,两人一起挨罚,一起嬉闹,不知什么时候,他意识到这个假小子是个丫头,总有一天会嫁人的,那年夏天,他从河里爬出来,回了家,就听到香臣的母亲在和自己的娘说香臣的事情。什么做珠宝的刘家的孩子还不错,银匠家的小子长得俊俏之类的,若是肯要香臣这丫头,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走到门廊的庐陵又折了回来。站在门口,说道:“既然怎样都是嫁,那就嫁给我算了,反正她这脾气也就是我能受得了。”庐母听庐陵这样说,却不言语,悄悄的看裘母的神色,裘母听了早就笑成了花。“陵小子,你真愿意娶我家香臣?”“那还用说。”庐陵拍着胸脯,表决心道。两家的父母一合计,这两个孩子自小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说实话,就香臣那脾气,裘母也确实很是担心。可是庐夫人却十分中意这假小子一样的女孩儿做自己的儿媳,一来她早就看出了庐陵的小心思,二来这丫头的泼辣大胆的个性也确实对她的脾气。可是这香臣呢?不等两家父母去问,庐陵就趴在墙头很随意的告知了这个未来老婆:“喂,香臣,过几年你就当我媳妇吧。”
“行啊。到时候可别后悔。”
“男子汉大丈夫的,后什么悔?”果然这几年过去了,两人谁都没有后悔。香臣和庐陵之间仍然矛盾不断,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可是无论怎么吵,都无法将两人的感情吵淡,反而越吵越亲近。香臣知道夫君在外面的名声不好,可只要他按时回家,她就不多问。那次给苏启元安排住处,打点家务,一直忙活到晚上,就没有回来,这香臣就犯了疑心病了,当时庐陵和知晓此事的下人都吩咐过了不能传出去,这吩咐的神秘感让香臣更是浮想联翩。他一回家自然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场争吵。
可香臣自有香臣的好,他前脚被赶出家门,她后脚就跑到别院去一探究竟。在门口蹲点守了一天,只见到一个瘦弱的年轻的男子。连着守了一个星期,才确定这里只住着这个瘦弱的年轻男子。
便装扮一番,前去试探,不想一下子就被苏启元给识破了,甚至对她在这里蹲点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她算是遇着高手了,自然没有放过的理由,便使出女人惯用的手段,哭诉,这苏启元念着庐陵的慷慨相助,便帮她化妆好,一起去了聚贤宴。
弄清楚了事情始末的庐陵哭笑不得,对苏启元这样让人无语的帮助实在是无力评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