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婉桑就不懂了,姐姐说的因祸得福怎么说呢?”
“郡主加封,你这一去,自然是要跟着沾光,郡主和公主不同,家里没有这么多女眷,她这次带你去,想是早晚要把你给要过去的。”
“姐姐的意思是?”
“把你要过去和她作伴啊。”
“是这样啊。”婉桑听了有些着慌,她来这里还不满四个月,就一连换了三家了,在公主这里,毕竟是在京城,离着家很近,她还有点儿盼头,虽然她已经对凛寻没有什么期待了,不过能见见香秀还是好的。若真是像新菊说的那样,自己这一去就不太可能回来了,倒是真叫她有些难过。况且自己在新菊那里学艺不精,若是去了君住那里,再犯了错,得罪了人,也再没有给她出头的人了。
“怎么我看你不是很开心啊?”新菊说道。
“姐姐有所不知,我学艺不精,怕自己去了郡主那里,再犯错。”
“婉桑你呀,平日里的伶俐都哪里去了?暂且不说你自己,郡主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善心肠,就是犯了错,都不一定舍得罚你,你却在这里先怕起来了。另外了,我见郡主似乎对你十分的喜爱,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和公主那样的要你。”
“是婉桑愚钝了,多谢姐姐指点。”
“指点算不上,这人呢无论到了哪里,都总归是要靠自己悟的。”新菊说道。“婉桑,你这一去,倒让我寂寞了。”
“姐姐莫说这种话,我会写信的。郡主说是带我去她那里住一段时间,兴许过一阵子就回来了。”
“我倒是希望你能跟着郡主,公主府上机会是很多的,不过你也看到了,这里的姑娘,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上凑?今日能有个商姝馨,明日就能有个刘姝馨,你虽是个聪明人,却也容易轻信于人,这次的事情算是你福大命大,若是放到以前,你小命也就赔上了。”
“此话怎讲?”婉桑听了骇然,心想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个将相之后,公主虽是地位尊贵,难道还能拿得起这生杀大权?
“你能进到这公主府上,也就是和公主建立了契约,公主会为你提供更多的机遇,同时也以你的全部为条件,这里虽然不如皇宫里那样明争暗斗,却也暗流涌动,关你一天是一天,关你一年也是有的。”
“那还有命吗?”
“这个呀,得你自己去悟了。”
“我明白了。”婉桑听了新菊的指点,明白了她的好意,不过自己的来去都由不得她自己,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想不到在文府上,虽说没有自由,竟还算是好的,至少那里有人还会打发了人来问问自己的情况。当时自己被关在小黑屋里的时候,却是只见声音,不见人的。婉桑送走了新菊,就见冯嬷嬷来找自己,说让婉桑回文府上一躺,跟家里人说声。
婉桑叫上陵容,一出门早就有马车候着了,婉桑这次长了记性,没有马上上去,而是和旁边的管事儿的确认了一下,才上了车。
“小姐,咱们这次去南陵,真的就像穆小姐说的那样,留在南陵吗?”陵容有些顾忌的说道。
“我也不清楚,看郡主的意思也并非如此,她不过是和我投缘,应该让我住上几天,就放我回来吧。”
“哦。那就好,不然咱们这次回家可就真是告别了。”
婉桑回去见了老夫人和文夫人,文夫人还比较镇定,老夫人一见到婉桑,就伤心的落了泪,抱着婉桑就不撒手了。
“我的孩子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瘦成了这样子?”
