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谅,探求本王隐私,不顾及本王的忌讳,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原谅于你”,帝九叔抬头看向弯腰喝酒的符清扬,依是清清淡淡的样子,眸光却愈加漆黑如同幽潭一般,不过这话任谁听了都明白帝九叔是不高兴了。
符清扬的身子僵着不动,白皙俊美的脸不知是因为酒的缘故,还是出于羞恼,火红一片,一时说不出话来。
众人再不敢出声,甚至无人敢为符清扬求情,大殿里静若无声,门口忽然衣袂声稀稀疏疏传来,除了帝九叔外,殿里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殿门口。
不知何时一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正缓缓而入,端的是天姿国色,风情无限,虽不是二八年华的少女,可身段姣好,容貌艳丽,行动间亲和柔美中透着风韵。
来人正是北冰国皇太后,阮烟娇,在她前面正亦步亦趋,紧绷着脸走着的是北冰国当今的皇上,十岁的小孩。
阮烟娇笑意盈盈,越过众人惊艳探求的目光看向低头喝茶的帝九叔,笑意更加温婉柔和,快走几步到了帝九叔近前,弯下身去盈盈行了一个女子的万福礼。
四周众人不由得抽气,北冰国虽然是小国,可阮烟娇也是一国太后,帝九叔即使权势再大,可礼数上也不应该阮烟娇这个太后来行礼的,如此这般到底是为何?
帝九叔依旧端着手中的茶杯,眼皮都未抬,似乎没有看到进来这样一个人物。
阮烟娇看着也不着急,笑容中似乎还多了几分女子撒娇似的嗔怪,如弱柳扶风似的站立于帝九叔的对面等着帝九叔回话,即使是四十岁的年纪,看着倒也不觉得违和。
符轻扬往后退了退,帝九叔心意难测,以两万残兵不惧他的一路埋伏,如今还能在北冰处处压制于他,再看帝九叔从皇宫出来的半年里,力挽玄皇将倾之势,铁腕政策令人闻风丧胆。
他现在只能另谋出路,一路试探过来,帝九叔虽然看似让了他,还愿意为此北冰这般局势,可帝九叔心思难测,他还要准备退却的后路。
东方锦一直未说话,举起茶杯浅饮了一口,眸光淡笑着看向门外,凤千兮还没有来,北冰这是为了讨帝九叔的欢心,符清扬与阮烟娇轮番上演美人计,阮烟娇一把年纪了,不顾太后之尊竟也亲自上阵了。
不知道此时凤千兮看到了会如何,以前没人敢打帝九叔的主意,可自从帝九叔与凤千兮有了婚约后,帝九叔的桃花也是开的烂漫啊。
帝九叔依旧不答话,场面又因这一突然的变故而僵着……
阮烟娇的面色变了变,她曾经与帝九叔也算是旧识,所以才敢冒然在群臣面前如此做。
如今站的时间越长,她的底气越不足,身为北冰国太后,这样站于帝九叔面前下不了台可算是拼了老命了。
估计宴会结束后又不知会有多少朝臣上折子弹劾她这个太后寡廉鲜耻,低三下四降低北冰国的身份。
不过这些都是言官们的说辞,如果她能完全掌握实权,恨不得将言官都废了,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是北冰现在正是生死存亡之际,她一个妇道人家何必去抛头露面。
她倒是暗暗传信于帝九叔几次,怎奈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了音信。
现在北冰国上下,甚至其他三个小国都在睁大眼睛看着帝九叔的此次前来,北冰国日后的道路该怎么走,如今帝九叔的一句话至关重要。
而符轻扬近几日却屡次失利,越来越惹帝九叔厌烦,再这样下去北冰国就会完全在左相等人的手里。
况且现在皇帝年幼,虽然现在皇室血脉已经仅存无几,可先皇的侄子辈还是有人在,一旦露出一些苗头,这些人就会趁虚而入,到时候她这个太后也别想坐的安稳。
皇太后阮烟娇脸色已经挂不住了,泛上了惨白,看了看她刚坐了皇位没几日的儿子。
小皇帝本来就是跟在太后阮烟娇身边的,现在见阮烟娇一直杵在帝九叔面前不动,虽然是小小年纪,脸色也不由得有些羞赧。
偷眼看了径自喝茶的帝九叔一眼,即使帝九叔没有抬头,他也不由得被帝九叔的气势一震,身躯不由得颤了颤。
终是不忍心母后在这里受辱,转头求救般的看向国父符清扬,国父一直是他与他母后的主心骨,大事、小事都能帮他们拿个主意。
符清扬张了张嘴似要开口,可他今天屡次出错,再出错恐怕小命也要交代在这儿了,符清扬脸色暗沉,抿了抿嘴,没说话将头转了过去。
小皇帝收回略带失望的目光,正要也将头低下去,帝九叔忽然转头看向小皇帝,威严漆黑的眸光锁着他一动不动的僵硬中微微发颤的小身板问道,“你可有兄弟姐妹?”
