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一团被子包裹着,十分的惬意,伸了个懒腰,准备起来,却发现自己踩到了什么似的,低头一看却是麒韫,他躺在地上,脸色十分的不好,我才想起之前自己把他推下去的事情,该不会是摔到哪里了吧。
我起身去检查他有没有受伤,他紧闭着双眼,倒有些让人觉得不对头了,该不会又是装的吧,不过躺在这地上睡一晚上,什么人也受不了啊,况且他只穿着单衣,我刚想推推他看他是不是装的,就被他一把抱住,我心里暗道又上当了,就听到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婉桑,我有些口渴。”
“你先放开我,我给你倒水喝。”
“不要,你别离开我。”
“好,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
“你抱着真舒服,软软的,还很香,我不放开。”
“那我怎么给你倒水?”
“人都哪里去了?让她们去做吧。”
“麒韫,你清醒一点儿,时候已经不早了。”
“嗯,我不想去了。”
“这不是你想去不想去的问题,你快起来。”我被他勒的有些穿不过气来,勉强挤出这些话,也放弃抵抗,躺倒在地上,原来地上一点儿都不凉,铺着羊毛地毯,也很舒服。
麒韫像是清醒了过来,松开了手,把我拉了起来。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出去了。
我见他这个样子,忽然明白了他刚才喊的人是自己的随从,而不是香芸,也难怪香芸不肯应声,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发起了呆来,开始怀疑昨天看到的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个梦,若真是梦,多少还让人放心些,若不是梦,那可就太吓人了,这件事情太让我在意了,我得问问清楚才是。
不过就这样直白的问吗?是不是有些欠妥当呢?这里可是他的地盘儿,虽然嘴上说什么他的就是我的,不过我可不相信他有那么大方,真让我随心所欲的去探险追问。这样想着,心里却更放不下那个房间了,香芸被我无动于衷的样子给弄得有些抓狂了,“王妃还是赶紧洗漱,陪王子进宫吧。”
“这里不是离着皇宫很近的嘛,你那样着急做什么?”
“王妃,您还是先起来吧。”香芸仍旧是一脸无奈的表情,我还真不愿意看到她这种眼神,便老老实实的开始收拾,这家伙也不给力,我本来想赖着等麒韫让步说让我在家歇着,这样自己就能独自探险了,看来这如意算盘是打不成了,估计这丫头刚才听到了我撵麒韫的话了,才会这样着急的催着我也起来,麒韫没什么反常的地方,这香芸的行为倒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我穿上衣服,坐着马车同麒韫往宫里去,心里想问的东西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麒韫似乎也是没有睡好的样子,不过仍旧是很端庄的坐在车里,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心里犯起了嘀咕,若是不想让我看到那间房间,应该会上锁或者找个借口让我回去就是了,他却没有,他应该知道我进去那件房间,看到了什么,却一脸淡定的样子,甚至像是哄小孩一样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弄得好像我才是那个不懂事的人。
或许那些画并不是他画的,那间房间另有故事,我决定从太后那里先探探口风。一进去,就见若昀跟在太后身边,一脸期盼的样子,看来我是铁定要让这姑娘失望了。
“见过太后。”
“不必多礼。怎么样?”
“孙儿愚笨,并没有说动王子。”我一脸抱歉的说道。
“无妨无妨,并不怨你,老身也并么有抱多大的希望,若是肯也不必等到现在。”太后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说道,若昀也只是叹了一口气,道:“劳烦妹妹如此上心了。”样子倒是十分的淡定。反而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了太后,王子可会丹青?”
“丹青?他可是个中高手呢。”太后看了我一样,问道:“不过他那本事可从不轻易示人的,他小的时候总是追在人后面要人家摆好姿势给他画,如今技艺了得了,却藏着掖着的,就算是求都不肯给画了。”
“原来如此。”我听了这话,明白了这家伙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了,估计是因为我闯了他的圣地了。以我专业的美术修养来评定的话,他的画的风格属于写实派,画技的确了得。看来那些话还真都是他的,这样我也省下了去问他了,不过这家伙也太恐怖了,竟然会跟到我西陵,那里可和西塞相聚很远,我想不到他一个西塞国的王子跑到那里去会有什么公干。不过他会易容术,倒是可以掩人耳目。
想不通的事情我就暂且搁置了,我们提到麒韫的丹青,若昀若有所思的到屋里去,回来的时候抱了一捆画出来。太后见了,也没有阻拦,点头应允道:“放到桌子上来吧。”
“这都是王子画的?”
“嗯,都是老二的杰作。”
我翻看着,这些画作有大有小,有的是画纸,有的像是随处取来的,许多人都有出境,甚至若昀也有一幅小像,画上的若昀一脸灿烂的笑容,可见对眼前作画的人洋溢的感情,看这落笔,麒韫也是用心的,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分道扬镳的呢?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太后也从里面挑出了自己的那幅,样子比现在年轻许多,一脸严肃,非常的端庄,嘴角处却不易察觉的露出了微笑。我指了指画上微微上扬的嘴角,笑着问道:“太后可是想笑却忍住不笑?”
“这个老二,竟都画了上去。我还记得当时老二因为我不肯笑,边画便隔着画板逗我开心,我却笑不出来,你猜他是用的什么法子,让我笑的?”
“孙儿想不出来,太后告诉孙儿吧。”
“你这孩子,竟连动脑子都不肯,也亏得老二中意你。”
“太后心慈,就别为难孙儿了,告诉我吧。”
“我才不呢,你若是真想知道,就回去问你的夫君好了。”
“若昀姐姐可是知道?”
