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闹得动静不小,把底下人都给引了来,都让麒韫给打发下去了。孤立无援的感觉真心不好过。麒韫在一边看着,只是偶尔给我用手帕擦一擦脸上的泪水和汗,任由我闹腾,我心想你这是在消耗我,等着我妥协呢。我知道自己也只有妥协这条路子可以走,只是心里十分的不甘心,不甘心这样被他玩弄于鼓掌间。
他之前说尽力安排我和表哥见面的事情完全是空谈,今日才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就是想要把我架空起来,将我囚禁在他的牢笼里,让我永远都无法回到故乡。若是我反抗,便用这种方式逼迫我就范。我越想越气,越想越是无法冷静的思考,却也不再喊叫哭泣。
他用手摸了摸我的脸颊,我别过头去,躲开了他。他便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婉桑,你现在在气头上,我不和你吵,等你消了气,我再来。”说着便出去了,不一会儿香芸就进来了。给我倒了杯水,稍微扶我起来,喝了几口,叹了口气道:“王妃这是何苦呢?非要把王子逼到这步田地。”
“你也这样认为吗?”
“我知道王妃心里苦,不过王子是真心对王妃,也不像其他的皇族那样子,有好几个公馆住处,眼里是只有王妃一人的。上次那个若云公主,王妃你也看到了,那样出挑的一个人,就算是没有名分,都想跟着王子,王妃却这样要将王子推开,是在无法理解呢。”
“是他让你这样说的吗?”
“这是哪里的话,王子从来都不会跟我们下人说这些,但凡王妃有心,便也能看到。”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此时心里烦得很,还要听她在这里教训我,麒韫都并没有教训我的,她是仗着我被绑着手脚吗?“对了,你给我松开。”
“王子嘱咐过了。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准动这些。”
“……”我听了这话,知道自己反抗也没用,他是准备来真的了。你有本事绑我一时,我不信你能够绑我一世,冷静下来想想,觉得自己之前做的那些,还真是不值,自己是让驴给踹了脑袋,竟然和他谈条件,这次也着实领教了他的脾气,还真不是盖的,说把我绑起来就绑起来,这以后还了得?别说他是个王子了,就算他是一国之君,我也无法原谅亲近,这也太欺负人了。不过自己现在同他对着干,不过就是以卵击石,吃不了兜着走,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我也真是犯浑真傻,竟然还拿孩子的事情同他谈条件,我其实根本就没得选。
这样想想也就释怀了,“王子哪里去了?”
“王子就在院子里,我这就去请。”
“嗯。”
“婉桑,你找我?”麒韫口气比刚才缓和了许多,声音里充满着关切,我暂且先不管他这是在同我做戏。
“你给我松开吧,我不会做什么了。”
“想通了?”
“嗯。”听了我这话,他便真的给我松了绑。
“还说要离开我的话吗?”
“不说了。”
“还有这种念头吗?”
“没有了。”
“婉桑,我并不是想让你害怕我,你知道的,这并不是我的初衷。”
“我知道。我以后都不会再这样了。”我说道。
“婉桑你不要这个样子,我还是喜欢你之前的样子。”
“以前?”
“自由自在,活泼开朗,有的时候还会有些任性霸道样子。”
“麒韫,你不能企图我又要顺从你,又要保持原来的样子,我做不到。”我说着,有些委屈了起来,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你不要哭,也不要难过,我们慢慢来,都是我的错,不该逼得你这样急,也不该瞒着你,都是我的错。”
“……”他这样子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了过去,反而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了,明明他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管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动摇我。所以说,我要认命吗?
“麒韫,我想家,我想回去啊。”我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折腾了一番,真是很耗体力,说起话来,竟有些有气无力了。
“我会想办法的,只是婉桑,你不要再说离开我的话了。”
“你真的会让我回去看看吗?”我听了这话,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我说话算数,等有机会了,会带你回去的。”
“嗯。谢谢你。”我有些乏了,躺了下来,“我困了,先睡了。”
“睡吧。”他说着,俯身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我本能的把脸别了过去,道:“别这样。”
“好吧。你放心,我会去书房睡的。”他像是怕我担心,补充道。
“嗯。”
麒韫帮我向太后那边告了假,让我踏实在府里养上几日再出门,难得有这样大把的空闲时间,不用讲故事陪人聊天,我自然是去布里那里摆弄新东西。
麒韫这几日似乎也是怕了我了,总是躲着我,并不和我打照面,基本上他回来的时候,我便已经睡下了,我醒来之前,他就已经出门了,说是躲着我,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他同释炚是截然不同的人物,若不是上次那件事情,他恐怕什么事情都不会同我讲,关于当下的局势,自己在朝野的地位,甚至他想要做的一些事情,都不会和我说,更不用说是问我的意见了。他忙他的,我自然就忙我自己的,我给太后做的那些东西,得到的赏赐,明显要比托付给布里在外兜售赚到的钱财要多许多,而且为了保证质量,太后甚至准许我随意取用太医院里的药材,不仅保证了质量,还给自己省下一笔不小的开销。专供这种事情,果然会很有钱赚呢。休息了几日,我便勤勤恳恳的往皇宫里跑,毕竟那里有我的金主在,保证金主的满意度可是个技术活,更需要靠时间进行沉淀。况且自己在家闲了这几日,又提炼了一瓶浓度很高的玫瑰花露,抹在身上可以保持许久的香气。太后那里恐怕就没啥兴趣了,不过也难说,毕竟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说年纪已经过了那需要靠颜值争宠的年纪,但也不妨碍自己有颗不老的少女心呢。
我这样想着,还是把那一小瓶子液体戴在了身上,却还没迈出大门,就被拦了下来。
“王子说了,没有他的允许,王妃不准出门。”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听了那人生硬的口气,问道。
“十天前下的命令。”
“知道了,那我们回去就是了。”我见他们围成一圈,就像一堵墙,各各都是五大三粗的样子,又穿着深色的衣服,看起来格外的渗人。不出去便不出去,我犯不着和他们起冲突,到时候吃亏的可绝对不是他们。和麒韫闹,也不过是知道麒韫多少会顾忌我的感受,总归不会欺负我。这些人却是听命行事,就算是日后再找,终究也是找不回来的。
“王子也是为了王妃好,王妃不要往心里去。”香芸好心劝我道,像是也是不知情的。
“我却有什么值得往心里去的?”我笑着说道,只是心里有些疑惑,到底是为了什么缘故,却要这样把我留在府里呢?难道说太后还是行动了?