众人一愣,不明白帝九叔为什么会忽然间问这样一个问题。
符清扬倒是听着这话忽然间身躯更加僵硬了些,身子晃了晃向后退了两步。
阮烟娇顿时面色惨白,毫无人色,再也撑不住的雍容娴雅变为满脸惊骇。
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容楚公主。
帝九叔从到了北冰国,与接触最多的就是容楚公主,容楚是由先皇的结发妻所生的公主,容楚上面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太子哥哥,太子在先皇驾崩后不久,原因不明身亡,死状惨烈。
而容楚公主在太子死后交出公主府的三千甲胄,性格大变,从刁蛮任性的娇公主变得颓废无神,荒诞无稽,一国公主竟然经常流连于烟花之地。
阮烟娇惨白的脸上不由得浮起一层凌厉的悔色,刚才惊骇的眸光间破碎出狠厉之色,本以为已是一个废人的公主已经没有了太大用处,又不想先皇的忠臣太过寒心,所以才任容楚留恋在外,没有斩草除根。
现在看他们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这个小妮子的本事,要不是她整日与帝九叔厮混在一起,他们也不敢揣度帝九叔的心思,更不会冒着忌讳向帝九叔使出美人计这样的伎俩。
小皇帝被问的愣了愣,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作为皇室子弟,他的兄弟姐妹只会多不会少,可那都是从前。
从父皇死后,或者说从太子皇兄死后他的兄弟们就死的死,伤的伤,离城的离城,现在皇宫里已经没有了成年的兄长,即使是留在皇宫的幼弟也没一个活得像个正常人。
想到此,小皇帝的嘴唇不由得哆嗦了下,脸色惨白一片,涣散的眸光中涌上一片疼痛之色,不敢看帝九叔犀利的目光,半响才含糊不清的答道,“有”。
帝九叔移开眼,眸光柔和了些许,缓缓说道,“今日他们未能同席,希望北冰皇帝能够紧记骨肉血脉之亲情,当好一个好皇帝”。
外面的探子们凝神屏息的赶紧争分夺秒的记下,帝九叔一言九鼎,他若要一个人当皇帝,这个人就当不了宰相,这可是一个大风向。
帝九叔的话落,符清扬终于深深吐出一口气,脸上扯起一丝得意的笑,帝九叔这是承认小皇帝的地位了,看来容楚即使再怎么闹腾终究是个女子,不能继承大统,帝九叔怎么会为了她而在北冰国大动干戈。
阮烟娇也是露出了喜色,拉着小皇帝一起又给帝九叔行了一礼道,“奴家与皇帝谢过九皇叔赐教,今后奴家必当悉心教导皇帝,让其带领北冰国一起辅助于玄皇,助我玄皇大陆更加荣耀昌盛”。
阮烟娇虽然姿态放得很低,甚至是隐去了太后的称呼,可话中却有得寸进尺之意,趁着帝九叔的话想让帝九叔承认北冰国永远的附属国的地位。
帝九叔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眸光平平淡淡,连不屑之色都没有露出,转而带了些暖意的看向殿门口对符轻扬说道,“国父是要见本王的王妃吗?现在王妃已经来了,宴席是不是该开始了。”
众人都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殿门口,不知何时殿门口的宫灯下正站立着一年轻女子,白色貂裘披风罩住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里面一件蓝色长裙,剪裁得体,款式新颖,看着轻盈利落。
此时那女子一双盈盈水眸只看向帝九叔,目光中似乎再无其他人。
俏丽的站在雪夜大风里的殿门口不说一句话,深红的宫灯映照下,美得如同清晨曦光里走来的精灵,很是不属于人间能有的灵动。
东方锦看到凤千兮眸色一亮,见那错落目光只看向那一人,眼底暗了暗,夜晚的冷风掀了雪进来正卷向站在殿门口的凤千兮身上,东方锦忽然站起身来。
还未及动,一道玄色的身影已然飞掠而出,握住了门口站着的人的手,二人携手而来,一沉稳、大气,一清丽、灵动,美的如同一幅难以描绘的画卷。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即使是玄皇的皇帝来了,帝九叔都巍然不动,今日亲迎未来王妃,谁还敢说这个王妃,帝九叔不重视?
惊呆的目光下,众人唏嘘不止,无人看到除了携美人来的帝九叔外,还有一人因门口的人怔怔伫立良久,而后落座落寞饮酒。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符清扬,虽然被凤千兮的忽然出现惊异了一下,但看帝九叔与凤千兮已经过来,符清扬赶忙迎了上去,亲自引导着帝九叔与凤千兮落座,宣布宴会开始。
帝九叔一直无话,拉着凤千兮在座位上坐好,凤千兮向符清扬点点头,眸光带了冷冷笑意,对上东方锦的目光,微微笑着。
宴会开始,歌舞又起,小皇帝年幼无法致辞,由国父符清扬代替。
本就是为迎接帝九叔而设的宴席,符清扬因帝九叔先前承认北冰国皇帝的继位,都成了对帝九叔的歌功颂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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