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处,云慕青摇着折扇缓缓伸手挡住了帝九叔的去路,俊逸的脸上不是平日里的邪肆嘲讽,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九爷,你这又是何苦?偶然随心一次,还要再演一场戏给人瞧见,既然在意,为何还要让她冒险,你就这么肯定伴雪那丫头会救凤千兮?”
说完云慕青往先前的那个小丫鬟站立的墙根看去,小丫鬟伴雪垂着头,依然不动一步的站着。
帝九叔回首冷冷瞥了云慕青一眼,退开云慕青几步,伸手拂了拂被云慕青碰到的衣袖,眉目冷清似是不想回答,继续往前走。
云慕青见帝九叔不停,眸中不禁染上了揶揄的笑意,“九爷向来洁身自好,厌恶人触碰,也就凤千兮有福气,能与九爷同榻而眠。”声音到最后有些微颤,带了些委屈控诉之意。
帝九叔听着一愣,回头深深的看了云慕青一眼,皱了皱眉说道,“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本王不用你操心。”
说完见云慕青低垂着头,不似平日里的张狂无忌,帝九叔冷峻的眉目间不禁浮上一丝柔软,脸色已没有先前那般冷傲,再次看着云慕青说道,“这件事本王心里有数,你若觉得闲着无聊,这天下可任你折腾,只要你能痛快就好。”
“痛快?如何能痛快?我是痛快了,那你就做一个为他们操劳奔波的木偶,你让我如何痛快?”云慕青声音嘶哑、低沉,面上也不再嬉戏无所畏惧,多了几分压抑的苦闷。
帝九叔停住脚步神色复杂的定定看他,“木偶”一词让他的脸色暗沉了些许,神色不明难懂,饶是云慕青也被帝九叔看得一愣,暂时忘记了刚才正在发泄的情绪。
许久后帝九叔缓缓转身,炽焰的日光下,优雅身姿沉稳的走过,一如往常的从容有度,却似乎多了些许萧索。
云慕青怔怔看着,心里涌起如乱麻般的情绪翻滚,懊恼自己提起此事。
……
南仪从九王府出来,心里郁结难平,帝九叔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是让她安分守己,做好一颗棋子该做的,莫要摇摆不定,妄自生事,到最后落个鸡飞蛋打,惹人笑话。
可是成不了帝九叔的女人,她做着一切还有何用?荣华富贵她向来不缺,现如今成为了玄皇的皇后,后半生也将是雍容华贵,堆金积玉。
那她为帝九叔甘愿做一颗又是为何?事成之后,看帝九叔与她人坐拥天下,而她功成身退,孤独终老?
南仪的眼眸中不禁染上一层狠绝的厉色,她绝对不是一个为了爱情可以无偿奉献的人,既然帝九叔对她无情,那她也要为自己找条退路了。
……
萧管家依然垂首立在门口,见南仪出来,笑容浅淡的说道,“王爷有物件给公主。”说完伸手递上。
南仪脚步一顿,见萧管家手里正拿着一个锦盒,心里涌上一片欣喜,帝九叔特意让管家在此等她,不知道要给她什么东西?是否帝九叔并不是如她所看到的那般,对她无情无意?
南仪按捺住一颗砰砰跳动的心,紧走几步上前接过,正要打开,萧管家微微一笑说道,“外面人多眼杂,还望公主慎重。”
南仪随即点点头,也不在乎管家的制止,笑着说道,“是南仪大意了,谢萧管家提醒。”
态度亲切谦和,没有一点一国公主的架子,萧管家一愣,随即明白应是为了这个锦盒才会这样。
缓缓的施礼笑了笑,萧管家再未多言,弯着身说道,“公主请慢走。”
南仪意欲再问些信息的话堵在口中,奈何萧管家已经说出了送客,南仪看一眼府中,轻移莲步,上了轿撵。
回到皇宫,一进入仪安殿,南仪就吩咐手下宫女们看好出口大门,不要让人进来。
打开那个锦盒,见里面都是信件,南仪更是喜上眉梢,帝九叔愿意专门花费时间给她写信,那是不是帝九叔心里是有她的。
南仪就着透进屋内的光线,细细观看,越看脸色越白,看到最后,忽然间手臂一挥,一桌子的笔墨纸砚哗啦一声都掉在了地上,砸了个七零八碎。
响声噼里啪啦,外面候着的玉梅听着声音赶紧奔了进来,入眼就看到她家公主气得身姿晃动的样子。
不由得一愣,刚才回来时明明甚是欢喜,玉梅走近了捡起脚下的信件来看,不由得吓了一跳,“信上画得是南岭国诸城的布防图,图画的甚是详细。
玉梅抖抖索索的走到南仪面前,咬咬牙说道,“公主,我们赶紧通知太子,或许还可以挽救。”她虽然只是个丫鬟,可这几年一直跟在公主身边,这布防图落在玄皇王朝的人手里,后果可想而知。
南仪从瘫软的椅子上抬起头,眼神木然绝恨,“挽救?帝九叔敢将这布防图给本宫他就不怕,南岭现在的危险不是这布防图落在他人手里,而是南岭满朝上下已经没有了我们的人。”
南仪的嗓音嘶哑,满眼都是颓败之色,如若不是帝九叔的人掌握了南岭朝政,这么精细的布防图,且数量这么多,怎么会落在帝九叔手里?