我胡思乱想了一阵,却也没得出什么结论来,麒韫几乎不给我任何的蛛丝马迹了解他的近况,若说是因为我总是想着逃跑,怕给我留下任何破绽才会这样子,倒不如说他压根就不想让我真正了解他的想法。
竟然直接禁了我的足,看来他并没有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爽快,随便的放我出去,我这样想着越想越不对,不过却不是问香芸而是把香芸给支开,问底下一个看起来还比较老实的小丫头,道:“王子这几日都回来过吗?”
“回王妃,王子这几日都很晚才回来。”
“为何我去不知道?”
“王子不让我们惊动王妃,回来便直接去书房睡的。”
“你说的可是实话?”
“给小的天胆,小的也不敢欺骗王妃的。”
“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妃怎么紧锁眉头?难道是因为刚才的事情?”
“是啊。为什么不能出去呢?”我见香芸提起来,便顺着她说道,想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王子恐怕是有王子的打算,王妃且安心待在家里,总归是好的。”
“香芸,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不知好歹呢?”我想起之前她劝我的话,忍不住问道。
“回王妃,小的在皇宫中长大,很久以前便知道二王子的英名,见过也听过多少女子因为倾慕王子而得相思病,因为求而不得香消玉损,却从来没见过像王妃一样的女子。”
“是吗?他有那么大的魅力,可有什么风流韵事没有?”
“这个……”
“见你这样的反应,自然是有了。”我笑着说道。“跟我讲一讲吧,就当是给我解闷了。”
“王妃可别逼我了,这种事情若是被王子知道了,香芸可就没命了。”
“没命?怎么会这样严重呢?不过是件小事,他一个大男人至于这样小心眼儿吗?”
“这可不是小心眼不小心眼的事情,像我们这样为王子卖命的,最要不得的便是那嘴不老实。”
“你若是这样说来,刚才便已经犯了错,是你自己告诉我的,王子很招人喜欢。”
“那也不过是事实,具体的事情牵扯上人和事就不好了。”
“怎么说你都有理了,罢了罢了,你不愿意说我便当做没有听到过。”
“王妃若是肯对王子敞开心扉,其实会看到许多东西,并不需要我们来说,毕竟王妃是聪明人,只是心不在王子这里,便也就无法看到王子对王妃所做的一切。”
“香芸你是哪里人呢?给我讲讲你自己吧。这个不会也不能说吧?”
“王妃原因听,香芸便讲给王妃听。”香芸听了我后面那句话,知道我在开玩笑,也笑了起来。“从哪里给王妃讲呢?”
“畅所欲言,随你怎么讲。”
“是。”香芸回道,沉吟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小的家里住在山谷里,那里到处都是绿油油的草甸,一直跟着爷爷住,山谷里草长得茂盛,却没有阳光,我便每日早上牵着牛出门,寻一处草嫩的地方,让她自己去耍,我便躺在山坡上晒太阳,那样的日子十分的惬意。被太阳晒着,吹着山风,也不会感到太冷,等牛儿吃够了草,便会拿自己的鼻子来蹭我的脸,脖子上的牛铃也会铛铛作响,将我从睡梦中唤起来,带她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爷爷总会早早地为我炖好我爱吃的菜,给我盛上满满一碗,我吃完了便坐在火炉边上听爷爷谈琴。”说到这里,香芸仿佛沉浸在回忆之中了,发起了呆,我也不忍心多说什么,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啊,她刚才还说自己一直是在宫里长大的,怎么又跑到山谷里去了?这分明是在拿假话糊弄我。我且按住心中的疑惑,等她把戏唱完再说。
“后来爷爷走了,我便来京投奔父母,父母一直是在大户人家里做工,我便也跟着一起学习帮忙,后来得了机会,跟着那家的小姐进了宫,再后来便来到了这里。我娘让我跟人说我是在京里长大的,并不曾在那山谷里待过,我一直也没有跟旁人说过。”
“这是为何?那样美丽的地方,为什么不能说?”
“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却也是听话,如今想来,当时自己年纪小,又土里土气的,做父母的想是怕我受欺负,才会告诫我不要提自己真正的出处,毕竟这个地方,总是会先看你的出身,低人一等的自然是会受欺负。多亏我爹娘在那里一直干着很好,主人家那里就打了声招呼便把我留下了,后来我跟着父母,口音逐渐的改了过来,再也听不到一丝一毫的乡音。”
“你现在还能说吗?”
“怎么说不了?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说给我听听可好?”
“王妃想听什么?”
“我想你用乡音唱一首你爷爷常给你唱的歌。”
“这却不难,只是天色不早了,王妃还是先用膳为好。”
“这是什么时候了?”
“天已经黑了。”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