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水落石出(4)
陈壁媛2015-10-27 11:415,276

  凛寻一行人从翠竹溪的尽头上了岸,只见阿德老爹早在岸上候着,来时所骑的马匹也已经牵了过来。时光提议道:“既然出来了,不如到练武场逛逛。”武泉心中正有此意,凛寻无所谓,只有庐陵一心想逃。

  “我才不去呢,弄的一身臭汗的。”

  “废话少说,去还是不去。”武泉看不惯庐陵的磨叽,说道。

  “凶什么凶,不就是去个练武场吗?”庐陵见武泉恼了,有意拨弄道。逗弄武泉对庐陵来说似乎是种乐趣,也使的一路上凛寻和释炚的沉默显得不那么明显。

  凛寻并没有生释炚的气,反而松了一口气,想到在牡丹阁里的婉桑,既熟悉又陌生,那张脸是自己的心上人无疑,今天出现在玉泉寺的牡丹园里,却显得异常陌生,心中有着千丝万缕的思绪无法捋清。释炚却开始为自己今天的鲁莽感到后悔,走到城门口,一位红衣女子正向四个人靠近。释炚已经摆脱了刚才的失落感,想到城西的练武场去散散心就开朗了起来,武泉练就的敏捷洞察能力使他很快锁定住了红玉的位置,武泉的直觉没有错,红玉的目的地确实他们四人,这时的庐陵也感到了红玉的靠近,常在花街柳巷厮混的他,一眼便认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铜雀楼里的头牌姑娘红玉,其他人虽然不知道红玉的来历,见她毫不避讳的样子,对她的身份也猜出个八九分,却没有放慢速度,当红玉凑上来时,武泉毫不犹豫的冲到前面,将马身挡在了释炚的前面,将红玉与其他三个人分隔开,剑指红玉说道:“来者何人,敢挡六皇子的路。”

  只见红玉并不慌张,害怕,反而羞涩的将头低了下去,两只手捏着手帕递了过来,武泉被她的行为给弄蒙了,剑却没有放下,在一旁的庐陵看出了苗头,将武泉的剑一把夺下,说道:“你个莽夫,拿剑指着个弱女子算什么事。”武泉疑惑的看看庐陵,庐陵见武泉仍不开窍,跳下马来,一把夺过武泉的剑,走到红玉面前,接过手绢,说道:“红玉姑娘,让我帮忙转达吧。”

  红玉心领神会,低着头退了下去,庐陵见红玉走远了,才将手绢塞到武泉怀里,说道:“你呀,怎么能拒绝一个姑娘的好意。”

  “我才不管好意还是怀意,这样平白无故无故的跑出来,谁知道她是要做什么?”武泉说着,并将手绢仍还给庐陵,“你收下了,不代表我就接受。”

  “好了好了,咱们还是去练武场吧。”见庐陵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释炚自然的带过刚才的事情,说道。

  “对了,今天还有庙会的,我们何不绕道去逛逛?”凛寻也有意转移这两个看起来就要动手的人,心领神会的释炚也赞成道,“也对,既然来了,何不去逛逛。走吧,庐陵。”

  庐陵是十分知趣的,本身自己就都不过武泉,武泉这个人,惹急了,是会动手的。见两个人这样提议,自然很乐意结束这场矛盾。“交给我吧。咱们先出了林子,往右走便是了。阿德老爹,你在前面带路吧。”

  “小的遵命。”

  出了竹林,正看到豆官儿在那里候着,一见凛寻,便焦急的凑了上来。

  “少爷,小的找您找的好苦,去书社找您也没找到,不是碰上了阿爹,我就要回府上领罪了。”吐完苦水的豆官儿见了凛寻身边的几位少爷,又躬着腰,招呼道:“小王爷,潘少爷,庐少爷好。”一提府上,凛寻又想到了刚才在牡丹阁里的婉桑,今天虽然不是十五,他无论如何都要回家一趟了。

  “豆官儿,你家少爷和我们在一起,你还担心个什么劲儿,跟着阿德老爹学着点,不要整天想着往府里跑,也不怕人家看低了你?”武泉想到豆官儿回家去报信,很是担心的嘱咐道。

  庐陵却没有言语,心想着豆官儿这个家仆倒是很护主,知道凛寻跟他们前来并非自愿,这是在婉转的提示他们不要强迫凛寻,不然他也有应对的办法。不过武泉的直肠子也应对的毫无破绽,再和主子亲近,也不过是个奴才。细心的庐陵又观察了凛寻的反应,发现凛寻的神气并不十分对头,但是又不像是因为他们今天的行动,来的时候还是很好的,可是游玩了湖之后就不太对头,大家毕竟是朋友,担心是不可避免的,庐陵却没有说破。

  一行人往庙会上去,自然又引起了一番骚动,几个人却像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反而让周围的人也冷静了下来,女孩子们都有心接近,却碍于礼数不敢上前,倒是给他们开出了一条自然的通道,年纪稍长的则围成一团悄悄议论,“快看耶,这是哪家的公子,怎么不曾见过?”