“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现在好了,公主让我陪南岭郡主回去,算是给我放几天假吧。”本来一肚子委屈的婉桑,见文老夫人如此,到嘴边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陵容,你快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文老夫人并不听婉桑的糊弄,说道。
陵容看了看婉桑,婉桑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陵容会意,说道:“还是先前小姐得罪了恭王妃的事情,这次又在公主那里刁难小姐。”
“还是因为那个名讳的缘故吗?真是,婉桑你得罪谁不好呢?偏偏是她。”
“奶奶,婉桑知错了。”
“我苦命的孩子,你有什么错啊,只是这造化弄人罢了。”
“老夫人您也别太伤心了,婉桑这孩子福大命大的,这不好了吗?”文夫人说着,“让婉桑回去收拾收拾,毕竟是出远门。”
“对了,你有什么想吃的,想拿着的,都跟你舅母说,若是在那里住不惯,你写信回家,我舍去我这张老脸,也会去求公主把你给接回来的。”
“老夫人瞧您说的,婉桑这是去享福的,哪里会受委屈啊。”文夫人说道,见文老夫人爱孙心切,竟有些口不择言了,连忙制止道。
“对对,还是我孙女出息,跟着郡主去南陵。婉桑你有什么事情,就写信回家来,我年纪虽然大了,在公主那里还是说得上话的。”老夫人悄悄地对婉桑说道。
“婉桑记下了。”婉桑说着,有些哽咽了。婉桑回去收拾了一下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拿的,香秀听说婉桑回来了,一路跑回了蕖苑,见到婉桑,抱住就不撒手了。
“小姐,你带上我吧。”
“香秀,你先起来。”
“小姐,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那行,你先放开我,我去跟老夫人说说。”
“小姐,让我跟着你吧。”
“香秀,你真是不懂事,还不赶快放手?”
“我错了,小姐,是香秀不好。”香秀看了看婉桑,明白了陵容话的意思。
“我也想带上你,不过这次恐怕不行。”婉桑见了香秀,也是有些舍不得。
“小姐……”香秀欲言又止的。陵容见此,说道:“我去老夫人那里看看,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你去吧。”婉桑答应道。
“小姐,二少爷是有心的,香秀虽然不知道你们之家发生了什么,不过二少爷很痛苦的,小姐你就别再折磨二少爷了。”
“香秀,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你就不要管了。”
“小姐,香秀从来没见过二少爷这么魂不守舍的。”
“香秀,你去把我那些信拿出来。”
“小姐,你是要带走吗?”
“你先去拿过来吧。”婉桑正说着,就见珉琴走了进来。
“你到底还是回来了。”
“我只是来告别的。”
“我都听说了。那几天没收到你的信,我就知道出事了。”
“不要再动摇我了。我没办法回头的。”婉桑说道。
“我知道的。不过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珉琴说着,拉过婉桑看了看,本来就瘦弱的姑娘,这会儿看起来像个纸片一样。
“珉琴姐,这些信你帮我保管吧。”婉桑接过香秀的箱子,递给珉琴道。
“你放心吧。”珉琴接过匣子,并没有多问。
婉桑本想着托付珉琴给烧了的,不过想到自己或许能够回去,原主也或许能够回来,便断了这个念头,只是把信件托付给珉琴保管,毕竟自己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世事无常,她算是体悟到了。凛寻让香秀转交给自己的信她没有拆封,一起装进了木头匣子里。
婉桑也没什么好拿的,之前放在府上的蜻蜓,她让陵容给拿上了,其他的也再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她回去跟老夫人告别的时候,家里的姊妹们也都聚齐了,有同她亲近的,有与她疏远的,这会儿也都说着祝福的话,讲着好听的词,给她送行。
珉琴拉着她的手,总也不肯放下,珉红这会儿也一转往日的傲慢,说会找机会去看婉桑。婉桑不知道她会想什么法子,找什么借口来看自己,只是觉得这会儿听到这话,也是一种安慰。
文老夫人还是有些不舍得,读了长公主的亲笔信,且在文夫人的劝慰下也已经好多了,陵容也跟自己的老子娘告了别,这会儿已经回来了。婉桑当时被文老夫人送走的时候,心里对这个老太太是有怨言的,可是今日见她如此的挽留和不舍,心也跟着软了下来,跪在老夫人膝下,给老人踏踏实实的磕了一个头。
婉桑从没有像过告别原来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对这个家竟然有一丝丝的留念。
她回到公主府上,去公主和郡主那里回了话,又听公主说了一席教育的话,郡主似乎是觉得婉桑今天折腾的够累了,并没有再嘱咐她什么,就让她退下了。
夜已深了,婉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夜没有合眼,她想起珉琴没有说完的话,她有些不解,难道珉琴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她想起在幻境中那人说要帮自己摆脱困境,郡主是受恒亲王所托,而恒亲王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出事了呢?不过珉琴的话也有问题,她讲是因为自己没有写信,那她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只是随口说的呢?婉桑怕耽误了出发的时间,便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窗外,天色依然昏暗,她没有点灯,抹黑换下了衣服,托着腮坐在书桌旁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