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剧毒的幻象中褩青正与亲人相聚,就算是以前最讨厌她的森侧也来与她玩耍。衣袖飘飞的正在一起跳着舞。而现实却是她的右手死死地攥着那条缎带,流苏摇曳只余墨神玉圣目中不断闪现光华,几丝微弱的淡紫色气息却把这光华滴水不漏的禁锢住。而她的手也早已肿了起来,发着淡淡的蓝色温而如水。
周身满含剧毒的香气也渐渐散发出来,褩青手舞足蹈的向着临渊的方向走来,所走过的地方燃起大火,精美的钻石遭受无妄之灾,焚烧之尽点灰不留。
就这么一经折腾就有人捷足先登,一名女子眼角绯红面庞雪白至极仿佛透明,发色水蓝衣着深黑。睁开的瞳眼绝对是让人无法忘记,眼白爬了些紫色筋脉,眼仁鲜红似血。却站在临渊十米开外位置,不再上前一步。
“欢迎来到我家。”一句平常的问候却因所对的人似无法回答的状态而蒙上诡异。
“真的不愧是尊者,竟然履行了当年的承诺,老身都快要忘了这件事情了。”怅然的表情出现在这张脸上。
仍旧是自语“遥想当年……诶,吾怎可在尊者面前自称老身呢?”语气笃定却带着点淡淡的黯然,分明很近却非要用一种遥望的神态看着依靠在钻石堆边的临渊。攥了攥手中一枚纤长的翎羽,银色翎羽上光华绰绝边缘血红。
“哈哈,罢了罢了……尊者真是狡猾……”女子笑起来双目仿似浸满鲜血,却不甚狰狞还带点难得的轻松,随后便起身离去腾飞而起逐渐在天边化作一只神异的大鸟,波光淋漓破碎在天边星斗处。
直至完全消失后,临渊睁开双眼看着天边微笑:“是啊,我这恐怕又是戏耍了你,怎么可能叫醒装睡的人呢?”偏过头时只见褩青走路颠簸横冲直撞,右臂的肿已经蔓延到了脸上,最严重的右手已经变成银白色,凌乱的袖口露出左手的指甲明显已经变成纯黑色,她的右腿也可以看出与左腿不太一样了。
临渊只是随意的向着褩青一挥手,她就停在了原地不再多动闭着眼睛似乎不愿意睁开。
临渊反手扶着钻石堆站了起来,随手捏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纯净钻石自嘲的说着:“这东西十来克重就够摧城拔寨,毁国灭族了,如今不过是暖焉之毒焚烧之物而已。”随着这句话说出口钻石就在临渊手中化为黑色的渣滓,摊满了一手。攥了攥拳又变成了一块纯净的钻石,煞是奇特。
仿佛是被这惊奇的逗孩子玩的景象吓醒,褩青瞬间惊醒睁开的双眼,右眼明显因为肿而眯了起来。“啊,好痛!……哎呀……呜呜……呜呜呜……”只见她直挺挺侧躺在地上,右侧向上微微抬起右手到视线可及的角度,一些地方都憋出来细小的水泡,丝丝紫色的细丝游荡在水泡中,而手中还死死的握着那根黑色的缎带,流苏在这振动中悠扬的荡起。
“啊,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救命啊!救命啊!唔呜呜……”褩青的视力还是超级好的,抬眼间就看到了临渊正歪着头看着自己,旁若无人的在深思什么。
“啊,尊者救命!!临渊尊者救命啊!!!……”喘了口气,褩青完全慌了神一般不顾一切的说着:“尊者,尊者,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对您不尊敬了,您现在变成这样也有我的过错,要不是为了那颗朱龙心,我也不敢随意给您下毒引的……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用着仅有的一点力气把头往地上磕,却因为右侧肿胀基本无法磕到地上。
“忘了吧。”临渊指尖撵出一颗银白色的光珠,安静而坦然的看着褩青。
褩青下磕的头突然停住,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临渊眼瞳中盈满了绝望:“不,尊者我……”就在抬头看去的时候临渊早就蹲在她身前,指尖银白色的光芒瞬间融入褩青的眉心。
褩青随即一头扎在临渊的膝盖上不省人事,一层层紫色的光焰带着夺人心魄的香氛飞扬而出。随着这些光焰飞出,褩青身上的毒肿也渐渐消了下去,不到片刻就恢复如常,只是指尖血色有失应是毒伤损耗造成,毒即已除并无大碍。临渊缓缓的站了起来,毫不顾忌这样会让褩青的头直接摔在地上。
漫天都笼罩在琉璃色彩的紫炎中,却以临渊为中心迅速散去回归虚无。笑容绽放在临渊嘴边,一种仿佛看向夕阳的角度看向天边:“若没有随意把东西装在心里,又怎么会这样失去呢?”到后半句声音减小,尾音甚至有点不太清晰,渐渐眯上的眼看去竟有点傲视天地的错觉。
此时的褩青已经醒了过来,这句话听的完整,只是她的记忆并没有任何缺失,不知道是临渊失误还是故意而为,也许本来就没想过要让褩青忘记点什么,或者只是临渊自己想忘记点什么。
趴在地上静静等了片刻的褩青惊觉临渊在没有其它动静,一边仰头看向临渊,一边从地上站起。还未站稳时见到临渊的那抹笑容与咪起的眼睛,像极了老谋深算的狐狸,阴谋得逞时的表情。只是这时的褩青却觉得有些紧张,担忧之余心跳加速。
褩青在扽过踩住的裙摆,晃了两下才刚站好,伸出手也顾不得广袖滑落到肩上,在临渊‘视线’处猛摆手,然而临渊的眼睛只是渐渐的闭上,沉静的面容似乎只是一不小心站着睡着了。