  “和当年高中状元的文家大公子长得好像呀,当时状元游行的时候,我见过,浓眉大眼的,胜似潘安。”

  “我倒是觉得今天这位更胜一筹,你看他那的气度,绝非等闲之辈。”

  “我看潘家的三公子才是一表人才,听说上届的武状元都比不过他。”

  “我还是更喜欢六皇孙,你瞧他那眉眼,定是帝王相。若得他垂怜,岂不是可以平步青云。”

  “皇家的事,岂是你能说了算的。六王爷去的早,长公主又是一味的宠溺,我看倒是未必。”

  “哎呀,那就是文家的二公子,我给国子监送过冰,总见这位公子在看书,文弱书生一个。”孙师傅也参与到这场讨论中。

  “你知道什么,就这样乱讲,既然能和潘公子做朋友,定有得意之处。”

  “萱萱,我看你是认准了潘家三公子了。”

  “真不害臊,未出嫁的姑娘,就这样没遮拦的。”

  “吴婶子倒是好,都是有主儿的人了,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你个丫头片子,有种的再说一遍。”

  “我就说了,怎么找,还要打人吗?”

  ……

  “红玉姐,你刚才去哪里了,让我们好找呀。”鸳鸯见着红玉渐渐走近,迎上去说道。

  “就是去转转,咱们走吧。”

  鸳鸯看了看朝反方向走去的四个人,有些不情愿,“姐姐,还记得刚才在湖上见到的那四个美男子吗?他们也来逛庙会了。”

  “时辰也不早了,回晚了,妈妈要骂了。”红玉说道。鸳鸯也不敢耽误,只好跟着红玉,往城里走。只留下身后还在为四个人争得不可开交的人们。

  庙会也真是热闹,吃的,穿的,玩的,用的,样样齐全,现做的糕点、吃食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混杂着商贩们的叫卖声,和客人讨价还价的声音,整个场地显得热闹非凡,凛寻逛着,看到了糕点铺子刚出炉的梅花烙,就习惯性的吩咐豆官儿:“豆官儿,去,买上一些给桑妹送去。”

  “好嘞。”豆官儿应道。

  庐陵凑了上来,“廷秀,桑妹是指?”

  缓过神来的凛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掩饰道:“我习惯将妹妹们统称为桑妹,豆官儿还愣着干嘛,将点心送到牡丹阁去。”

  “原来如此。”凛寻的快速反应让他有些相信,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头。

  释炚也在旁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心中有些疑惑,他记得当时的诗稿的落款就是一个“桑”字,难道是自己记错了?正出神的他,忘了控制好缰绳,马儿走的有些着急,结果和迎面而来的马车撞到了一起,本来双方都不十分快,车套上的马却因为受了惊吓,站了起来,马车翻倒了,阿德老爹急忙上去,帮着车夫去扶正马车,这时凛寻和庐陵已经下了马,上前去查看,一只小手从车窗里探了出来,正抓着站在一旁的庐陵,胆小的庐陵被这一抓吓得不轻,跳了起来,甩掉抓着他的手,跳到了一边,凛寻却凑了上去,询问情况。

  “姑娘没有受伤吗?我们这就将马车扶正。”

  “多谢公子相救,我没有受伤,只是马车摇晃的有些让人害怕。”

  “姑娘能动吗?”

  “我也说不上来。”车中的女孩子声音有些发颤。凛寻制止了阿德老爹和车夫的行动,先将车中的人救出来再弄马车。

  “小姐,您请将我递过去的绢子系在身上,我们先将您拉出来。”凛寻找来了一条长绢子,递进了车窗,武泉这时也来帮忙,惊魂未定的庐陵这时也回过神来。释炚站在一边,等着帮忙翻车。

  凛寻几个人将女孩子从车窗里拉了出来,又将里面的丫鬟婆子一并救了出来,释炚不等阿德老爹和车夫动手,就将马车给翻了过来,车夫重新套好马,对几个人表示感谢,车夫知道这几位人并非凡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却没有扬尘而去,已经很不容易,还如此帮忙,受宠若惊。

  “没事就好。”释炚对车夫的行为感到愧疚,却并不失身份的说。

  这时刚才被救上来丫鬟过来,走到凛寻面前,说道:“我家小姐是东郊江员外的独生女儿,今个各位出手相救,十分感谢。请各位赏脸到府上做客。”

  “客气了,男子汉大丈夫,见了这样的事怎会有袖手旁观的。”凛寻说道,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几个人在庙会上耽搁了一会儿,就往练武场去了。

  凛寻自从上次在家里受了伤之后,文桕就让凛寻拜有名的拳师做徒弟。凛寻自小练就一身拳技,不知是体质的原因还是什么,却依然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咋让人一看,十分好对付,凛寻这次是第一次来练武场,对这里的人和事情都不十分了解,练武场召集了各地的精英,加以指导练习,从这里出来的人不是进了御林军,就是成了驻守边疆的大将,就连婉桑的父亲露汶勋都是从这里出来了。练武场的项目涉及拳术、摔跤、枪剑、斧刀,平时也有兵法的教授,从这里出去的人,都是武界精英。可是就是这样的精英们却和释炚,武泉暗地里较劲儿。这两个人不是练武场的人,却总是没事到这里来和他们较量,动不动就打赌比赛,也都是赢得多,输的少,自然引得一些人不服。潘侍郎看在眼里,却不阻拦,虽然不看好自己的儿子,儿子的鲁莽行为倒是给这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少动力和竞争观念。庐陵不会武功,在这里混的也不错,有事没事,就请他们喝酒吃饭,和一帮子人都说得上话。