“我哪里会知道呢?”若昀看了太后一眼,便笑着说道。
“竟然会有这样多的画,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作画呢。”我见她们有意戏弄我,知道这是因为之前我没有帮她们办成事情报复我呢,便不加理睬的继续看那些画,观察它们的画风,这些画作笔触稍显稚嫩,不过却显露了作画者的天赋,他对人物的相貌特征,体型比例把握的十分到位,观察力很强,笔触十分的细腻,用色偏爱浅色调,使整个画面有种纤细的感觉,回忆昨天看到的那些画作,倒的确是同一个人画的,不过那些画的笔触更为成熟,用色也更为广泛,并不是单纯的爱好和尝试,而是真真正正的创作了。
我低头看的太过入神,脖子有些酸疼,抬起头来想要缓解一下,恰巧看到太后和若昀俩人在交换眼色,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耍了一样,耳边响起了麒韫昨日里同我讲的那些话,或许是我不懂得识人,并不真正了解眼前这一老一少,还需要多多修行,才能在这宫里呆住。不过我也犯不着因为这点儿小事同她们翻脸,日后还不定怎么着呢。
从这些画里,我意外的发现了几个小细节,麒韫似乎很偏爱画身边的人,里面甚至还能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我在其中也发现了香芸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一个贴身随从,另外像太后,若昀的画像,虽然已经上了色,却总感觉像是没有完成一样,少了些什么,这种奇怪的感觉,也只是在太后和若昀的画像上,其他的都很正常,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我将两幅画重叠在一起,又分开来看,忽然一个奇怪的念头窜了出来,这两个人好像是同一个人,构图都是一样的。
我被自己这一发现给惊住了,却并没有敢声张,麒韫这家伙难道是发现了什么,故意用这种方式在进行抗议吗?我打量了一下若昀和太后,两人的确是挺相似的,不过听说她们似乎有些亲戚关系,相似也是正常的,麒韫的画像却像是在传递什么信息一样。我看了她们一眼,想她们并没有发现这画像中藏匿着的玄机,便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比较其他的画作,麒韫还真是对人物情有独钟,翻看了二十多幅了,却没有看到一张风景画,全都是人物。
“王妃看了这许多了,不累吗?”
“还好,王子果然像太后所讲,是个作画的奇才。”我说着,故意去观察两人的样子,太后一脸得意之色,若昀也是如此,这样看过去,倒不像是主仆,而是母女,不过按照时间来算,却不对,难道说是祖孙关系?祖孙的话,这样相似倒是合情合理了,再加上整日在一起,难免会受对方的影响,就越长越相似了。我这样分析着,也逐渐被自己说服了,毕竟母女这层关系太可怕了,若昀同当今的皇帝是兄妹,却恋上了自己的亲侄子,想想都觉得可怕。
“王妃发什么愣呢?”
“没事,我就是看着太入神了。”我扯谎道。看来太后拿若昀是没有办法的,不然麒韫这条路走不通的话,也可以选择大王子啊,年龄相当,况且太后还有意栽培那个大王子,不过我来宫里也只是在太后这里待着,却从未见这大王子来过,着实有些奇怪,听麒韫的说法,大王子是每日来宫里应卯的,一次都没有落下,对朝野的事务也了解的差不多,才有余力能够安插自己想要安排的人,想之前去府上胡闹不过是为了刺激麒韫,试探麒韫罢了。
我看着这些画幅,里面数着大王子的画像最多,什么样子的都有,甚至调皮爬树的样子也有,根本看不出是那个整日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样子。
“大王子原来也这样调皮吗?”我拿出一幅画来,指着问道。
“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太后接过我手里的画,道。“那时候老大比老二要皮的多,整天闯祸,那时候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健康活泼的孩子会缠绵病床这么些年呢?”
“大王子是什么时候生的病?”
“大概是十年前吧,想起来都可怕。我们还是不要提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太后说着,止住了口,我却觉得她躲躲闪闪的眼神里有鬼,却说不上来是什么,想不到几张画能挖出这么多事情。
过不多时,麒韫便来接我了,看到满桌子的画,麒韫也凑了过来,“这些老古董你们都还收着呢?”脸上满是得意,同我一起翻看着。
“若是喜欢,就都拿走吧,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太后见了,笑着说道,我想到这一堆里有她和若昀的画像,有些担心她是不是想耍什么花样。不等我反对,麒韫就笑着说道:“这可是太后的收藏,孙儿怎么好夺人所爱呢,就留在这里吧。若是王妃喜欢,我给王妃再画便是了。”
“真的?”我听了这话,心中有些惊喜,却也有些疑惑,刚才还听太后说他已经封笔不画了,那密室里的画作恐怕也不是能够轻易示人的,如今却如此爽朗的答应为我作画,真心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本王什么时候骗过王妃?”
“好像没有。”我思索了半晌,他还真没有对我撒过谎,顶多就是瞒着我不说。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麒韫同太后告了别,从头至尾都没有看旁边的若昀一眼,拉着我的手便离开了。
我被他拖着走,有些赶不上他的步伐,但是明显感觉出他有些生气了。我小跑着跟了几步,道:“你慢一点儿,我跟不上。”听到我的抗议声,他仿佛才大梦初醒一般,停住了脚步,我以为他要翻脸爆发,可是顿了好一会儿,他却是温柔的说道:“是我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