如果是一份两份还可以当做有一两个官员被收卖,可是整个南岭的城池布防情况几乎全在掌握之中,南岭朝政上下却如同铁桶一般瞒着这件事,那么可想而知有多少人参与了此事。
“公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去请温大人?”玉梅颤颤巍巍的扶着南仪,生怕她会受的刺激过大,栽倒下去。战战兢兢的问道。
南仪心里却想的另一件事,皇上登基不满一年,帝九叔从皇室里出来打理朝政也不满一年,短短一年帝九叔就是再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将南岭朝政换了血,此事定是早已预谋。
南仪强迫自己冷静了下,帝氏皇族向来神秘,其背后之事从不被外人知晓,一埋就是千年,只能说知晓的人都不存在了,可见其背后力量之大。
那么今日帝九叔给她这些东西肯定不单单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
或者帝九叔是故意给她看的,一旦她知道了这些秘密,那就只能为帝九叔办事,不然就会落个被灭口的下场。
想到此,南岭松散的肩膀不由的抖了抖,脸上神情狰狞与恨意交叉,心里冰冷冷如同数九寒天,原来她喜欢上的人对付她的手段竟然如此狠厉。
现在她已经没有退路,即使投向皇上安稳做个皇后,南岭已是岌岌可危,没有了南岭,玄皇的皇帝恨不得立马将她扫出宫门之外。
玉梅见南仪不应,以为她没听见,又着急开口,“公主,您拿个主意啊,要不要奴婢去叫温大人过来商议此事?”
南仪抬起头来,满脸苦笑,以帝九叔的手段和才能,温大人迟早会良禽择木,况且她的太子皇兄刚愎自负,好勇无谋,根本不值得托付。
本来和亲,温大人就一直不赞同,无法劝解得了皇兄,才会主动请旨随她来和亲。
如今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件事,以帝九叔平日里礼贤下士的做法来看,温起良迟早会被帝九叔收服。
顿了顿,南仪平复了眼底的情绪,目光中已是决绝的狠厉,虽然现在只能归顺于帝九叔,可是她不甘心,无论是她下半生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是得到帝九叔这个人,她都要争一争。
半响,南仪缓缓吩咐道,“拿一个火盆过来。”玉梅看一眼满地的信件,犹豫一下,最后还是不敢多嘴,快步出去。
……
九王府凤千兮休息的院落,很是偏僻、窄小,斑驳的门檐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落雪阁”。
院内甚是冷清,除了一个瘦小的丫鬟,再无旁人,此时这个丫鬟正在给凤千兮治伤。
凤千兮背后的伤口本来已经好了,现在却是黑乎乎血肉模糊的一片,看着好不吓人。
小丫鬟伴雪瘦瘦弱弱的坐在床边,身边没有任何可以治伤的工具,手里倒是拿着一把短短的匕首,神情平静如同死水一般,无波无澜,清亮亮的眸子定定望着凤千兮的伤口。
手起刀落,纤细的左手腕被她割开,颜色略深的血液咕咕的流出来正好滴在了凤千兮背后的伤口处。
血珠蜿蜒流动……伴雪似无所觉的看着手腕处流出的血液,目光清定无波,与她的面貌、年纪极其不符。
转眼间凤千兮的背就被伴雪的血液覆盖,殷红的血液像是玫瑰汁液一般覆盖住了凤千兮的伤口,与其他白皙透亮的肌肤相衬成夺人眼球的一幕。
伴雪按住手腕的伤口,转头看了一眼那绝艳的画面,嘴角勾起了一丝丝浅浅的笑,笑容仅存在了一刹,就转身离去。
落雪走后,立马有人来将凤千兮移出了后院,搬到了镜湖以南的落月阁。
落月阁因院中有一小湖,月在中天之时,倒映在湖中,仿佛是一樽玉酒盛了天上明月。落月阁因此得名。
落月阁地方很是宽敞,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院中甬道相衔,山石点缀,湖水粼粼,花团锦簇。
屋内阳光充足,摆设简洁却很是华贵,此时一群美貌却利落的丫鬟们正在院子里收拾,时不时传来轻声打趣的笑声。
云慕青站在房顶上看下面的热闹,喃喃自语,“九爷终究是待她不同”。
说出口又浅浅而笑,他此生得不到的,帝九叔若能得到也好,只是不知道这个凤千兮是否值得帝九叔如此相待?
最近更得比较少,本来是有存稿君的,突然抽筋加了情节,只能每天现写……最近工作忙的要死,只能更这点了……不过黑暗马上就会过去,两更三更很快就会到来……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