  今天他们又来这里,自然是要较量一番,领头的摔跤大元王虎说道:“比可以,不过要由我们来决定比赛顺序。”几场比赛下来,练武场的人也开始寻找提高胜算的方法。

  “随便了,只是别我还没上场,就结束了。”武泉满不在乎的说道。

  释炚听了,知道他们是针对今天第一次来的凛寻的,没见过凛寻打架的释炚这时有些担心了,武泉已经放了狠话,又不好收回,他看了看凛寻,凛寻怡然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正挑衅似的看着对面王虎。王虎自然觉察出了凛寻的眼神,更不肯放过凛寻:“既然来了新人,就让我们先来认识一下吧。”

  “我说虎哥,既然是新人,就要有个先来后到,自然要压轴了。”庐陵也和释炚一样有些担心凛寻,解围道。

  “既然文若都说了让人家决定顺序,怎好反悔。”凛寻朝三个人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说道:“在下名文凛寻,字廷秀,今天初来练武场,认识各位英豪,还请多多指教。”说着握拳对他们行了个小礼。本身见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这样无礼,十分生气,说道:“那今天就有我和你较量一下,如何。”

  “是我的荣幸。”凛寻毫不畏惧的说道。在一边看着的庐陵却捏着一把汗,心想这王虎可是摔跤的重量级人物,庐陵对练武场的所有人都做了实力评估,对每次的比赛也有详尽的记录:上次武泉就是败在了他手上,释炚也是凭着巧劲儿和他打成了平手,却并没有得着便宜,就他当前的评估,显然凛寻的胜算几乎为零。不过他给凛寻的气势打了满分。

  两个人换好了衣服,走到了格斗场地,王虎一身短打,一身肌肉尽显无疑,凛寻一身宽松白衣,显得细长无比,王虎说道:“姓文的,你要是害怕,现在放弃,还来的及。”

  “放弃?你是在开玩笑吗?”凛寻毫不示弱。本来心情就十分不好,现在正好有个可以释放的机会,他怎么会放弃?王虎见凛寻毫无退缩之意,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凛寻的衣领,就准备来一个横摔,却被凛寻用交叉手给挣脱了,劲道不仅有力,还十分迅速,王虎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逃脱的凛寻从身后拦腰抱起,来了一个倒摔,头部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待王虎爬起来,凛寻已经站在一边等着他了,王虎被凛寻的一系列动作给弄蒙了,乱了阵脚,攻击也都出现了失误,结果被凛寻一把拿下。在一旁看着的都被凛寻的实力给惊呆了,就连释炚他们也吃惊。凛寻换下了衣服,回到释炚他们这边,庐陵先开了口:“廷秀,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呀。”

  “你这白痴,只顾做那些没用的,连廷秀会拳术都不知道。”武泉不屑的说道。武泉虽然平时神经大条,却对武艺有着特殊的洞察力,和凛寻朝夕相处,从凛寻的一举一动就已经猜到凛寻会武功,不过今天凛寻的表现也令他十分意外。

  “廷秀,你可是学过通背拳?”释炚以前见过有皇兄会这样的拳术,只是被凛寻运用的如此极致还是第一次见。

  “是通背拳,我也只是学了几招,用来防身罢了。”凛寻轻描淡写的说道。释炚回想到他刚才用的招式,也的确如此,都是针对攻势,没有直接的进攻。

  接下来是武泉和枪棒组新人鲁达青进行较量,有了凛寻的顺利开场,练武场的人似乎都有些犹豫,动作上漏洞百出,武泉很容易就拿下了达青。

  释炚没有用自己最擅长的剑,而是用了双斧,对战的是在兵器房里擦了十多年兵器的老员方敏胜。方敏胜不像其他人一样乱了阵脚,依然保持着十分的实力,对待释炚的多次进攻都毫不含糊,释炚意识到方敏胜的策略,也转攻为守,两个人相持不下,最后释炚抓住方敏胜的防御漏洞,一招结束了比赛。

  全胜而归的四人组赶在了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豆官儿正在门口守着,和凛寻说了什么,凛寻说要回家一趟,便和三人告别,送走了凛寻的三个人往国子监方向去。

  “今天真是收获不小呀。”庐陵感叹道,想着在竹林里见到的红玉和从马车里救出来的姑娘。

  “真是没想到,凛寻竟有这样的实力。”武泉说道。

  “可不是么。”释炚已经下决心将凛寻也收归自己的麾下,之前不过是欣赏他的才学,今天看来,凛寻的实力显然不只如此。

继续阅读:十九章 水落石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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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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