在这绰堃世界当中,人的呼吸基本都是很缓慢的,稍有修为人往往不存在呼吸的问题。所以褩青压根就不会选择去探他的呼吸,只是大着胆子靠在临渊的胸膛听有没有心跳。双手环绕过临渊的腰,却在静静等待中把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临渊没有心跳,褩青也从来没有摸过临渊的手,但她觉得他的手一直都是微凉,如同他周身的气质。随着褩青抱着临渊的手逐渐用力要把他打横抱起,临渊才逐步放松下来,缓缓地靠在褩青身上,柔顺的发丝肆意的散着,褩青也才想起那根缎带至今仍旧握在自己的手中。
召出一辆缀了许多翠绿色玉石铃铛的鞍轿,轿身仿佛是某种植物直接生长而成浑然一体,上面缀着的铃铛叮铃铃的响着。鞍轿下是一匹温顺的芜蛟,褩青慌乱的就爬了上去,淡绿的披锦掉在了地上也不回头去捡,副簪整根掉在了地上,蜿蜒的流苏有那么几丝光华流转,像是为谁传着信。
鞍轿从外来看是娇小玲珑,内部也是正和外观相称的内部,一个紧贴最里的木雕花美人靠就顶住了它的宽度。褩青匆忙的把临渊放上美人靠,取过一旁一个小柜里一个淡葱绿色的披风盖在临渊身上。
“若萤,快!快点载我们去天芒星!”随后褩青不知是跪还是坐在地上,两手扒着美人靠的边缘,上面铺着她最爱的翎纱此时也是皱皱巴巴的。终究还是忍不住伸进披风下握住临渊手,喃喃自语“现在可能只有天芒宗宗主知道怎么才能救临渊……”
正巧了现在卖力赶路的是芜蛟,一时无事的褩青就那么靠在临渊边上,糯糯的说着什么,若是临渊醒着也许就会揭开一个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的秘密……
“临渊,在我生活的那片土地上有一个传说,集齐善和恶就可以前往千华鬼泽,那里的东西随便一样就可以让人成为巅峰之上真正的神尊。”似乎想起什么这时的褩青身子一颤,眼眸中流露出来的却满满都是哀伤“传说善和恶都是来自千华鬼泽的石头,在逃离的时候被灵魂之河上面的雾气刻画出了完全不同的字迹。善刚正舒展,却有所隐瞒;恶柔弱皱缩,却无所遁形。我的父王为了得到关于善与恶的指引,把他深爱的王后杀死,他最爱的儿子也没能幸免,直到我知道我不过是父王给他王后抱养的‘宠物’才得以离开那里……”
“父王那样疯了一样的杀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果他能找到指引也会是那块恶吧?然而我找到了善,擅自闯入你的秘境是我错了,可我自从见到你,就再也无法像旁人一样给你的名字加上你喜欢的尊称。”而后悄悄的言语就嘎然而止,抬头看着临渊的侧脸用着几乎不可听到的细小声音,或者仅仅只是唇角微动“当我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在没有人能超过你,无论在气度上还是容貌上。”
停了片刻又悄悄的说了起来“圣鬼姬的毒引真是厉害,我当时完全不知道我在做些什么,浑身都觉得超级痛,当时我以为我一定会死,因为我觉得那样的我你不会救……”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肯让我留在你身边,可你就算死了也不要甩开我,虽然你救了我之后从来都没有守在过我身边,但是我会!”褩青手中握着那漆黑的缎带,似乎还从中传来清晰的清凉之意。
说完的同时勇气也竭尽了,默默地靠在床边上,头靠在盖着临渊的披风上。时间缓缓地流逝,然而芜蛟却并没有停步,没有一丝停顿的穿过空间又划过夜空。
直到恐惧在褩青心中突然绽放……
“父王?……”这个气息是父王的……褩青的脸上血色皆无,竟大胆的抱着临渊与他一起靠在美人靠上,却是用自己挡住仍在昏迷的临渊。
一个看似年轻的身影揭开鞍轿的门帘,身上穿了件简单的白色袍子,几丝金色的花纹不清不楚的细密织就,仿佛这衣服生就是这样的花纹。衣服上的气息褩青认了出来,那正是自己母后的神魂织就而成的魂魄纱。避膝上点缀着几颗黛色的宝石似乎还带着几丝死亡时的绝望,那应该就是褩青哥哥破碎的元神珠。
“父王,您怎么来了?”声音中带着些微颤抖,却再也没有了任何懦弱,甚至就连坐姿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直至此刻褩青竟突然想起了怀中临渊的笑容,竟也放纵的露出一抹完美的笑容,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因为震惊而突突的跳着,突然觉这样很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不会跳动了……
“哈哈,不愧是孤挑选的最好的宠物,总是可以给孤带来惊喜呢!”声音浑厚,充满了喜悦,英俊的脸上隐藏了不知多少残忍。
“来让孤看看,这些日夜不在孤身边,又长大了不少啊!这次竟然带来了善,而恶我已经在这之前得到了。”来人细心的的合上鞍轿的门帘,慢慢的踱步到可以看清晰褩青怀中临渊的距离上。
笑容挂在那张褩青熟悉的脸上,褩青曾经就在面前这个人的怀中笑闹,同样的笑容曾经藏了满满的宽容与怜爱。“到底是什么让父王变成了这样……父王,我想要我的父王回来……我想要母后和哥哥,我再也不会吵闹他们……”笑归笑褩青还是止不住的问出,这根植在她心中最大的疑问。